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珂一路追到湖边,湖面平静,倒映在湖水中的灯光被微风氤氲成斑驳的光影。
一切安好。
安珂唇角挑出个无奈的笑,冲着身边表情忧郁的二哈轻声道:“挺好的,谁没有年轻过呢。”
回寝室的艾豆豆远远便看到立在门口的韩木林。
正暗自叫嚷着不妙,韩木林已经几步跨了过来,一把拉住艾豆豆的肩,向上的力度让艾豆豆感觉双脚就要离地了。
“干嘛,干嘛?”艾豆豆叫嚷,“你要对你的女学生做什么?大家可都看着呢!”
“怎么才回来?”阴阴的几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你究竟想干什么!”
“约会去啦。”艾豆豆嬉笑,“为什么要接你电话?为什么要回你短信,你是我什么人吗?”
“我这就让你知道我是你什么人!”韩木林松开艾豆豆,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行啊,你想让她担惊受怕,你就打呗,反正她什么心情你又不在乎。”艾豆豆挑衅。
韩木林的手僵住了,挺直的脊背瞬间塌了下去,眼神凄凉晦暗,好像一刹那就老了好几岁。
“用不到你管。”艾豆豆被吓到了,还是不肯服软的小声嘀咕,“我行走江湖这些年,还没碰到什么不可解决的事,就算有啥江湖小混混也通通卧倒在me的铁拳下……”
良久,韩木林看向艾豆豆,目光凄楚沧桑,“你行,你厉害!”
说到这里,声音陡然太高,暴喝声震耳,“我是神经病,我管你!”说完,将挂在胳膊上的保温包拿下,高高举起,重重摔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橙色的保温包发出沉闷的声音,顺着青石板的路朝远处滚去,最后在一只白色的运动鞋前停了下来。
艾豆豆眼神有些恍惚,沉沉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来人弯下腰,将保温包从地上捡起来,朝着艾豆豆款款走来。
艾豆豆还在出神,长长的睫毛泛着微微的雾气,桃花一样颜色的唇瓣倔强的紧抿着,她不开口,不动弹,僵直了一般。
来人弯腰拉过艾豆豆的手,将保温包放在她的手里,一言不发的立在旁边。
良久,艾豆豆回过神来,发现保温包奇幻的从地上跑到自己手里了。
“唉呀妈呀,撞鬼了!”尖叫一声,只觉得背后发麻,突然脚底生风朝宿舍楼跑去。
身后的少年,双眸幽深如水,闪过丝丝薄薄的凉,却蓦地一笑。
艾豆豆一路飞奔回宿舍,重重将房门关上,还觉得不妥,又顶上把椅子。
洗完澡,换上睡衣,艾豆豆倚在枕头上伸个懒腰,今天可真是够累的。
一扭头,目光扫到了桌子上匆忙带回来的保温包。
竟然被自己奇幻的带回来了,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她苦笑了下,朝着桌子走去,打开保温包,里面是一个黑白相间的保温盒,保温盒已经被摔瘪了。
想象着韩木林为她精心准备饭菜的情景,艾豆豆心里闪过一丝温暖,正要打开饭盒,又觉得不对。
她不会原谅韩木林的,那个曾经是她生命里的依靠,却选择抛下她跟妈妈的人。
打开窗,“砰”,保温盒飞出了窗户。
“啪”,保温包丢在了地上。
拍拍手,仿似很嫌弃饭盒弄脏了手一般。
坐回床上,手机已经充满电,艾豆豆拔下充电器,开了机。
十三个未接电话,二十二条未读短信。
心情很烦躁,将手机随手丢到一边,又拿起《Selection?of?Byron’s?Poems》,读了几行,有点费力,竟昏昏沉沉睡去。
噩梦还是惊扰,毫不客气。
是她内心太阴暗,无法被阳光照到?
还是她太过孤冷,渴望冲破黑暗见到明天的太阳?
不知道,也说不清。
她只知道她的梦境总是重复着同样的事情,心理学上应该叫做疾病。
睁开眼睛,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脑中一片空白,只有努力不去想,才能获得安宁。
我究竟是怎么了?病了吗?
她揉揉额头,不只是疲惫。
校园里高挑的身影丝毫没有睡意,他沿着湖边走,慢慢的,半是欣赏夜色,半是消磨剩下的时间。
灰白斜纹的t恤,米色的休闲裤,白色的运动鞋,清浅的颜色如同他淡漠的为人。
完美,是因为对自己够狠。
性格温润,是因为对周遭完全不在乎。
如风一样让人猜不透看不穿的他,此刻为什么会在学校的湖边徘徊呢?
他仰头看看天空,寂寥而又宽广,带着让人寂寞的颜色。
夜色,还不错。
有空欣赏夜色,至少说明心情也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