“娘娘,二小姐就是这样说的。”宛妃听罢正拿着茶盖的素手便重重的向地上摔,“啪!”的一声清脆无比。“娘娘息怒!”“目光短浅,愚不可及!江晚瞳不过是庶女,本宫算是抬举她了。”“娘娘,其实依奴婢看晚苧小姐挺好的。”“本宫怎能不知江晚苧是上佳人选,她那就身子骨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弱,怎可为既明诞下长子?”“奴婢在江府这些年也看过江晚苧几回,其实也怪江晚瞳她们母女,不肯请好大夫给她看,样子上病的也没有传闻中那般重。”“果真如此,那本宫是该想着她一些,你悄悄请个大夫给她看看吧。”“江晚苧的病毕竟拖了这么久,一般的大夫需得费点力气,不如请盛十歇来看看?”“盛十歇医术是好,可他这人脾气古怪不见得会帮本宫。”“那,南未郡主呢?”宛妃突然眼前一亮,“她确实是个好人选,而且她与既明关系不错,应该是会卖本宫这个面子的,不过,她怎么混进江府呢?那左相与夫人都见过她的。”“南未郡主的册封宴会江晚苧没去,就借这个由头把江晚苧请进宫,太皇太后一直让郡主多与其他千金们走动,想来也不会有人起疑。”“好主意,本宫便待郡主从宫外回来亲自去趟南阁好了。”
存风亭
“郡主,您快坐下吧。”凤盏用锦帕细细的把此离的脸擦干,“刚刚还是晴好的天,怎么突然下起雨来。”“这个季节雨水来的快去的也快,等一会儿便会停的,还好有处亭子可以避一避。”“不知道既明他们怎样了。”“四皇子和梁少将去骑马的地还是有处可以避雨的,还好郡主您没去,要是得了风寒可怎么好。”“看样子,他们也过不来寻我们,我们歇息会,你也坐下吧。”凤盏只应了下来还是规规矩矩站着,两人正都盘算着雨何时能停,突然一男子拎着一个木箱子便跑进了亭子里。
此离打量着他,那男子低着头拧着衣角又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了擦木箱才抬起了头。此离见他满身湿漉便掏出了自己的帕子,示意凤盏给他。“给你。”凤盏把帕子递到他面前,男子愣了愣接过了帕子,又冲两人拱手做了个揖,“多谢姑娘!”此离只点头不语,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辰雨愈来愈大,风吹的也是越来越猛,凤盏护着此离倚在栏边,突然两人的头顶上多了一件衣服遮住了些许雨水,那男子把衣服边塞到凤盏手里,又转身打开木箱子拿出了几粒豆子般大的药丸递给两人。“吃了吧,可以让身子暖和点,抵御风寒。”此离只轻轻闻了闻那药便伸手接过,“这姜丸虽制起来简单可先生的姜丸却是有独到之处,风寒受凉之人故而需要暖身,姜可温身驱寒却见效缓慢,若多加了味火草便效果显著。”“姑娘好见识,这火草含有毒素,用量需得精准,在下斟酌多年得此心得却被姑娘一语道破,姑娘可是懂医之人?”“看过几年医书,会些东西。”此离看着那木箱里行医的家伙什不少,又定眼看看那男子,眉清目秀温润如玉。“在下苏致潋,今见姑娘甚是幸事。”“苏公子是大夫?”“在下不才,学医十几载却是个碌碌无为的大夫。”“从姜丸便可看出公子的独到,以后定是流芳百世的名医,只是时机未到。”“谢姑娘吉言。”此离转头看天道:“雨停了,我们去找他们罢,苏公子,先行一步了。”此离被凤盏扶着离开了亭子,苏致潋正想再说些什么,看着洛此离走远的背影便只能生生的把未说话咽了下去,手中还攥着那方帕子。
御书院
“看你脸色不好,玩的不尽兴?”“并无,途中突然落了雨,许是有些累了吧。”盛十歇把酒壶从瓷罐中拿了出来倒入杯中,淡淡的酒香随着袅袅的热气飘散开来。“师父可是有事找我?”此离饮尽了酒又顺手斟了一杯,“想着你也大了,该带你回药门拜我盛药门先人,也见见你的师兄师姐。”“师父竟然还有弟子,也好,我也许久未出远门了。”“也只不过在河洲只需赶两日的路,十日便可回宫,我会去向冀安王道明原委,不过皇上那里可要瞒一瞒了。”“我自会去安排的。”师徒两人正洽谈着,凤盏在外面叩了叩门道:“郡主,宛妃娘娘的仪仗已经出了寝宫往南阁去了。”“宛妃!她找我?”此离满是不解看向盛十歇,“你先去罢,待为师安排好了自会告诉你。”“是,弟子先行一步。”此离说着便转身走了。
