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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贤王戍边忘寒暑 名满京华震皇都

时光如流水般匆匆而过,两年的时间里,云筝公主和澜依美名更盛,我也长成了十六岁的姑娘。托公主的福,我不但可以继续读书识字,还得以随意阅览太学院中书籍,人物传记,春秋战国,应有尽有,但是我最喜欢的却是医书和兵法,每月领了俸禄,不是买了草药自己研究配方,鼓捣出一堆堆乱七八糟的药粉药丸,就是买来工具试着打造各种小巧兵器,忙的不亦乐乎。虽然公主娇艳多姿,澜依端庄清丽,把宫里宫外一干美人都比成了尘埃,更不必说从小就貌不惊人的我。但是拥有澜依的友情,又心系若枫,我根本不在意自己容貌是丑是美,就连儿时的阴霾,也在慢慢淡去,除了想起母亲时候仍会悲伤,以及心中不可为外人道的情思,我甚至比别的女孩更加活泼明朗。随着我的长大成熟,我却再也不敢如十四岁那年一般,对若枫说出那样大胆的话,几年来对内心的不断审视,让我明白当年年少时青涩的情感,如今已经发酵成浓浓的迷恋,但是除偶尔闯祸会引起他注意外,我再不敢有任何出格的举动,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看穿。在我的心中,他如朝阳一般,温和却耀眼炫目,除了和明月一样芳华无双的公主,世间又有哪个女子可以与他比肩?我这样卑微的爱慕,说出来,也不过是被笑话,星辰妄图与明月争辉。我控制得了自己的嘴巴不说出格的话,却控制不了内心一天比一天更倾慕于他。又是一年中秋佳节,也是我自灵府回宫的日子,我早早起了床,却一直在窗前呆坐,侧耳听到院中更漏,才发现自梳洗完毕,已经过去两个时辰,此刻已经接近午时。距离申时回宫的时间只剩下两个时辰,想到我大事未办,我不禁有些着急。今日我原本不用当值,但是因为今夜宫里要迎接一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回朝,又恰逢历年中秋国宴的日子,那晚宴便空前盛大,我需作为随侍,陪伴公主出席,因而需要在申时赶回皇宫准备。若是普通皇亲国戚,云筝作为皇上的掌上明珠,本是可以由着性子参加或者不参加这接风宴的,但是因为这位大人物回朝,云皇不但要求公主必须出席,还被耳提面命了一大推的规矩礼节。在大云,只有三个人能劳动公主见礼,除了皇上皇后,这第三人,就是公主的舅舅,在我大云如战神一般存在的镇北王萧清远。今夜的既是中秋国宴,也是接风宴,正是为了迎接镇北王自漠北归朝。镇北王常年镇守漠北,因而我从未见过其本尊,但是我们这一辈的孩子,却都是听着他的故事长大。他枪挑夏皇,名震四国时,我还没有出生,要说他的生平事迹,就需要追溯到十七年前的双城堡一战。

云国的子民一贯尊称祖国为大云,但事实上,云国并非是盛唐强汉一样的天朝上国,只是国力强于其他三国。东齐靠海,国民富庶,但无奈国土甚小,做不得这神州的霸主。西梁地稍广,但多为荒蛮,夏国主事游牧,民风彪悍,上自贵族下至百姓,无不崇尚武力,然而二十年前夏国皇室一场内乱,虽以现任夏皇皇甫毅胜出称帝而告终,但终究是伤了元气,国力大打折扣。而我云国最为地大物博,一国可同有四季,再加上疆场无敌的镇北王镇守漠北,老元帅柳日辉坐镇京师,云国可算最有可能一统河山的大国。但我大云几代云皇,都是以仁孝治天下,不忍将士血染沙场,百姓流离失所,因而从未兴兵他国,四国也一直并立至今。可是我皇仁慈,他国皇帝却并不领情,尤其是那穷兵黩武的夏国,总是觊觎云国的物产丰富,十七年刚刚平复夏国内乱的皇甫毅,更因急需扩充国库,竟然御驾亲征大举犯我云国边境。惹得云国皇帝头痛不已。直到我大云的一先锋少将于虎威关前力挫夏军,连夏皇皇甫毅也差点被生擒,得身边随侍拼死相护才得以仓皇逃窜。

