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着,盼望着,天台,我来了。
夜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拉下了幕。星亮起来了,人聚起来了,小伙伴的脸红起来了。
小情侣偷偷从宿舍里溜出来,欢欢的,乐乐的。空地上,角落里,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谈会儿人生,聊会儿八卦,数一数星星,指点下江山。天黑乎乎的,人软绵绵的。
……
然后,艾豆豆想逃,却被雷若海用力抓住了胳膊。
“你不是要来这里么?”他调笑,“这可是整个学校最有情调的地方了。”然后,他扭头朝着楼下的灯火通明看了看,“挺好的,不是么?”
天台哪是传说中那么幽静浪漫有情调的地方啊?!
传说都是骗人的!
艾豆豆只恨自己没有提前做下调研,不然也不用受这种尴尬。
自己选的地点,就算硬着头皮也不能临时脱逃。
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最重要的,她不能偷偷摸摸,不然更容易让人说闲话。
想通了之后,艾豆豆仰天长叹一声,“啊,天台!你。没有喧闹。你。没有缤纷。你。沉默不语。So,我来了!”
“噗!”冰山脸的雷若海笑出来,伸手揉了揉艾豆豆的头发,“开场白没有什么底气啊。”
热闹的天台,瞬间冷冻,稀薄的光晕中各种眼神奇奇怪怪的,连风都变得冷飕飕的。
艾豆豆抬腿大摇大摆的绕过一堆堆的人,找了个稍微开阔点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
雷若海也大踏步走上来,在艾豆豆旁边坐了下来。
被各种眼神扫射着,艾豆豆开始后悔,这夜虽薄好歹是个自然屏障,也没人能注意到她,可被她那么壮胆的一吆喝,真的想藏也藏不住了。
她嘻嘻笑,大喇喇拍拍雷若海的肩,“老雷啊,恭喜你偷偷摸摸凯旋。虽说低调是个好品质,但偶尔高调一下,也不违背中华民族谦虚谨慎的传统美德。”
雷若海扭头,目光幽深,沉沉的落在艾豆豆的脸上。
光线很暗,艾豆豆偏偏能感受到他的眸星光璀璨,还带着那么一种深沉的责备。
无奈,艾豆豆心胸太宽广,脸皮太深厚,雷若海只能长长叹口气,扭头看着楼下的风景。
“这些天,你都做了些什么?”过了片刻,雷若海问。
艾豆豆整仰头望着天空,发现星星其实真没那么多,被雷若海这么一问,纠结住了。
“什么都没做。”
“是么?”
“什么都做了。”艾豆豆想了想。
跟艾豆豆聊天,怎一个崩溃了得,幸好雷若海有耐心,“那到底是做了什么,没做什么?”
“杀了人,放了火,抢劫了银行,扫荡了商场。”艾豆豆答,“主犯一个,没有从犯,监控录像为证。警官,我都如实招了,申请坦白从宽。”
雷若海额角滑下几道黑线,忽又绽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雷警官想要知道犯人艾豆豆认罪态度为什么这么嚣张。”
艾豆豆也眨巴眨巴大眼睛回敬雷若海,“因为你是个伪警官。”
“我是在关心你。”
“谢啦!”艾豆豆抱拳拱手。
雷若海轻笑了下,扭头望向远方的灯火,想说的话还是没说出来,想确认的事情,还是没能确定。
也好,她就在这里。
这样似乎就够了。
二人看了会儿星星,看了会儿灯火,夜似乎变得很宁静,广阔的似乎没有边际,耳边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将人吹的神清气爽。
艾豆豆扭头,发现天台上的人已不多,便站起身舒展了下筋骨,想要跟雷若海告别。
“天色不早了,我有些困了。”艾豆豆说。
“我还想坐会儿。”雷若海微笑,“不觉得这种俯瞰大地的感觉挺不错的吗?”
“你考虑过仰视你的人的感受么?”艾豆豆也笑,故意做出个抬头仰望的动作,“我貌似颈椎不太好,不适宜过多的举头。”
“那叶辰呢?”
这句话来的太突然,让艾豆豆一下怔住了,良久才回过神来。
“你在说什么啊?”
“对着叶辰,你不用抬头么?”雷若海扭头认真的审视着艾豆豆。
空气凝滞了,艾豆豆抿了抿唇,没有说话,眸光却如秋天的细雨,湿湿的、凉凉的,就那么波澜不惊、不疾不徐、均匀的洒在雷若海的脸上。
这种目光,很陌生。
雷若海感觉到自己的心微微的颤动,仿似蚂蚁叮咬一般,不剧烈,但难受。
他以为,她会跟平常一样,无所谓的嬉笑着,给他一个果断的,或者调笑的回答。没想到她竟然是这幅认真、纠结的模样。
“我开玩笑的,他个子不是也很高么?”雷若海只能微笑着掩饰。
艾豆豆也笑,只是彼此都能感受到这笑容里有多么远的距离。
她说:“我正想着该如何告诉你呢,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