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漾出真挚的微笑,和年青
女孩子比起来她身材略显丰满,
浑身洋溢着熟女的丰韵,对男
人也更具魅力。
他眼眸不由自主的在她窈窕的腰肢
和胸腹间往返流连,想到她已经注意
到自己的心不在焉,有点急于掩饰内
心的不安,又把目光转向另一边。
乡里交待下来的工作中最难的就是计划生育,具体来说就是不许超生和计划外生育。这是个硬任务,哪个村完成怎么样,时时都得向上级汇报,尤其是年终总结评选优秀村时,就要一票否决。所以春节刚过,乡里负责计划生育的郑副乡长就下来检查工作了。主要是有人举报,说是他们村有人超生。
这事妇女主任杨柳早就和他汇报过,说是三组,也就是刘重天当组长的那个组,有张姓大户,他们家共有四户,老头老太太一户,三个儿子也都老大不小了各自顶门立户,他们仗着人多,一向不把村里干部放在眼里,他家老大生了个女孩儿,想要男孩儿,再生一个还是女孩儿。老二也连生两个女孩儿。这都是过去的事。老三生了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大的男孩儿已经小学二年级,小的女孩六岁,他老婆又怀上了。他家哥儿三个为了生男孩子都已超生,乡里以前也来人罚过款。现在轮到老三想生第三胎,据说他女人三十多,再次怀孕才三个月,正是做人流最佳时间段。
这个时候二胎都不充许,他还想生三胎?老纪心中有点气。
你去做工作了吗?他问杨柳。她重重点头,眼睛一直不离他的脸:我去了好几次做工作劝说,都被骂出来了。
杨柳人如其名,往那一站杨柳依依的,身段不错,文质彬彬不太像个妇女主任倒像个小学老师。大家都反映说她太斯文,一点也不泼,不太适合在乡村工作,原来村长郝善堂并不支持她工作,她威望也不太高。他曾经想过把她换下来,只是担心别人说他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暂时也就没有动她。
好几个人和他说过,说是杨柳的妇女主任当的挺委曲,郝善堂总找她毛病,这话他以前不信,现在有点信了。郝善堂连儿媳妇都不放过,怎能不想吃眼前这样一块肥肉?他得不到就会给她找茬挑刺。
她和郝善堂在一个房子里办公,接近她机会有的是,难道他一直没得手?这里的事他弄不明白,也不想弄明白!
他用眼睛余光瞟着杨柳,心里想着怎么处理张三的事,张德山外号张三儿,在东北这个地方张三儿就是狼,而张家哥儿仨也真有狼性,张三就是一匹让人惯坏了的狼。他家哥儿几个都声称他家一个什么亲戚是县里某分局的局长。他才狗仗人事,敢在村里嚣张。
说起和张三家的渊源,他回想起好久前的往事,那是二十多年前打倒四人帮后,父亲的漏网右派份子冤案已经得到改正,虽然父亲已经不在,压在他们一家人头上的大山终于搬除了。
这一天他肚子不好,来不及回家就去村小学的厕所,那会儿他刚蹲下施放肚子里的压力,正松了一口气,蹲了一会儿想着该出去了,这时张家老大也就是张三儿的大哥拎着裤子匆匆走进来,看样子也要拉屎,看见他蹲在那里顺嘴就骂了一句:真他妈的丧气,就一个坑还叫狗崽子给占了。你他妈的快点,老子憋不住了。
他抬头见来人气势汹汹,看出是张家老大,心里一肚子气:谁是狗崽子?你咋骂人呢?他嘴里也没让,系上裤子准备站起来。
骂你怎么了?我还骂,右派的狗崽子!快点给好人倒地方,快点滚!张家老大仗着年龄大明目张胆欺负他,他本来有点怕,惹不起还躲不起?想快点离开,却让张老大左一句右一句狗崽子给骂毛了,于是停下脚步回骂着:你才是狗崽子,你一家都是狗崽子-
从他懂事起就经常被人欺负,差不多大的孩子骂他狗崽子他敢怒不敢言,从来不敢还嘴,父母在家里教育他:要忍,不会忍也要学着忍,面对欺凌不忍就会被人打死的。
学识渊博温文而雅的妈妈教育他们:有句谚语:一笔好字,两片好嘴,三分忍耐。就是咱们做人的原则。
现在不同了,再也不用忍了,他父亲的冤案平反了,他再也不比别人低一头,他要挺起胸膛来做人,谁的欺压也不受。你骂我我就骂你,你打我我也不会让着你。谁也不是天生的奴隶。任人宰割。
