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这么些尸体,很是难看,于是冲着躲在一旁领路的两个大齐士兵道“别躲了,赶紧把这些尸体搬开,省得吓着三姑娘。”
那两人连忙领命,哆哆嗦嗦的去打扫尸体。楚渊走到大石头后边,唤了两声阿晴。韩晴一直用神识注意着外边的动静,听楚渊唤自己,便出了空间。一出来,就闻到风里还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阿晴,你一会儿再回空间等着,我去哈密城把那房庆抓来。”
韩晴点点头道“那你可快着些儿。”
楚渊掂了掂手里的小白,道“放心吧,我御剑来回,要不了多久。”
待韩晴又回了空间,楚渊转出大石,那两个士兵也把尸体收拾好了。两个人低着头来到楚渊跟前,双双跪下请罪,说自己没尽到保护太子的责任。楚渊凉凉的看着二人,也不答话,任由他们跪着。
那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忽的从袖子里伸出匕首,直直刺向楚渊,然后瞬间就被楚渊割了脑袋,到在了血泊里。
楚渊用他们的衣裳擦干净小白,亲手将两人的尸首扔远了,这才御剑去了哈密城。
他轻车熟路的来到房庆的屋前,正见他点着蜡烛,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像是急切的在等什么消息。楚渊懒得跟他罩面儿,直接一颗石头飞过去,房庆就晕了过去。
楚渊御着小白,手拎着房庆的腰带,一路不费一炷香的时间,又回到韩晴那里。他叫出韩晴问道“阿晴有没有什么药,能让这个叛徒一直昏睡的?”
“这有什么难的,要让他睡多久都行。”韩晴说罢,就拿出好几种药来,任由楚渊挑选。
楚渊选了个药效两天的,然后道“我已经看过地图,咱们一路往东南去,就能到甘州,趁着晚上没人,咱们御剑而行吧。”
韩晴把骆驼和房庆都扔进空间里,然后随着楚渊御剑而起。两人一路急行,天亮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水草丰美、牛羊成群的甘州府外。楚渊一手牵着韩晴坐着的骆驼,一手牵了驮着房庆的骆驼,城门一开,便进了城。打听了一下,直奔甘肃都指挥使司衙门而去。
衙门口的官兵见楚渊直呼指挥使施大人的名讳,又看他着实器宇不凡,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于是赶紧进去层层禀报。
施正茂能做到如今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员,可不是个莽夫,他听说有个年轻人点名见他,虽然有些不悦,可到底亲自出门去见了。
他出门一看,只见一位沐浴在晨光里的俊美青年,牵着两匹骆驼,一匹上坐着个长得天姿玉貌的小姑娘,一匹上横驮着一个人。再往前走了几步,只见那青年十分眼熟,好似当朝皇太子殿下!
施正茂一惊,连忙紧走几步,疑惑的问道“您是?”
“当年施大人走马上任的时候,我还在含章殿为你饯行,多年不见,施大人一向可好?”楚渊风仪潇潇的问道。
施正茂证实了心中猜测,立刻要跪下请安,被楚渊抬手拦住,“施大人镇守边塞辛苦了,无需多礼,此处人多眼杂,不如进府再叙?”
施正茂赶紧吩咐左右去拆正门的门槛,恭谨的请楚渊进衙。他再回头时,见太子正在阻止那坐在骆驼上的小姑娘下地。
“阿晴老实坐着吧,有我给你牵着骆驼,无需顾虑。”
施正茂心中不禁咋舌,太子殿下何时这么温和可亲过?以自己对他年少时候的印象,真好似换了个人一般。施正茂疑惑不已,心说自己不会是被假太子给诓了吧?他心中忐忑,面上却一点儿不显,亲自请了太子往衙门里去。
直进了堂前,楚渊才亲自扶韩晴下了骆驼,又极自然的给小姑娘整了整斗篷裙摆,牵着她往里走,只留下句“施大人派人把那昏睡的人关起来,嘴里塞上东西,以防他自杀了。”
施正茂一脑门子疑惑,也不知道这位年纪小小的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是叫太子捧在手心里疼爱一般。他愣怔间还没回过神,听太子冷冷的让他关押骆驼上的人,又觉着这会儿确是太子无疑。
实在有些分裂得很,施正茂只好按照吩咐去办,直等见到那被放下来的人,竟是哈密卫所的千总,他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于是他匆匆吩咐了人把房庆看管起来,便回身去堂里寻太子。
“殿下,那房庆是哈密卫的千总,此人是个有才干的,如何得罪了您?”他见楚渊与韩晴坐在了厅堂的上座,于是站在一旁问道。
楚渊上上下下打量了施正茂半响,见他确实一副满怀疑问的模样,心中信他一半,于是冷声道“房庆知道我是太子以后,勾结了瓦剌谋反的军人,在我来甘州的路上追杀与我。”
施正茂听完不禁一颤,惊讶之余额头上直冒冷汗,“太子可确认?”