待那门外喊着:“宛妃娘娘驾到!”此离才刚更好衣,“参见宛妃娘娘!宛妃娘娘千岁!”此离规矩的行着礼,宛妃亲自伸手把她扶起,拍着此离的手边坐下道:“你进宫这么久,本宫也没正正经经的亲自单独来看你,是本宫的不是。”“娘娘这话可折煞臣女了,不敢当!”“你册封乃大喜,送你什么都是不够的,今个给你带了些浮花锦还有些小玩意你可务必要收下!”四五个宫人们各端着东西到此离面前,“多谢娘娘好意,可臣女还小用上这些东西可还有些日子。”“姑娘家总是长的快,你与既明关系好,本宫也一直把你当女儿看待,你可不要驳了本宫的面子。”此离笑了笑说:“那臣女谢过娘娘了,凤盏收下吧。”“是!”宛妃这才笑道:“郡主喜欢便好。”眼睛又瞟了瞟一旁的掌宫,那掌宫便立刻带着人出去了,此离见此便吩咐道:“凤盏,你们先下去吧。”“是!”待人都走后此离便起身走向茶炉泡了杯茶端给宛妃。“娘娘尝尝茶。”宛妃笑着接过一闻道:“素来听闻郡主这的茶最是香,今日看来果真如此,怪不得既明那孩子一回自个那什么茶都喝不进。”“是师父给的茶苗好,我闲来无事养着没想到种出这么多,娘娘若喜欢我便叫人给您送些。”“多谢郡主了,其实今日来本宫还是有事相求的。”“娘娘有事便说吧,臣女若办的到一定办。”“那我也就开门见山了,郡主还记得本宫为既明择的侧妃么?”“江左相家的江晚瞳小姐?”“不错,你可知她为何是既明的侧妃?”“恕我冒昧,听说是因为嫡庶。”“正是这个原因,其实江家的嫡女也曾在本宫的考虑中,只是她身子向来不济,郡主得盛师父多年教导医术定是不凡,不知可否为她看看?”“娘娘也想让这位江小姐指给四皇子?”“她们本就是姐妹,亲上加亲何乐不为呢?而且争风吃醋这种事不也少了么。”“娘娘既然都这么说了,臣女自会办好这事,也是为了四皇子。”“郡主只要寻着她未参加你册封花会的由头让她进宫来,剩下的本宫自会安排妥当。”“那便明日好了,我待会就去下帖子。”“那真是多谢郡主了。”“娘娘客气了。”“那本宫就先回宫了,还让郡主多费心了。”“恭送娘娘!”
送走了宛妃此离转身往窗边坐下,端详了一会儿棋盘上昨日与萧亦安未下完的一局棋,拿着黑棋子就往棋盘上落了一子。“凤盏。”“郡主。”闻声而来的凤盏还带了几盘点心端给了洛此离,“你去给江府的大小姐下个帖子,让她明日来这小聚,说是补上那册封花会她未到的空,就她一人便可。”“是!”凤盏刚领了命出去,东颜便捧着一套粉蓝色的宫装进来了,“郡主今日要去皇后娘娘宫中用晚膳,现在需得准备了。”“也好,今日出去落了雨我也想沐浴一番,东姑姑你准备就好了。”东颜吩咐了两个小宫女后便给洛此离拆起了首饰。“郡主在这深宫里,其实能不沾染的还是少沾染为好,王爷与长公主都不在身边,太皇太后夜无暇顾及许多,郡主万事可要小心为上。”“东姑姑知道了?”东颜笑了笑道:“这宫里是没有秘密的,秘密都在死人嘴里。江家二小姐那个脾气,京城是出名的,她怎么心甘情愿当个侧妃,她又口无遮拦定是瞒不了宛妃,一个宛妃控制不住的儿媳便要不得,我一看宛妃来找你便猜到了几分,她大概便是为江晚苧的事而来。”“姑姑既然都晓得,那可否帮我想想这病是治还是不治?”“郡主你已经答应了,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我知道你答应之前定也是想过的,我就是给你提个醒。”东颜拿起梳子给她梳着头,此离顺势靠在东颜怀里,“姑姑你说若是母妃还在,我和此良又怎会在这宫里过的小心翼翼。”“郡主和世子过的虽然小心翼翼,但是安全,王妃也会觉得过的小心些好。”
凤哕宫
“参见皇后娘娘!”“此离来了,快到本宫这来。”慕清韵冲她招了招手,此离便跪坐在慕清韵边上。“来试试这钗子。”慕清韵细细的给她插上镶着碧色宝石的钗子,“恩,好看,你瞧瞧。”说着把案前的铜镜挪了过来。“多谢娘娘赏赐!”“这可是你册封大喜的贺礼,你喜欢便好。”慕清韵说着还给此离理了理衣角,瞧见了此离腰带上的璃石坠子。“这块璃石好似在那见过。”“这是二皇子送给臣女的贺礼。”“哦,想起来了,本宫说个把月前他风风火火的出宫找原来珍宝房的老匠工,指定是为了刻这个,从小本宫就没看过他对谁这么上心。”慕清韵别有用意的看了此离一眼,“二皇子待月卿公主更是有心,娘娘好福气呢。”“都说多子多福,以前本宫年轻不信这个理,现在看来真是不错,你父王才是有福啊,你与此良一受封便大势已定,此临在军中也是一员猛将,听说皇上想让你哥哥在御前当差,为四品带刀侍。”“哥哥能有如此前途也是仰仗皇上恩泽,毕当会尽心尽力服侍皇上。”
