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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信与忠

混元子说着话,一对形状奇特的物件被他从怀中取出,亮在众位弟子面前,一个乳白,一个玄青。

众晚辈一看不过是一对没有鱼眼的玉质阴阳鱼,虽说是形状奇特,终归也算不上是稀罕物,没有任何惊叹之声,只默默的看着而已。

可在四坛掌门的脸上却生出惊诧之色;缥缈琴声突然咔的一下,霎时止住。

师父为何要把四坛大掌门的信物亮给晚辈们看去?

混元子用眼神示意四位掌门,保持沉默;接着对众晚辈说道:老夫晓得,你们觉得这个物件没啥稀罕,可这物件的意义却非比寻常。

剑墟坛太虚子门下二弟子天罡一直以来都没说什么话,在师公说了这对阴阳鱼的意义非比寻常之后,暗暗把右手背在身后,拇指指甲在其余四指之内来回掐了掐,突然猛地握拳,同时神情一变,和四位掌门一样惊诧;当下身体正坐了起来,聚精会神盯着师公手里的阴阳鱼。

只见那两只鱼被师公扣在了一起,登时就被一层双色光晕笼罩;随着师公闷哼一声:去!忽地飞到他面前青玉石桌的上方,竟骤然停住了。

它悬在半空之中,飞速旋转,发出时大时小的呜呜之声;笼罩在表面的光晕,也跟着声音的节奏,时散时聚,直把煮玉斋照耀的光怪陆离,每个人的脸上也都异彩缤纷。

它好似在呼吸一般。

众位同门发出一声惊呼。

此时的天罡,虽然已经算出此物关系重大,却算不出内里的玄机,当下忍不住问道:师公,可否告知弟子,这物件有何非比寻常的意义?

众位同门的心里也有这样的疑问,与天罡一起看着师公,等待回应。

只见他斟了满满一杯花雕,一饮而尽;接着捻着胡须似在沉思;片刻之后,又斟了满满一杯花雕,饮了去。哈了一口长气,才决然说道:本来么,老夫只是想简短说一说这个物件的意义,可念在今日四坛齐聚,机会难得;不如说得详细些,免得日后......老夫再多费些唇舌。

顿了一顿,说道:有些事情,怕是你们的四位掌门师父也不尽了然。因为......这个物件,它有两层意义。

四位掌门师父,异口同声惊道:两层意义?

不错,这其一,要从无鳌白鹤手中的两把剑说起。

他们这些没有多少江湖阅历的晚辈,一听师公要道出一些秘闻,不禁聚精会神起来。

四位掌门师父也凝神静听。

他呷了一口酒,说出了一些往事。

话说,五年前一位蒙面侠客送来幽明坛的两把剑,就是无鳌和白鹤两位徒孙手中的痕赤和古星,它们都是由天外玄石铸成。而这天外玄石是十三年前北地突发异象之后,他从北方极寒之地费了半生功力所得。

至于如何费了半生功力,他并没有说出。

只说他得了天外玄石之后,想找个行家相石铸剑;当时唯一想到的铸剑名师就是河东古星门门主古纯青。

古纯青祖传两套绝学,一套青凝剑法傲视天下,江湖之中鲜有人能够敌过;论武功堪称江湖绝顶高手;但性格顽固执拗,事事力求完美极致;而且秉承一诺千金重,誓死必达成的信念,所以江湖人称千金诺古老怪。

古老怪正是因为这种性格,才使得第二套绝学古星铸剑术极负盛名,甚至盖过了他的青凝剑法;所以要论相石铸剑,整个天下无人可出其右。

这天外玄石让铸剑术冠绝天下的铸剑名师相石铸剑,无疑是最好的抉择。

于是从北方极寒之地启程,他一路南下,奔河东而去;不曾想,在半途之中,遇到一件不平事,一位伤痕累累的中原侠士竟被数千突厥骑兵围攻;眼看就要被乱刀砍死。他心下不忍,用三清剑法杀入军中,与那侠士并肩突围,直杀得天昏地暗,才得以脱身。

那位侠士自称是周国使臣,有一腔报国之心,可大隋已经代周,他如今是个故国臣子;纵是这样,也要回去复命;但他又说此行必然九死一生,担心身上之物落入贼人之手,造成天下大乱,后患无穷。于是在临行前将身上之物托付于他,嘱托一句,此物关系中原黎民百姓的命运,请他务必慎重保管。之后没留下姓名,便决然离去。