经此一役,夏国此后数年都不敢大举兴兵我漠北边境。而那一战成名的少年先锋,正是如今的皇后亲弟,我大云声威赫赫的镇北王萧清远。现任云皇于登基大典上封太子妃萧紫妍为后,力排众议封皇后幼弟萧清远为龙御镇北王,掌控漠北以及京师八十万禁军调兵虎符,首开外戚封王之先河。而那一日刚是镇北王爷十八岁的生辰。不说外戚少年封王不和祖制,单看那封号中至高无上的龙御二字,就可知皇帝对镇北王的倚重。更让人瞩目的是,封后与封王仪式,竟然与云皇的登基大典同时举行,传闻那盛典空前宏大,十里红毯,从神武门一直铺进英华殿,镇北王一身御赐金甲战衣,与一身大红礼服的萧后分立云皇两侧,目光深沉悠远,那气质堪称傲然于世又清雅无双。世人都道,云皇为了讨好心爱的皇后,连半壁江山都放在了萧家人手心,又何况区区一个封后封王的仪式。

在百官皆以为萧家姐弟将称霸**朝堂,只手遮天之时,萧王爷却以报皇恩为由,于登基大典后,请命镇守漠北,收复失地。除了五年前太子降生,入京朝贺滞留数月,此外再未回过京城,如今已有十六个年头。十六年中饶是夏国已经在皇帝皇甫毅的治理下恢复了国力,却也从未能越过过漠北屏障。对阵夏国,萧王爷无一次败绩,不能不说,大云今日的稳定与繁华,是靠这位王爷十六年的疆场厮杀。因而军中与民间,都以战神作为他的称谓,把他当做大云的安危所系。只可惜天妒英才,若说这位少年成名深受万民爱戴的人中龙凤有什么遗憾,那必然就是当年遭人暗算,伤了下体,因而不能娶妻生子,膝下只有一个于漠北战场捡来的养子。传说萧王爷视养子如己出,一直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不肯假他人之手,因而父子感情异常深厚,身边随从甚至京中皇亲高官,也都因着镇北王宠爱,而称那孩子世子或者小王爷,不敢轻慢了去。

任凭府中人声嘈杂,我只在小屋里,独坐菱花镜前,抓紧时间,小心又笨拙地为自己描眉远山,额贴花黄。不同于往日的素淡,我今日刻意点了胭脂,染了红唇,想了想,又在鬓边簪上一串细碎红绒花。我不喜欢脂粉的香气,所以一惯不涂脂抹粉,因而手法很是生疏,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总觉得有些不习惯。不过我这样刻意地穿红戴绿,可不是为了迎接神一样存在的镇北王,而是因为,今天是若枫十八岁的生辰。

昨夜离宫时,我曾在他面前不经意丢下一片枫叶,再伸出五指在他眼前一晃,暗示他午后于京郊枫林相见。虽然当时他神色如常,并未给我答复,可我,没来由地坚信他一定会赴约。所以今日,我总要打扮的喜气些才好。看着镜中平凡无奇的脸,除了肌肤光洁,长发乌黑,一双大眼勉强称得上明眸善睐,其余还真是乏善可陈,这样的长相放在民间也算是清秀,可是公主与澜依,一个闪耀如日,一个温婉如月,站在她俩身边,我这点清秀也就如星辉般暗淡了。头一次遗憾为何老天不让我生的美貌些,这样面对若枫,我或许可以多一些自信。这些年宁若枫待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反倒是我,越长大,越发别扭矫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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