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落,不大的小酒馆愈来愈昏暗。一个女人从屋里走出,拧开了阀门。管道里“咕咚”的液体流动声后,女人拿出炼金火柴,一盏一盏点亮酒馆内的油灯。之后将炼金火柴放回抽屉,又转身回到屋内。酒馆男主人坐在柜台后面,手托腮坐着,看着实木制成的吧台台面,不知想些什么。突然,“咣”的一声,酒馆木门被粗暴的踢开,一个瘦弱的青年走了进来。男主人撑着桌面站起,微笑着,“汉斯,说过多少次,门坏了可是要赔的!”
夜晚来临,人越来越多,酒馆热闹了起来,酒客们放下一天的疲惫与苦闷肆意喧哗着。酒馆男主人和坐在吧台前的汉斯闲聊。“看见坐在门口的几个人了吗?他们可不是常客。”
“伯兹,他们应该是雇佣兵。”
“哦,怪不得。看来那个沾着血的袋子就是他们的战利品了。”
汉斯向前探头,示意男主人伯兹靠近。
“要是没猜错的话,那个应该是哪个叛党的脑袋...”
“哦?”
“你想想,你见过哪个雇佣兵有闲钱买你这最贵的酒?一金币一杯可不是闹着的。两个月前公告板上王室悬赏300金币捉拿叛党,不论生死。而你的酒馆是进出将军府邸领取赏金的必经之路。”
汉斯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
“而且刚才我听到他们说'那个傻瓜雇佣了他们...'加上我得到的其他一些消息,大概是那个倒霉蛋找了这群痞子然后被杀掉了,哈哈!”
说罢,汉斯笑了起来。
“真是一群勇敢的家伙,真的以为做的滴水不漏吗,凡人。”伯兹叹了口气。
这时,一个穿着长袍的瘦弱青年走了进来。他走向酒馆中间,经过之处,人们纷纷用诧异的眼光看向他。
“他是..法师?”“穿着和诗歌里描述的一样。”
“不过这也太年轻了吧?”“是啊,法师形象不应该都是年迈...”
走到酒馆中间后,这个年轻法师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小的可怜,于是打了个响指,光芒在手指间闪烁着。
“咳。”
一样的咳嗽声,声音大小却是差别巨大。顿时酒馆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过来,紧接着是对他的身份的惊讶的议论声。
“大家晚上好!”年轻法师清了清嗓子,“我是尊贵的宫廷魔法师莱恩的学生——魔法师维斯恩。我来这是为了宣传一下我的发明。”
人们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又继续对着他邋遢的外表评价着。
汉斯同样用惊奇的眼光看着他,“这个法师真的像传说中那样。你要不要把这位影响你生意的这位法师大人赶走?”
伯兹仿佛没有听到,饶有兴致地看着年轻法师。
“嗯,这个就是我的发明。”年轻法师举起右手,在空气中挥了一下,一个奇怪的立体图形便出现了。
“这只是一个光系法术。”坐在法师旁边的人说道。
年轻法师似乎习以为常,“的确,但我的发明不是这个法术,我只是以这个法术为载体,我的发明是这个机械。”
人们看着光线所构成的图形。法师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就是我的发明。”
“它不是炼金术的产物,它是利用了水变成蒸汽所产生的力量.....”
“别开玩笑了,水变成蒸汽不是魔法是什么?”
听着这些人的讨论声,维斯恩叹了口气,“燃烧煤炭可以使水变成蒸汽....”
年轻法师尽力解释着,不过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些相对简单易懂的术语仍如同天方夜谭。
“总而言之,这个机械就是以蒸汽推动活塞运动,从而产生动力的机械。”说罢,年轻法师行了一礼,“希望各位能向身边的人宣传我的发明,我,魔法师维斯恩,对各位表示感谢。”
然而对平民和普通人来说,向别人炫耀自己遇见一个非常年轻的邋遢法师显然比费尽口舌宣传法师的发明来得容易、
“给这位大师拿一杯金酒。”坐在法师旁的那个人摆弄着左手上的紫色宝石戒指,吩咐侍者,然后他站了起了。年轻法师的脸憋得通红,
“先生...大师是不能胡乱称呼的...”
“没关系。我可以作为你的引荐人。”他右手遮头,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年轻法师有些惊讶,马上做了相同的动作。
“阁下是...”年轻法师对这个懂得法师间的礼节的人自然感到奇怪。“不必多问,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研究的资助者。一个年轻的、前途无量的法师可不应该放下身份到处游走宣传。”
“先生...不,阁下,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男人将侍者送来的酒递给法师,又把手上的戒指摘下交给他,“把这个交给法师塔的大法师。”在周围人奇怪表情的注视下,男人举起杯,“我曾经资助过无数人,不必怀疑我的眼光。干杯。”年轻法师干笑着,举起杯子。然而他的脸色在低头看酒杯的时候变了。
“别惊讶,以后我会去找你的。”男人轻声说道。
“您...您...您是...”“我的名字是埃克西莱奥西,叫我埃西就好。”酒杯里,由酒冻成的奇怪冰块已经融化,可年轻法师依旧维持着震惊的表情。埃西碰了下杯,将酒一饮而尽。维斯恩颤抖着将酒喝下,向埃西行了一礼,转身走出酒馆。过于兴奋的他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维持着侍者端来酒时的动作,看着原处,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除了酒馆男主人伯兹手托腮用手指敲打着腮帮,以及昏暗角落里闪烁的目光。
这幅画面在埃西将酒放回桌子上时被打破了。喧哗声骤然响起,人们惊讶地发现法师的踪影消失不见。名为埃西的男人坐回原处,背对着吧台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深夜,人们散去,酒馆变得安静起,只剩埃西一人饮酒。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半转身回头,与吧台旁的酒馆男主人伯兹四目相视。伯兹向后甩头,示意埃西。
没有交谈。伯兹在前面领路,二人走进后院。院子中间是一座雕像——显然没有完成。伯兹走近雕像,雕像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自行向旁边移开,露出下面的坑道。伯兹和埃西走了进去。空荡荡的院子里,雕像又诡异地移回原处。
伯兹背着双手,墙上的火把随着两人在旋转楼梯上前行而不断点燃,脚步声回响着。他们走了不知多久,时间好像陷入了循环,仿佛这是一个无底洞一般。终于,楼梯的尽头到达了——那是一扇刻着繁琐精密图案的金属门。
回荡的脚步消失,
昏暗的火光下,
微笑在两个人嘴角同时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