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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无湘不成军

云南都指挥使司关于段鹏任铁壁关千总的通令,是年三十那天下午,由腾冲卫新任指挥使赵恩光亲自差人送达的,路上没有耽误半点工夫。随同送达的,还有段家营所在的千户所镇抚陈伯,调任卫镇抚司任镇抚的通令,陈伯是多年的老镇抚了,经验丰富,在腾冲卫的人脉关系顺畅,赵恩光希望由他来稳定卫城的治安局面。而段兴等人的任命也没出意料之外,段兴,段天宇,段伟诚任铁壁关把总,其余众人各升至哨官。

通令是先传达至千户所的,再由陈伯带着四个传令军士来到了段家营。

“二哥!二哥!”陈伯还没进门就在外面嚷嚷着了。

“三弟,你这拜年也早了点吧?”段震夫妇慢条斯理的从里屋走了出来。程海,段震,陈伯,他们三个是在战场上结拜的异姓兄弟,程海是大哥,陈伯年龄最小也最执拗,这些年来,因为程海的离去和当年死难的弟兄,他连段家营都坚决不踏入,每次都得段震去找他,要不是现在看着段鹏出息点了,他可能还是那个老习惯,为此,不知道被段震骂了多少次了。

“老爷,你这话说的,三弟好不容易来这么一次,你还老说他。”宁氏还是善解人意些。

“二嫂就是比二哥好!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是这么个观点!”陈伯笑着说道。

“行了!行了。这大过年的,有什么好事?”段震问道。

段震这么一问,四名传令军士中的一个立刻上前一步道:“段大人,属下是腾冲卫指挥使司的,给段鹏段大人送达云南都司的通令,还有段兴等大人的。”

“哦,段鹏他们不在,弟兄们先屋里坐会,我马上差人去喊。”段震说着,来到外面,差人找段鹏他们去了,而自己则转身回到了屋里。

“二哥,我听传令的弟兄们说,段鹏他们要去铁壁关了。”陈伯今天心情非常的好,他自己可是窝在这多年了,这次终于能再上一个台阶了。

“嗯,这事我早知道了,他们一回来就告诉我了。”段震倒是实话实说。

见陈伯的心情很好,其中一个传令军士也赶紧马屁道:“段大人,陈大人也高升了,将去卫镇抚司任镇抚。”

“我说你个陈老三,今天怎么不同寻常,原来是升迁了啊,这下你这个年可该过的舒畅了!”段震佯怒道,他们多年的交情了,并不在意这些。

“哈哈,让二哥见笑了。”陈伯这一笑,突然发现自己失态了,这军士还在这啊,立刻转为了一本正经,而段震也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

就在此时,段鹏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陈伯!”段鹏道。

陈伯转身一看,“哦,段鹏啊,都司有通令传你。”

“段大人,都司通令传达,请接收。”传令军士立刻站在了一起行礼喊道,说着,从随身携带的专用包里掏出几张纸,递给了段鹏,然后道:“大人,属下事务已完成,须立刻返回卫指挥使司复命。”

“哦,段兴!大过年的。”段鹏这么一说,段兴赶紧从身上掏出些银两,准备给这四位军士,可他们哪敢接啊,最后还是在段鹏的强令下,才笑眯眯的接下,然后离开了。

“嗯,段兴,这是你们的。”段鹏扫了一眼手中的纸,给了段兴一张。他关注起另一张纸了,这是张云南都司签发的募兵令,单给他和澜沧卫的,上面明确了三个月的时间及募集人数。他想了想,还是把令收了起来,并没有给其他人看。

由于之前已经猜测到了最终的结局,段鹏等人并没有对那张纸有太大的兴趣,最多是匆匆看了下就交还给了段兴,马六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一纸任命彻底捆死了其他人与段鹏之间的联系。跟着段鹏走,自己才有前程,这几乎是他们每个人的想法,尤其是萧然,赵斌,方文,秦武这四个军屯子弟,他们此次已经升为哨官了。

“好了,这些东西以后再去琢磨吧。你们谁家是晚上过年的?大家一起去凑个热闹!”段鹏如此说道,他是昨晚听段震说的,段家祖上是在南京做小买卖的人,这过年是在年三十的早上过的,之后就得四处去讨债,而自家也为了躲债,这样得到午夜方能回家,所以他们保持了这个习惯,一大早就过完年了。

