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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悦宾楼(一)

入夜时分,三人回到了居住的小院。细心的段兴发现,小院似乎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了人,这应该是段家子弟都到齐了。推门,入室,稍作休息。此时的段天宇已经开始对段鹏多了些仰望的感觉,毕竟无论从家世还是社会关系上,段鹏都有着其不可企达的地步。

“哗。。。。。。”

“你们这是干什么?把院里弄的这么脏!”

“关你屁事!滚远点!”

“。。。。。。。”

一阵喧哗从外面传来,段鹏愣了下,没有出声也没有动。明天晚上这时候说不定就在集合了,笨蛋才愿意闹出什么事来呢,段兴和段天宇看了看段鹏也没有动。

“你怎么打人!”

“老子就打你了,怎么样!”

“大家都姓段,别打了。”

“老子是姓段,你配姓段吗?”

外面的动静逐渐闹的越来越大,段鹏有些坐不住了,好歹自己也是这个院里的人,这么下去迟早会影响到自己了的。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看了下段兴和段天宇,转身走出了门。

院内,井口处,有俩个身着锦衣模样的年轻人,一个伏在进口处做呕吐之态,另一个则抓着一个布衣少年的胸口衣裳做打斗状态,周围围了七,八个年轻人,地上则是一滩的污泻之物,酒味冲天。

“这位兄弟,大家都是段家子弟,有话慢慢说啊。”段鹏开口笑着说道,“我叫段鹏,两位哥哥有礼了”,说罢,两手抱拳对着二人做了一揖。

伏在进口处的那位锦衣少年用衣袖拭了下嘴,大吼道:“滚!没听见老子叫你滚吗?”

而另一位听罢段鹏的言语则怔了怔,似乎想起了些什么,放开了布衣少年的衣裳,冲着段鹏回了个礼,道:“段兄!在下段俊驰,这是我四弟段烨磊。”说着指了下伏在进口处的那位锦衣少年。

“二哥!你这是干什么!对这些穷军户犯不着这样!”伏在井口边的那位锦衣少年似乎有些恼怒,忿忿的对着其同伴怒喊。

“烨磊!休得胡来!这位是段震段百户的大公子段鹏!”段俊驰厉声制止了段烨磊言语,然后转头对着段鹏道:“让段兄见笑了,我四弟酒醉了。呵呵,我们是施甸司的,我爹段昌会千户提起过你的。”

“俊驰兄客气了!令尊大人最近可好?我爹也常跟我说你们施甸司的事呢。”段鹏回答道。

接下来就是一阵虚头八脑的乱扯,再接着就是段鹏,段兴和段天宇扶着这俩兄弟去了隔壁的小院休憩了下来。

但,段鹏却从刚才的胡扯中得到了些其他的信息。

此次卫指挥佥事府一共从段氏家族中征调了十五个子弟过来,其中十个人住在这座小院,其他的五个则住在隔壁宽敞阔气点的小院。之所以如此区分是因为那五人是副千户以上子弟,也就是从五品以上的家世。而刚才那俩兄弟是施甸司段昌会千户的庶出儿子,按大明的规定,军屯官职只能世袭长子,这样他们就不得不寻找其他的出路了。

段鹏不禁有些疑惑,这样明显的等级划分,能让那些贫寒子弟们真心效力吗?

回到自己的小院,让段鹏有些意外的是,这院里的这些“平民军户”子弟明显对他有了些好感,而段鹏也趁机趁热打铁,邀请他们明日中午吃顿午饭,最后,只有五人答应了。

。。。。。。。。。。

翌日,中午时分,段鹏,段兴,段天宇与昨夜相约的那几个段家子弟行走在腾冲卫的街道上,寻找着进食的地方。

猛的,段鹏看到了熟悉的四个字,“威远镖局”。

“嗯,这杨家兄妹也不知怎样了,昨日这么不辞而别,也太不地道了点。”段鹏暗自揣道,“最可恶的是,连银子都不还。要不是玉夫人赞助这十两银子,我段鹏大概就只能沦落街头了。无耻!”。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威远镖局正对面的悦宾楼。

“客官,您来了,里面请。”

一声呼唤把段鹏拉回了现实,他转头对着这群人笑了笑,说道,“就这儿吧。不过,话我可说先了,大家只管吃,我付账,呵呵。”

先把话说清楚,这样做的好处是,能让大家避免了尴尬而不能在后面的时间里尽兴。

进楼,简单的寻了张靠近窗户的桌子,段鹏坐在了一张视角能瞟到威远镖局大门的座位上。

“几位公子爷,想吃点什么?”小二问道。

段鹏冲着大家一挥手,笑着道:“大伙随便点,我吃的很随便的,你们不用管我。”说完转开了视野,打量起这件酒楼来了。

悦宾楼并不大,只有两层楼,进大门走几步,右边有座木制的楼梯可拾阶而上,环形一周后可再下。二楼是一间间隔开的雅居,这大概就是现代的包厢吧,段鹏以为。

楼下是十张八仙桌,左右各伍张,三三两两的坐了些人,中间是一小块空着的地方,用于客人行走。

大门的正对面,有一张稍长点的柜子,后面是一个女孩,年轻的女孩,约摸二十岁左右,高髻发式插步摇发型,斜插一翡翠簪子,上着绿地织金纱通肩柿蒂形翔凤短,相貌甚为普通,但却极有亲和力。

