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共是五个人——何,卢,罗,琴,还有我。
正午的时候我们将车子停放在山脚下,便这样一步一步的走进一片郁郁青青的竹林之中,本是抑郁的心情舒爽很多。竹林中不时传来溪流敲打青石的声音,好似交响乐曲,可惜的是没有鸟鸣伴奏,踏着被山泉穿过的青石,心里一片愉悦。
何和罗走得非常快,蜿蜒崎岖的山路,他们健步如飞,一路如履平地,是了,他们都是部队退伍的军人,羡慕不得。一片晴朗无云的天空那样广阔的托着他们的身影,山的棱线很清楚地分割着天空,我们已在群山之中。这一小时的山路,我们五个人几乎没有交谈过,这种看似结伴同行,而又彼此并不相连的关系使我非常怡然自由,不说话,更能使我专心享受这四周难得的寂静。于是我便是一直沉默着,甚而我们各走各的,只是看得见彼此的身影便是好了。
此时周围是遍地的不知名的草,是突兀的黑石和粗狂没有一颗树木的山,看起来似乎有点凄凉,但这正是我所喜欢的一种风景。太阳没有下山,月亮却早已白白的升了上来,呼啸的山风吹动了衰衰的荒草,四周的空气里有一份独特的泥土及枯草蒸发的气味,在这,山的庄严,大地的宁静,是那么的和谐地呈现在眼前。
眼前是近于九十度直角的陡峭山路,我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将背上的背包解开来,扔在地上,拿出水小口小口的抿着,积目望去,望着一座座在我底下的山和来时的路,真是有些惊讶自己是如何过来的。
还能走吗,卢问。
当然,我笑笑,站起来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背包,我并不想抱怨什么。
加油,坚持,不要放弃。一路上我都在鼓励身后的琴,鼓励她不要气馁,但这何尝不是在鼓励我自己呢。
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卢越过我大步向前走去
抬头望去,何和罗已成了两个小黑点,迎面而来的太阳已经不在灼热,天空仍旧蓝蓝的好似一片海。这是我第一次攀登纯自然没有被开发成风景区的大山,没有水泥路,没有青石板,没有旅馆,没有商店,一切都是纯天然存在的,没有一丝人为加工的东西。如此接近大自然使我的灵魂喜悦得要冲了出来,呼吸着狂野的空气,踏着厚实的泥土,总使我产生欢悦的心情,在这里,我可以无拘无束,就像这天地间最初的一块石头,坚持,没有什么可以成为放弃的理由。
我小步小步的登着,如此的小心翼翼,可还是不小心,踩到了松散的石头,滑了一下。此时我的腿好似不是自己的了,疲乏酸软得不行,可是我不想放弃,坚持,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接近山顶的营地,我的同伴们在向我挥手高喊起来。我提起身上最后的力气,大步向他们走过去,走到那由石块搭成的营地,将背着的东西往地上一摔便往山顶走去,太阳正在下山,日落已经赶不上了,可再慢,就连晚霞都看不到了。
还差十分钟的路程到山顶,大家都停留在这里欣赏最后的晚霞。就算没有看到日落,心里却是欣喜的,明早的日出,定不要错过了。
不久,太阳完全下山了,一轮明月在对面的山脊上高悬着,群山在这月光之下,显得如此神秘而优美。
这儿的风景,是肃杀的,每一块石头都有它苍凉的故事,但它们并不挣扎亦不呐喊,只是在这天地之间沉默着。月光清明如水,星星很疏却很亮,夜有它独特的气息,寂静有它自己的优美,群山变成的巨兽的影子,隐藏在黑夜之中,此时山夜的魅力,深深的吸引着我,好美。
走近才知道,营地是一个简陋的石庙,早有人给它上了香,敬了贡品。点了几柱香,恭敬地鞠躬,以示尊敬。两侧的石屋倒也算干净。如果这个石屋的岩石全部粉刷成纯白色,烛台固定地做成九九八十一个,房间里铺上地砖,石头砌成的的床上盖上彩色的大床,门口吊一盏灯,加一个雕花木门,会是多么舒服。
石头砌成的床上铺满了稻草,旁边还有一个单人折叠床,这些是挑夫放在这里的。我和琴将帐篷搭在石床上,再在帐篷里铺上睡袋,何将睡袋铺在了折叠床上,没有用帐篷,卢和罗睡在对面的石屋。收拾好后,我们在凳子上放满了各人带来的食物,它们不是什么豪华精致的东西,可是在这里却吃得满足,彼此交谈着,外面的月光洒进石屋,淡泊而宁静,屋外浩渺的清空呈现着神秘无边的伟大气象,四周寂静无声。
凌晨五点,我们用了十分钟登上山顶,这是太阳还未升起,拍照,成了此时的乐趣。静静地坐在面向东边的方向,这是我第一次等待日出,感觉走一丝神圣的意味。
来了。大家兴奋的叫了起来。
太阳从地平线缓缓的升起,那么耀眼,令人向往,难怪很多人愿意早早的,千辛万苦爬到高峰上看日出。很美。此时,我觉得自己忘记了一切烦恼忧愁,一切都好似新生,一切都刚刚开始,一切都是美好的,一切都值得憧憬。就这样一直坐在两千米的山顶上,我静静地看着太阳缓缓升起,好似过了很长时间,也好似过了很短片刻,太阳已经全部出来,我和同伴们望着彼此,欢欣的笑着,如果我会跳舞,或许这时候我会跳一支舞,来表达此刻心中的欢喜。和太阳合照,留下许多纪念,大家都是兴奋的,都沉浸在欢乐当中,在如此的良辰美景之中,一身的疲乏都被冲洗。
当太阳高挂天空的时候,我们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上山的困苦艰辛,下山的小心翼翼,都成为刻在心里一辈子的记忆。
齐云山,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