“陈超!陈超家是晚上过年的!”马六喊道。

“去我家吧,晚上过年的。”陈超没有推三阻四,很干脆的说道,这种事,他想揽都揽不到的。

“陈伯,那我们先走了,等下次再去你家叨搅啊。”段鹏说道,他上次在千户所的狱房里就已经猜测到了,段震与这位陈伯关系非同一般。

“行!你们都吧。”陈伯道。

一直到段鹏等人出门不见,段震方才对陈伯说道:“三弟,段鹏涉世不深,官场里的事很多都看不明白的,这次他去了铁壁关,以后你在卫城里,还得多留意下才行。”

“二哥就不用担心这个了,段鹏这孩子有悟性,有机缘,比起你我,可是要强上许多的。至于其他的事,我会注意的。对于他来说,以后最大的麻烦可能是钱财物这些事,你得去段智渊那里走走才行,他的大舅子这次成了我们腾冲卫的指挥使,女婿是卫经历司经历。”陈伯建议道。

“嗯,等过了年,我就和他娘去一趟卫城吧,这些事实在没办法。”

“二哥,有件事我可看明白了,这人比人就是气死人,那孙裕海多大年龄啊,人家愣就爬了上去,可你我呢?”

“老三,你这人都这么大年龄了,怎么还计较这些呢?对了,大哥来信说,春节期间他可能会来段家营,应该是为紫烟婚事来的。”段震道。

“二哥,有杨镇宇的妹妹横插在这里,这事还真不好办。”

“到时候再看吧,这事你先不要告诉大哥。”段震吩咐道。

“嗯,好了,二哥,嫂子,我也得赶回去过年了。”陈伯说道。

段震摆了摆手,陈伯也离开了,屋里仅剩下了段震夫妻俩。

“老爷!”见段震有些失神,宁氏轻声喊道。

“哦,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段震叹气道。

“老爷,其实那杨家小姐也挺不错的。”宁氏与杨倩儿相处过,她倒蛮喜欢杨倩儿的直爽性格。

“你就别添乱了,由他们去吧。”段震有些无奈。

。。。。。。。。。。。。。。。。。。。。。。。。。。。

当天晚上,段鹏按他前世的习惯,守岁。他与段兴二人,拎了壶茶,在外面坐着,边喝边聊着。

“阿鹏,我怎么老觉得你选择去澜沧卫不单是军马场这么简单吧?”段兴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哈哈,这回可真给你猜着了。确实,军马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是,澜沧卫与我们腾冲卫不一样,有大量的湖南人。”

“湖南人?莫不是你想招募湖南的军士?”

“对!无湘不成军!我打算此次去澜沧卫就是去招募湖南军士的!”段鹏坚定的说道。

“无湘不成军?哪有这个说法?我可是闻所未闻的。”段兴不解。

而段鹏就很清楚,澜沧卫军民指挥使司,除了管辖本卫官军外,还管辖北胜、永宁、蒗蕖三州的土司军民,军屯之地非常的多,太祖的祖先毛太华就是于元末至正年间(1341—1368),避乱由江西吉州龙城迁云南澜沧卫的,军屯戍边程海毛家湾,并娶少数民族王氏为妻,后于洪武十三年(1380)庚申,因修筑澜沧卫城有功,这才携其长子毛清一、四子毛清四到湖南湘潭韶山冲,留下了毛清二、毛清三两个儿子继续在澜沧卫军屯戍边。

“湖南人打仗是很骁勇的,所以,我选兵标准的有三,其一,双目神不外散,鼻梁直,嘴唇厚为最好;其二,以肤色粗黑,双手茧多为最好;其三,以木讷寡言为最好。”段鹏解释道,虽然,这也是曾国藩选兵的主要原则。

“这好像是戚继光选兵标准,气质第一老实健壮的乡下人优先。”段兴还是见多识广。

“不错,我也是希望能选些忠厚老实的种田人,这事等我们到了澜沧卫就按这个去招募。但是,湖南人有个缺陷,不团结。所以,我倾向把招募来的湖南军士打散,混杂在现有的铁壁关军士中,这样就难以形成他们的集聚力量,有利于掌兵。”段鹏建议道。

“那好吧。”段兴只得如此应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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