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麦佳熟睡的样子,给人一种很疲惫的感觉,还真是不忍心叫醒她。
如黑娟般绮丽的长发,白皙洁净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我把手心轻轻贴在麦佳脸上,她眉头微蹙。
“醒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烫?”我关心地问道。
“刚做了一个梦。”她笑得甜美。
“哦?梦到什么了。”
“梦见自己穿着高跟鞋在雪地里行走,跳舞,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冷,而且很兴奋!”
“哦?还真是诡异。”我有些不屑一顾。
“明明很美好嘛!”
“好啦,该吃饭了。”直到我提醒她,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睡了好久,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
“我……”
“你太累了。”
麦佳是个不太喜欢东奔西走的女人,她说她从小性格就很古怪,不喜欢和人说话,所以她喜欢阅读和写作。对待工作麦佳一向很拼命,并且从不抱怨什么,她表示既然喜欢就有足够多的理由做好。
她会时不时的参加一些书籍相关的发布会和签售会,当然不都是为自己,长期以来却乐此不疲。不过麦佳的心很静,即便是闲下来,也不会去想杂七杂八的事情。正如她第一次对我说的,她的心里有一座圣城,而且她以前是一位基督教信徒,所以可以单纯地对待生活。
我有时会跟她讲我的故事,她倒是非常喜欢听,而且很少发表自己的看法。麦佳喜欢做一个耐心的倾听者,然后把一个又一个故事记在心里,或许某一天就成为了她创作的源泉。
麦佳说我的故事听起来比任何一个地摊文学都精彩,又是这句,我表示嗤之以鼻。我的故事当然要比地摊文学精彩,因为天水擅长编造各种故事嘛!
麦佳说她有时候很嫉妒新依,因为新依抢走了天水那么多的记忆,说着说着竟然扑进我怀里哭了好一会儿。
“你还真像个孩子。”我有些无言以对。
“有吗?”
“有的。”
“嘻嘻。”她擦了擦眼泪,然后笑了。
除了去年我在西藏送她的那个白玉镯子,麦佳不喜欢戴任何的首饰,甚至连耳洞都没打过。她只是告诉我她怕疼,而且一般的首饰可能配不上她的气质,唯独左手的这块白玉,第一次见便心有灵犀。她喜欢“缘份”这两个字。
除了工作,她也很少与其他人来往,要么宅在家里伏案写作,要么在某某咖啡厅坐上一整个下午。现在她会时不时以工作为由来我这里催稿,一起散步吃东西,她的意思是,我还不错。
麦佳喜欢赤脚在冰凉的地板砖上走来走去,只喝白开水和咖啡,习惯用高高的透明玻璃杯,是个素食主义者。喜欢在我工作时从背后用手臂环绕住我的脖子,问我想吃点什么,只有乖乖回答她之后才可以解锁。
每次忙活完她会一溜烟钻到我的床上小憇一会儿。她习惯保持充足的睡眠,当然偶尔也会失眠。每次失眠都要我陪她聊到很晚,直到等她睡着后我才能悄悄挂断电话。
麦佳通常一个月会有几次在我这里过夜,我一般会跑到超市给她买好苏菲,为她准备爱吃的零食,包括蜜枣什么的。到了晚上天水会很自觉的去睡沙发,用手机一边阅读小说,一边陪着她聊天。
我也去过几次麦佳的家,简单干净,没有杂七杂八的摆设,会有淡淡古驰的香水味儿,书房里整齐地摆满了各种小说,包括她参与创作的所有杂志。书架上有一个格子是专门用来摆放张小娴的小说全集。墙壁上会贴一两张她新书签售会的海报,时不时进行更换。床头柜上则摆着我们在西藏时的合影。
我当然也有见过麦佳工作时得样子,在我初来乍到之时,曾经在办公室里的她和我现在了解的她换若两人。我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往往都会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示不同的自己,所以我更愿意相信上帝所赋予的,与生俱来的一些性格是不会完全改变的。
我们不断在社会中磨砺,不断硬化自己的外壳,但怎么也扛不住那致命的一击。
麦佳说想跟我结婚,我假装没听见继续阅读着安妮的书,窗外红叶纷飞,又是一个秋季。
今年我27岁,以前我总觉得27岁是赋有魔力的年纪,要么会有新的开始,至此重生;要么受到诅咒,含恨而死。
麦佳又趴在我耳边重复了一遍她想跟我结婚,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今年27岁。
我说那我们先要有个孩子,她只是噗嗤一笑,说我思想古怪,然后又瞬间流泪了。喂喂,平时那么强势的麦佳,只有在我面前才会这么爱哭吧!
她赤着脚走到饮水机前,满满一杯白开水被她一饮而尽,用一条红色的头绳扎熟练地扎起头发,回过头平静地对我说“可以开始了。”
我把麦佳抱到床上,一件一件帮她脱掉衣服,我问她冷不冷,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我然后摇头。天水用手触碰她的皮肤,激烈地亲吻,她歪过头闭紧眼睛,手臂扣住我的脖子。用自己膨胀的身体进入她,她开始流汗,抱我抱得越来越紧,不过只是想要。
我包裹着把她抱到浴室,为她冲洗身上粘稠的**和她的血,麦佳不肯睁开眼睛,直到我重新把她抱回床上。
我坐在床边望向窗外,雨越下越大。马路上的行人很少,只有两三个人会因为没有撑伞而在雨中奔跑。
“要不要为你撑伞?”我回过头问道。
“我又没打算回去。”她把红着的脸埋在枕头里,头发已经凌乱不堪。
“我是说以后。”
她没有作声。
麦佳说她现在特别想去一个地方,我问是不是“麦加”,她笑了一下去拿包包,然后像变魔术一样在我面前变出了一张圣诞老人的明信片,邮戳是圣诞老人形状,写着Happiness.Suomi.Finland.
是Lapland。好像新依也曾对我说过这个地方。
“北纬66度。”
“32分。”我想了一下。
“35秒。”她有些兴奋地接到。
“北极圈,圣诞老人?”我问。
“嗯,SantaClausVillage。”
“为什么想去那里?”
“因为我没有童年。”麦佳说这句话时没有丝毫的停顿。
......
看着邮戳上的ArcticCircle,我扼杀了心里所有想要继续追问下去的念头。这一定是麦佳记忆里无法埋葬的过去,憧憬未来是要比回忆更美好才对。
麦佳让我记住永远不要问一个人为什么要去一个地方,因为很多人从出生之日起就注定要去一些地方。
也许是他们曾经属于过那里,我说。
也注定要遇见一些人。
也许是她曾属于他,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