“怎么,我还有必要扯这种谎去陷害一个小小的千总?”楚渊一直盯着施正茂道。
施正茂艰难的说道“不瞒太子殿下,房庆年纪轻轻就能升任千总,一来此人确实颇有才干,二来也是为臣看在他有些关系的份上,着意培养的。”
楚渊听他这么说,倒来了些兴致“哦?没想到远在边陲小城的一个千总,都是有后台的,不知道他这后台是有多硬?”
施正茂此时都有些找不着自己的声音了,他知道太子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若是不赶紧如实交代房庆的来历,恐怕是要受牵连。可这房庆的后台着实让他有些顾虑重重。
“施大人竟如此为难,这房庆来头竟是大到这个地步了?”
施正茂后背都有些泛凉,赶紧道“说起来,房庆靠得还是太子殿下您的关系,他的姑祖母,正是镇国公夫人房氏。”
楚渊一惊,“你说的可是真的?”
施正茂恭敬道“为臣不敢胡乱攀扯,实在是当年房庆拿着镇国公府的名帖来投军,我才对他多有照拂的。”
楚渊就算恢复了百世的记忆,也没察觉任何一丁点儿镇国公府柯家的异样,他对自己的结发妻子柯家的嫡长女柯文慧,虽然没有什么感情,却一直十分敬重,几辈子可都是让她稳稳的坐在皇后的位置上的!
楚渊咬了咬牙,“房庆要严密看管起来,这件事不可泄露出去,你即刻派人换防哈密卫所,将那一卫的士兵全都调到甘州盯起来。”
施正茂知道扯出镇国公府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立刻领命去办。刚跨出一步,又听太子问道“军中可还有镇国公府的关系户?”
“世袭的勋贵们,尤其是四大公府本就是军功起家,镇国公府又圣眷正隆,许多子弟都在军中任职,好些将领也都是柯家人带出来的。”他自己说完,舌头都有些打颤。
“我到这里的事情要对外保密,把跟镇国公府有关的人列个名单出来。”
“是。”施正茂不敢怠慢,匆匆往外行去。他边走边听见身后,太子殿下正柔声软语的询问那位玉雪妍妍的小姑娘要不要去休息之类的话儿,心里极讶异,不由十分好奇这小姑娘究竟是谁,太子竟让她全程听了这么重大的军务机密。
韩晴此刻自然顾不上那位甘肃都指挥使大人对她的好奇心,她才真正是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那一位啊!
柯文慧这位老熟人儿,上辈子直如一尊大佛牢牢稳坐皇后之位,不说人品如何,那德行心性,皇宫上下就没有一个能挑出她的毛病来的,这就非一般人所能做到。
韩晴之所以不说柯文慧的人品,实在是因为她身处承乾帝的后宫几十年,深谙着那些女人甭管外表多纯洁善良,心里都是一般黑,包括她自己,不然也实在不能稳稳当当的活到最后。
她一手托着脸颊,兴致勃勃的问“君悦哥哥不是说煊仪仙子给你恢复了百世的记忆吗,你就一点儿端倪都没发现?到底镇国公府有没有可疑之处?”
楚渊苦笑摇头,他头前儿的百世都死在29岁上,根本不知道自己死后发生了什么。然而上辈子他活到49岁,瓦剌倒是被他给收拾过,然而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皇后娘家有什么异常。
“镇国公家如若不是隐藏颇深,就是被人利用了,现在证据不足,还不能说明他们家通敌叛国了。”楚渊想不出所以然,只得客观分析道。
韩晴想到那位上辈子死死压着自己的、十分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又见楚渊不愿多说的样子,立时有些血气上涌,于是不阴不阳的道“想来君悦哥哥是十分心疼太子妃娘娘,根本不想怀疑柯家。”
楚渊听她提起自己的结发妻子,心里很有些心虚尴尬,但他又不知道韩晴也有前世的记忆,所以只当小姑娘怕他掉以轻心而吃亏,故意拿话儿激他呢。
他伸手揉了揉韩晴的头发,笑道“阿晴放心,上辈子瓦剌也进犯过大齐,是在我29岁那年……”他说到这里,自己都不由一愣。
29岁,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百世里都是29岁驾崩,只有上一世有了变数,可瓦剌却是在那一年进犯了大齐,一路长驱直入差点儿没打到京城来。
那一年,他跟阿晴的第一个孩子还没出生就夭折了,他心里憋着一股气,前线又屡屡传来大齐兵败的战报,真是杀了那些整日里出馊主意的大臣们的心思都有了。
后来他查出韩晴的流产,与朝堂上的位高权重的几家都有些关系,于是他就在战事决策上叛逆了起来。那些人建议说东,他就偏要往西,后来干脆私自派了罗焕领着禁卫军亲自出征。没想到罗焕一路势如破竹,把瓦剌打了个落花流水,几十年不能恢复元气。
如今想来,当年若不是有韩晴流产一事在先,那场战事结果如何,真的是不可知了。他不由冒出冷汗,自己好悬就成了大齐的亡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