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境,灵气浓郁,万千楼阁浸沐其间,乃众仙之所。其上悬浮一地,地上建一宫殿,上书:“乾坤殿”三字。这乾坤殿之主名曰沈若梦,众仙仰其为尊。
这日,众仙朝拜完毕。娘娘轻启玉唇道:“昨日观星台奏报,域外强敌渐近紫薇星,不过百万公里。哪位仙家愿领其责,前往星空外围镇守?”
话音刚落,殿内一片哗然,众仙相互私语。娘娘凤目瞪起,轻斥:“给本尊静下来。”
哗然立止,一仙出列,其声如雷:“某愿替娘娘分忧,前往星空外围。”
娘娘望去,见是赵雷。玉唇再启:“尊者大罗金仙修为,当得此任。持本尊玉牌前往兵部,即日起程。”说完玉手轻挥,玉牌送至赵雷手中。
众仙散去,娘娘回到闺中。虽是仙人,却是女儿身,闺房整洁干净,清香阵阵。房中有一圆球,名曰:洞天察地。洞天察地水晶球乃太古强者纳天地之道所炼,投入神识,这天地间无论何处都能观得。
娘娘神识所投之处,乃下界大陆一处所在。无数年来,她只观一人。这人,生死轮回近百世。她见过他在凡人中扮演着各种角色,比如官商、苦力、匪徒、修道等等。她很想去见他,可是她不敢,她忘不了他曾经望向她的最后一眼,那一眼尽是鄙夷、不屑以及无视。
相见不如不见!不见却日日相见。她知道她缺乏的只是勇气,她很想见他,也很想让他看见自已。尽管他现在已经没有她半点印象,但她还是不敢。
“这一世,我去见见你吧。”娘娘做了决定。只是一瞬,她便来到他身边。咫尺却天涯,她深有体味。
这一世,他十五岁,是个修真世家的子弟。她略动神识,他还只是炼气一阶。修仙境界分作炼气、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真仙、玄仙、金仙、大罗金仙、混元大罗金仙(即圣人)。若梦娘娘便是混元大罗金仙境界,后天圣人。
“你是谁?为何这般看我?”
这是沈星百世后见到沈若梦的第一句话,这一世他叫沈星,百世前他也姓沈。
“你可以叫我姐姐,也可以叫我若梦,我姓沈。”娘娘微笑着说。这个世界没有人再可以直呼她的名讳,但是他永远可以。
看着风华万千的沈若梦,沈星疑惑起来,他极力思索她的来路,可实在想不起来他与面前这个神仙般的姐姐有过任何交集,哪怕一丁点。
“我认识你吗?你找我有事吗?”沈星问道。
换作任何人,遇见美女搭讪都不会跑开。沈星也不会,尽管他只有十五岁。更何况面前这位美女是超重量级的,举手抬足、眉眼之间尽显妩媚却不失尊贵。
娘娘笑了笑,不再言语,只是平静的注视着他。虽言语万千,却难诉忠肠,更何况他又怎么会懂。
任谁在注视中都无法平静,尽管她的目光很柔和。沈星在注视中转身离开,留给娘娘的是一个略显单薄的背影。若梦没有喊住他,只是化作一团精光进入他的身体。确切的说,是进入了他的脑海,脑海是一方世界。脑海大世界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沈星有,娘娘便没有,尽管她是圣人。
虽然早有思想准备,进来后娘娘还是忍不住难受起来。这方世界己经残破不堪,难以入目,没有半点生机,死气弥漫在世界的每一处角落。山川塌陷,河流干涸,千万里寸草不生。
她瞬间滴下了眼泪。圣人有眼泪,说出去谁会信?
她玉手轻挥,一股柔和的力量在世界弥漫起来,这是大道圣术。就算人的三魂散尽,只要不泯灭,她都能起死回生。她万般谨慎,他不是别人,不是可有可无,更异于常人。
空间突然剧烈颤动起来,她的大道圣术并没有改善这方世界丁点地方。不是她的大道圣术没有用,也不是她的大道圣术没有大乘。而是这方世界在排斥她,这一方世界是魂海。
她不得不停手。再不停手,她会毁了这方世界,会变相杀了他。再次化作精光,她出了沈星的身体。
她无比伤感起来。还有什么能比得上,一个人在灵魂深处哪怕千百世后都在排斥、摒弃她,更令人伤感的呢。瞬间她开始恐惧起来,一直以来她不敢见他,更多的只是因为她不敢面对自己。
她感觉浑身的精气神一下子被抽空,相见不如不见,不见却总思念。不见,却总有念想,现在念想被粉碎了。她瞬间明白,她一直抱着侥幸心理,她以为百世转世应该差不多他能忘记了。可是他没有,她钉在了他灵魂最深处。
脑海剧烈震荡,沈星痛苦不已。他咬着牙抵抗着痛苦,慢慢转过头,愤怒的盯着沈若梦。却见沈若梦没有先前的光鲜,一副颓唐的样子。
“你,最好不要惹我,否则我会杀了你。”沈星嘴里挤出了这句话。
他当然不知道他杀不了她,她不仅是女人,更是圣人,女圣人。就算她不是圣人,能攻去他魂海的人,他也杀不了。只不过他不知道他的魂海,他只是一个炼气一阶的修真者。一个十五岁还只是炼气一阶,与废人无异,是修真界垫底的存在。
再惹我,便杀了你!也许杀不了,但沈星会去杀。这是灵魂深处酝育的偏执。尽管他很弱,弱到不值一提,但他很高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看着沈星远去的背影,沈若梦笑了笑。这一笑藏尽无奈、哀伤、忧怨。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回到乾坤宫殿,换了一副神情,那般威严。她的哭她的笑只会留给一个人,那个百世前就已认得的人。
这次下凡,她本准备帮助他,现在她改变主意了。虽然她改变不了他的魂海世界,但他可以留给他一些功法,让他慢慢自行修复。
“既然百世不行,那便千万世吧。”她轻喃。
因为我不能没有你,更不能你还恨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