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召见王臧和赵绾之后,迅速做出了重用两人的决定。王臧任郎中令,赵绾任御史大夫。
刘彻跟王臧算是老熟人,卫绾做太子太傅的时候,王臧做太子少傅,不过时间极短。王臧与卫绾不同,卫绾一路升迁,官至丞相,这位仁兄却越来越落魄。要不是有人推荐,刘彻恐怕一时半会也想不起这位落魄的师傅。
王臧算是与刘彻师生之缘,虽然官升得快,但也能理解,毕竟顶着个帝师的光环。然而,他的同门师兄弟赵绾就完全不一样了。
赵绾没有做官的记录,然而他却一跃而为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不禁让人感慨刘彻的官也太好当了吧。
也许有人会认为,毫无根基也就意味着毫无利益瓜葛,可以更加毫无顾虑的做事,聪明的刘彻急切地重用这两个人,是想顺利地为建元新政打开局面。
这是明显地抬高了刘彻的形象,与其说这是刘彻的大手笔,还不如理解为刘彻是病急乱投医。卫绾和直不疑免职后,刘彻感到了来自于东宫的压力,也陷入了不安中。
到目前为止,他只是十七岁的少年,换句话说,即便他再聪明,他也缺乏工作经验,有些事还是处理的略显稚嫩了。
赵绾和王臧显然没有认识到其中的危险。
三公之中的窦婴,田蚡都属于外戚,有背景有靠山。
而赵绾王臧身世却显得非常单薄。
他们上任之初,上书建议仿制古礼修建明堂,明堂是古代天子宣明政教、举行大典的地方,有利于维护天子权威。
对于这一切,刘彻都是无条件支持的。
不久,他们向刘彻推荐了自己的老师,鲁人申公。
申公曾在楚王刘戊做过门客,当年,刘戊执意加入七国叛乱,申公谏阻,被楚王刘戊罚去舂米。楚王兵败**后,申公回到家乡,投身于教育事业,广收门徒。
申公做梦也想不到,他八十岁了,还会被皇帝召过去。
一路安车驷马,申公来到了宣室,站到了刘彻的面前。
刘彻见申公须发尽白,耄老之年,却仍然神采奕奕,心中是格外崇敬。他虚心向申公求教治国之道。
申公看着眼前的少年皇帝,捋着花白的胡须,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治国者要少说多做(为治者不至多言,顾力行何如耳)。”
刘彻点头称是,继续洗耳恭听。
没想到等了半天,这老头倒好,他就此打住,沉默不语。
刘彻尴尬地左右看看,眉头稍皱,想开口说点什么,但看老人那悠然自得的申请,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心里有些失望,但碍于众人的面子,封了申公一个太中大夫的官职才算了事。
赵绾和王臧开始了新政,他们从巡狩、改历、服色着手,大举改动礼制。
赵绾和王臧的新政还算顺利,黄老派的官员们只是静静地观望着,毕竟皇上有意兴儒,没有触动自己的根本利益,何必去自讨没趣,就让他们尽情地折腾去吧。
窦太后也是争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的干预。
然而,很快,她就坐不住了。
刘彻登基以来,养成了习惯,每有大事要事,定会向老太太禀报。
赵绾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向刘彻说道:“陛下,不要什么事情都向东宫奏报!”
此言一出,刘彻顿时汗流浃背,正如刘彻的预感一般,这句话很快就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
老太太震怒了。
老太太一直认为,这些儒生无非就是投机取巧,尽力钻营的鼠辈,他们成天吃饱了饭嚷嚷要改这改那,无非是想取悦皇帝而已,现在看来,这些人包藏祸心啊!他们这是要夺我老太太的权啊。
老太太再一次显露了政治老手的本色,她派人暗中收集赵绾和王臧的罪证。
在老太太的授意下,下人们充分发挥奇思妙想,两人的罪证很快就被搜罗到了。
她召来刘彻,亲自把这些罪证给孙子看。
老太太的神色充满了愠怒,她声色俱厉地批评了他最近改这改那的行为。
刘彻本想辩解,但是看着祖母如此的神色,突然不寒而栗,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祖母的威严与可怕。
建元二年(前139年)正月,在窦老太太的坚持下,赵绾和王臧下狱,不久,两人在狱中自杀。太尉田蚡免职。同时,窦老太太为了捍卫黄老之政,也顾不得亲情,将丞相窦婴免职,所有新政全部废止。
窦老太太用实际行动再一次说明,朝廷还是原来的朝廷,谁也甭想改这改那!
刘彻的建元革新宣布彻地失败了。
他把所有的伟大理想暂时深深地埋在了心中,虽然他的内心充满了失落感和挫败感,但却没有影响他对未来信心。
建元新政的失败不算什么,因为它早已在人们的预料之中,但是三公之位的同时空缺,却出乎人们的预料。
窦老太太果然是深谋远虑,她早已物色好了合适的人选。
黄老派的老头柏至侯许昌任丞相,武疆侯庄青翟任御史大夫,不设太尉一职,石建任郎中令,石庆为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