相遇到段鹏的目光,女孩笑了笑,段鹏也会意了下。

就在这时,突然门口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雅婧姑娘,今天在吗?”一声爽朗的声音喊道。

紧接着,一个魁梧的大汉跨步进入,身后,则是一群健硕的汉子。

“邓通大哥!雅婧在这呢。”楼下柜子后面的那位女孩惊呼道并快速移步出来。

此时,段鹏方才看到这位唤作雅婧的女孩下着葱绿回云纹缎女裙。脚上,咦。。。。。。也不是金莲呢,看来这边境的女孩还没养成“生莲”的习惯。

“邓通大哥,你们这一趟又走了一个多月呢。”

“是啊。翻山越岭的,不过,总得要有人去走啊。”

“那是。小妹也估摸着邓通大哥你们也该回转了的,这不,每天都做了不少的凉皮呢。而且,照你上次教的法子,小妹尝试了很多次,终于弄明白了凉皮不起泡的缘故。邓通大哥你们等等,小妹这就拿上来。”

“好啊!这回不用回家就能吃到凉皮了哦。”这群人开始有些欣喜若狂了,就近找了张桌子坐下。

不一会,雅婧和另一个女孩端着几个盛着凉皮的盘子走了过来。而此时的段鹏却死死的盯着那位女孩,一动不动。旁边的段兴也觉察到了,顾不得与周围的人一起点菜,悄然对着段鹏说了句:“杨倩儿?”

“婉晴姑娘,最近可好?”

“谢邓通大哥关心,婉晴好着呢!你们啊,只怕走了就没记起过我婉晴了吧?哼!”

邓通身边的另一汉子一见这婉晴出来,赶紧上前,从身上掏出一串玛瑙打制的项链。大声嚷嚷着:“婉晴姑娘,看!这可是我们在阿瓦特意为你准备的呢!”

这位唤作婉晴的姑娘转眼一笑,“还是达赤大哥好啊。来尝尝我和小姐做的凉皮,没有表示的不给吃!”

其他人见状,也赶紧上前,一阵插科打诨,嬉闹之中。。。。。

见此,段鹏叹了口气,扭头对段兴说道:“不是。这位婉晴姑娘只是形似,而非神似。杨倩儿待人很冷的,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鹏哥,我们点完了,你还吃点什么?”段天宇这时问道。

“嗯,不用了。对了”段鹏不知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走向邓通他们那一桌,冲着雅婧小姐做了揖,道:“这位小姐,能否把您手中的凉皮也分点我们那桌尝尝?”

“可以。只要这位公子不嫌弃,您拿去。”说完,雅婧小姐递了个盘子给段鹏。

段鹏接过后,看了看,有点愕然,嘴里轻微的嘟囔了下,“怎么没有辣椒油呢?”

不巧,这话恰好被这位达赤听到了。只见其轰的一声站了起来,一把揪住段鹏的胸襟,“你小子说什么呢?欠揍是不?把凉皮留下,给老子滚!”

段兴和段天宇见状不对,嗖的一下窜了过来,站在了段鹏身边。而这桌其他的人也站了起来,怒目着段鹏这三人。

只有邓通坐着没动,抬手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达赤,知道你现在在哪吗?”

达赤一愣,赶紧松开了段鹏的胸襟,对着雅婧说道,“实在对不起啊,雅婧小姐,达赤是个粗人,忘记这茬了。”转脸对着段鹏又道:“这位公子,实在抱歉啊,这里是雅婧小姐的地盘,我达赤可以不与你计较,不过,我们走着瞧!”

“达赤,你这小子到底有没有脑子?!刚在城门口还教你来着,你怎么又这样了!!!”邓通似乎有些生气了。

“大哥!城门口那是那群杂种先骂我的!”达赤辩解道。

“这位公子,对不住您了,这事怨我们悦宾楼,这样吧,你那桌的酒钱就当是雅婧给您陪不是,您看行吗?”这时候雅婧插话了。

“雅婧小姐不必客气,达赤大哥也是无心的。不过,这辣椒油确实是吃凉皮的好佐料,在下段振云曾经这样吃过的。”段鹏这次学精了,用了自己的“字”,而没有用“名”。

“真有这样的东西?”雅婧有些好奇了。

“雅婧小姐别听这小子放屁,我达赤走南闯北的,哪没去过,从未听说过辣椒油这东西!”达赤继续嚷嚷着。

“雅婧小姐如果相信在下,那有机会振云找来这东西给小姐您一看便是。”在段鹏的记忆中,辣椒似乎是明末才传入国内的,云南应该是还未传到,以后应该有机会找到这东西。

“那雅婧就先谢过段公子了。”

眼见雅婧开始相信段鹏了,达赤十分的不快,脸色难看。不光如此,连他们这群人中都有人的眼神有些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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