蹲在那里的张家老大,仗着成年人胳膊粗力气大开始破口大骂。他一点也不畏惧,大声回骂。骂急了,张家老大拎着裤子站起来要打他,他胸中积攒的多年的怒气,就像地壳中重压之下憋闷积累多年的火山,那一刻突然集中暴发。虽然比张家老大小很多他也毫不畏惧,抱着豁出去拼了的心态转过身来,飞起一脚向着正要站起来的张老大用尽全身力气踹过去,张老大没想到他敢反抗,没来得及提防,被踢正中,失去重心身体向后仰倒,噗通一下--掉进底下的粪坑里,待从里面挣扎着爬出来时身上全沾满了粪便臭不可闻,身上还有蛆在乱爬,他知道闯祸了,飞快撒腿就跑。这年他十六,张家老大二十冒头。
听得张老大叫喊,他两个弟弟都跑过来帮他哥打架,张老二这年十八,张德山十五,他们俩帮他哥打他一个,他自知不是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于是绕着村小的房子跑,张老二跑得比他快,追上他之后两人撕打在一起,张三也上来帮忙。那一刻他吃亏了,他才十六,比张老二矮半头,哪里是他们哥仨的对手?
这时老纪的三个弟弟也都跑出来了,那年三弟十四,四弟十二,五弟才十岁,三弟看二哥吃亏了,飞快从家里拿出一根他们用来抬水的水曲柳大木棍,向着他们冲过来,那水曲柳木棍鸭蛋粗一人多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正是打架的好武器,三弟挥舞着木棍重重打在张二背上,张二吃疼,放开他,转头去抓三弟,他趁机从地上爬起来对三弟说:快!往这儿跑,把棍子给我。他从三弟手里接过棍子抡圆了把张家哥儿仨打得屁滚尿流。混战中张二和张三都挨了好几棍子。
他四弟和五弟虽然年纪小,手里也都抓着石头往上冲,一点也不畏惧。旁边看到的人无不大声喝彩。
那天是一场混战,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他手里的大棍子发挥巨大威力,张家哥儿三个虽然比他们大也没占着便宜。
激战正酣时,村里管治安的郝善堂来了,把他们吆喝开。对张家哥仨说:你们几个挺大个人和孩子打什么架?以大欺小算什么本事?打赢了也不光彩。
他脸上带伤额头青肿嘴角还流着血,可是他却一直笑着,他知道他这一仗打赢了。打出了威风!这是他第一次敢于反抗,第一次敢和欺负他的人打架。而且对方比他强壮许多。从那以后他感觉腰杆挺的直直的。再也不低人一等。
这场混战后来为村里好多人多次讲起: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虽然纪家老人不在了,他家五个儿子,这哥儿五个是五只虎,别看现在小,将来长大了要了不起。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谁敢欺负他们。
四弟和五弟后来是在大哥家上的学,三弟高中也是在大连大哥家读的,他们后来都考上了大学。
现在三弟和大哥在大连工作,四弟在长春做生意,五弟在深圳开公司,都混得不错,只有他文化大革命那些年耽误了学业,还不想给大哥添麻烦,就一个人留在这里。先当老师后种地。哥哥和三个弟弟毕业后留在城里,他们都干得不错。他学习成绩不太理想,没考上大学,后来在乡中学代课当中学老师。
当上村长后要面对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张三?他感觉好象上天安排好似的。碰到难题了,怎么办?问问郝善堂?让郝善堂帮助处理?他当村长时间长,处理起来有经验。
想来也不是那么回事,显得他太没魄力,这点小事,就让他们给吓唬住了。回避并不是办法,他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我和你去找他,看他怎么说。他对杨柳说。眼下村里治保主任空缺,怎样用人,用什么人可是一件大事,他还没想好人选,有了事只好自己去跑。
杨柳喜出望外,强抑制住内心里的欢欣,保持表面冷静,郝善堂当村长时从来没帮过她,纪村长上任不久就亲自出马帮她做工作,说明对她的认可,她的心里涌出对他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