他说出这段往事,用了一刻钟。

无鳌与其他皈依弟子一样,素来只在四坛之间走动,没有多少闯荡江湖的阅历;而且易灵道创立之初,混元子给四坛掌门师父定了一个奇怪的规矩,每坛首代弟子只收三人。

这么少的弟子,见闻必然更少,所以他连一些江湖传说都不甚了解。甚至不知道手中这把痕赤剑是由天外玄石铸成;更何谈知道是谁铸成?如今听师公讲了这段往事,方知手中这把痕赤剑原来是江湖第一铸剑名师古纯青古老前辈所铸。

它必定承载了古老前辈毕生的信念。此念闪过,这把痕赤剑持在他的手里,已经变得十分沉重。

其他弟子也是刚刚知道痕赤与古星的来历,当下望着无鳌白鹤二人惊羡不已。

只听天罡说道:依师公所讲,那中原侠士身上之物,必然是这对阴阳鱼了;这物件第一个意义便是它关乎中原黎民百姓的命运。但是弟子想不通这其中的联系。

混元子说道:你想不通,老夫也想不通。但是那位中原侠士面对数千精兵,毫不畏惧;誓死也要护住这对阴阳鱼;老夫以此来看,他的话必然十分可信。既然可信,那么或许这世间只有他才知道这里的玄机。可他又在哪里?

接着若有所思,顿了一顿,语气突然变得惆怅:自当初一别,至今已经十三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十三年里,老夫云游了数次查问他的下落,都是无果而返;也不知道他如今是死了还是活着。若是此生找不到他,解不开这里的玄机,真是一大憾事啊......

众人一片沉默,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寻找一个只有一面之缘之人谈何容易。

云霞心眼转得快,暗想:这件事不会就是我们的重任吧?

只见师公长吁一口气,说道:不管怎样,老夫受他重托,决不能辜负他的信任;所以这个物件便有了第二个意义。这个物件已经被老夫列为我道三宝之一,只要有我易灵道存在的一天,就务必保证此物的周全,直到寻到那人,被他取走为止。

云霞从未听过易灵道三宝之说,如今知道了易灵道有三件宝物,不免感到震惊:这么重要的东西是三宝之一,那另外两宝也必定非同小可。它们到底都是什么宝物?

又听天罡师兄问道:师公可知此物的名字?

她正想着宝物,忽听师公哈哈一笑,说道:老夫也不知道此物的名字;只觉得它像是一对玉簪,又是阴阳鱼的形状,姑且叫它两仪玉簪吧。

她素来有爱美之心,听师公把它唤作两仪玉簪,当下回神,仔细瞧了瞧,确实很像,只是不知道戴在头上是个什么样子。想到这里,听师公又说道:老夫年事已高,你们四位师父也已经年过半百;寻找这对两仪玉簪主人之事,需要你们担起重任。你们可愿意?

她急忙与其他同门齐声应道:承蒙师公器重,弟子心甘情愿担此重任。

她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会心一笑,暗自说道:原来这件事真是易灵道的重任。可她并不知道,这只是冰山一角。

哈哈哈,好,果然是老夫的门生,很有担当;既然这样,老夫就和你们透个底信;这次四坛论剑,老夫设了紫巾品级,谁要是能够拔得头筹,领了此等重任;老夫就加授紫色逍遥巾;而且把这对玉簪托付给他保管。

四位掌门一听师父此言一出,极为震惊:紫巾加上大掌门信物,师父这是要选出四坛首代弟子之中的佼佼者,作为第二代大掌门啊。怪不得这次四坛论剑,邀请了诸位江湖名声显赫的豪杰前来,原来是想让这些有头脸的人物做个见证。

至于为何要隔代传位,谁也想不明白;当下四位掌门,三位心里打着算盘。

众晚辈不禁惊呼,师公这次竟然又设了紫巾,而且必然是在他们之中选出;那这次的四坛论剑的意义就十分重大了;当下议论纷纷,不再淡定。

只有无鳌面无表情,兀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白鹤扫了他一眼,便和白冠耳语去了。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无鳌忽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是有人向煮玉斋奔来。

片刻之后,只见云牙神色慌张进了煮玉斋,满头大汗,衣襟已经湿透;低着头,快步走到他的身边,背对着自己与玉玑师叔耳语。

无鳌听得清清楚楚:师父,不好了,大师兄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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