“离姐姐!”两人才语毕,月卿便自个提拎着裙摆跑进了殿中扑到此离怀里。“月卿,愈发没规矩了!”慕清韵有些怒意的训道,“母后。”月卿小嘴一呡,眼圈就开始泛红,“娘娘,公主还小呢。”“行了,别撅着个嘴了,母后跟你说了这规矩许多,你呀,老记不住。”月卿一听便知慕清韵火气消无便又扑到慕清韵怀里说:“儿臣记住了,母后别生气了嘛。”慕清韵这才拍了拍月卿的背道:“好了,快坐起来,哥哥呢?”“哥哥在练武场说待会儿就来。”“你此离姐姐难得来一回他到还不在。”“母后可不用担心,哥哥每日空着自会去找此离姐姐的,昨日还找离姐姐下了两个时辰的棋呢。”“是么?”慕清韵笑着看了一眼此离,此离微微低下了头道:“二皇子棋艺果然高超,昨日臣女举棋不定了许久真是惭愧。”“多练练就好了,有空让亦安多与你多下几盘,他的棋艺可是连皇上都称赞过。”“那臣女真应该多向二皇子讨教。”
“此离,你书画本宫都看过,本宫好像从来没听你弹过琴。”“臣女不才与盛师父学医,这手指就只能用来把脉了,若是学了琴手指把脉时会影响诊断的。”“你倒也是特别,居然想学医,不过盛师父也是个奇人,诗画双绝医术竟也如此高超。”此离递给了慕清韵一杯茶,“娘娘可是想听曲,臣女虽不会琴但笛子还是略会的。”“哦?此离会笛子,不知本宫可有耳福?”慕清韵放下茶盏极有兴趣的问道。“娘娘若有兴趣自然是臣女之福,臣女这就让人去取笛子。”“不必了,本宫这有,荷露。”不一会荷露便捧着一个长木匣放到了此离面前,“看看,可好?”只见那盒子里嵌着月白色的缎布更称的杏色玉笛更加无暇润泽。“娘娘这把笛子千金难求,绝佳上品。”“那就好好吹一曲,让本宫瞧瞧这玉笛是何等寥若晨星。”此离拿起笛子放在唇边,笛声轻扬悠远如在溪边,身后是万花飘落,耳边是清脆的鸟鸣,随之高亢,随之平静。慕清韵边听边呡着茶,月卿一言不发直盯着此离,听得分外认真。
一曲毕,此离缓缓放下笛子慕清韵笑道:“人间难得几回有此等好曲可听,这把玉笛便给你了。”“臣女不敢受此玉笛,实在太过贵重”“物尽其用,这玉笛本是想赠予你母妃贺她即为冀安王妃的,没想到还未宣旨便。。。”慕清韵没再说下去,只握着此离的手,“原来,母妃会吹笛子,父王从未说起过。”“你母妃可是当年京城出挑的才女,最擅笛子。你父王不说是让你可以无尽的想你母妃的样子,而不是限于他话语之间。”“此离受教了。”
“娘娘,晚膳已准备妥当。”荷露伸手扶着慕清韵起身,“母后万安,儿臣没来迟吧?”萧亦安匆匆走进了殿中,“来的正巧,晚膳都备好了,今个你们三个可要好好陪本宫用个膳。”
南阁
洛此离趁着清晨带着凤盏在园中选着花瓣,东颜在一旁的石桌上擦拭着瓷缸。“哟,一大早就忙开了。”盛十歇拎着酒坛便进了来,“师父!”此离连忙放下手里采花的竹篮走过去,“昨夜落了场大雨,这花瓣和雨露都齐了不酿酒着实可惜,为师给你送了京城清酒坊昨日刚出窖的初昼清酒。”盛十歇把坛子递给此离,“恩,果真是香。”此离隔着封坛的红布闻了闻转头便吩咐道:“凤盏,差不多别收了,把花瓣清洗干净泡露水吧。”“是!”凤盏拎着篮子就去了后阁。“听说你答应给江家大小姐看病?”“定是东姑姑与师父说的吧。”“东姑姑也是担心你。”“宛妃都那样来找我了,若不答应岂不是不识抬举。”“我倒是觉得四皇子才是可怜啊,若是这对姐妹一娶后院定是不得安生。”“听说江晚苧还是个有才情的女子,若真是如此我定会尽力医治,也算给四皇子积点福吧。”“你想好为师便也不多说了,你的花酿呢,这酒坛子可是不空着拿回去的。”此离轻笑出声,“少不了师父的,师父可用了早膳?”“这倒没有,想着清晨你可能会酿酒,便急着带清酒来了。”“那便一同用吧,凤盏做的焦边果仁酥可是好吃。”“是么,那可真要尝尝。”一旁的东颜听此便心领神会的退下打点早膳了。
“出行日期已定,两日后,我已传书给你师兄师姐,约莫着他们明日便会到河洲。”此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