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驮着无名婆婆和大黑,紧紧地跟在小木船的后面,小木船上的老头和那个小男孩,好像根本就没看到她们一样,依然不紧不慢地顺流而下。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顺水漂流出多远了,前面出现了一道高高的、陡峭的悬崖,就好像是刀砍斧劈一般,直直地矗立在水的中央,河水因它的阻碍,转了个弯,向右前方奔流而去。
小木船突然加快了速度,竟然快得像离弦之箭一样,“嗖”地一下撞在了悬崖之上,不见了踪影,几乎与此同时,附近村庄里的公鸡,开始啼叫了。
等到无名婆婆她们赶到悬崖边的时候,小木船早已不知去向了。
无名婆婆心里感到非常奇怪:眼睁睁地看着它撞在了悬崖上,怎么就不见了呢?再好好找找!
于是,小白驮着她和大黑,绕着悬崖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不对,毛病还是出在这里!’想到这,无名婆婆又开启了天目,仔细地观察着面前的悬崖,果然发现了端倪。
原来,水面以下的悬崖上,有一个洞口,被繁茂的水草遮挡住了,别说是在水下,就是在水面以上,不到跟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小白驮着她俩穿过水草进入洞中。
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大洞穴,说也奇怪,洞穴里面竟然没有水,洞穴的走向,是斜着向上而去,并且有一溜青石台阶,在青石台阶的两侧,每隔几米,就会有一棵被称作“灯笼树”的常绿阔叶树,树叶里含有大量磷质,在这漆黑的洞穴里,,树上荧光点点,恰似高悬着的千万盏小灯笼,把洞穴照得一片通明,那只小木船,就停泊在洞口的边上。
无名婆婆和大黑,从小白的身上下来,沿着青石台阶,拾阶而上。
大约走了三五十米远,前面突然出现像太阳光一样强烈刺眼的光线,这些光线又是呈斑驳状射出的,并且带着七彩的光晕。
走到近前才看明白,原来是很强的光线,通过珠帘的缝隙射了出来,珠帘上的珠子,各个精光四射,幻彩纷呈,一看就知道,是世上稀有之宝。
在珠帘上方的洞顶,有一块凸起的白玉方石,上面刻着“河母宫”三个古篆字。
“河母宫?”无名婆婆皱起眉头自言自语: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她轻轻地掀开珠帘,“哇!这里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
只见里面宽敞得能有几个体育场馆大小,上方有一个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的大火球,放出的光华,一点也不比太阳差,并且还暖洋洋的,中间是一条由翠绿色玛瑙石铺成的甬道,两边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一群小矮人,正在给花草浇水施肥,看样子,好像是管理园林的园丁。
顺着甬道前行,前面出现了一座宫殿式的房屋,琉璃瓦,流光溢彩;滚龙脊,滚脊飞檐,屋檐下,挂着一溜金黄色的风铃,风铃无风自动,“叮叮咚咚”,犹如仙乐长鸣;柏木精雕,白绢纱窗映晓月;黄金护角,朱漆殿门透春风。
令人奇怪的是,在殿门的一侧,支着一口巨大的铁锅,在铁锅的旁边,有两个小矮人在烧火,熊熊的火焰,舔着漆黑的锅底,铁锅里隐隐传出哭嚎之声。
无名婆婆出手如风,用开山杖点住了那两个小矮人,给小白使了个眼色,小白立刻会意了,一张口,一股水柱喷出,把大铁锅下的火焰全浇灭了,锅里的哭嚎之声也立刻就停止了。
无名婆婆来不及查看锅里的情况,一推门,进了大殿。
想不到,在外面看金碧辉煌的大殿,在里面,却是狭长幽深的洞府,又是一番天地。
这个洞府,阴暗潮湿,地面上的苔藓,湿滑黏腻,洞顶不时的有水滴滴落,洞壁上镶嵌着稀稀落落的夜明珠,那淡淡的光华,也可以勉强让人分辨出周围的环境。
此时,在洞府的最里面,有一个用金丝楠木打造的软床,软床上躺着一个面貌丑陋狰狞的老媪,只见她稀疏的白发,在头上绾了个发髻,发髻中插着一根水草,高高的颧骨上,长着一层短短的灰褐色绒毛,扁而平的鼻子,贴在脸的中央;上身穿一件大红的袍褂,下身穿一条翠绿色的百褶遮羞短裙,露出两条毛烘烘的小短腿,一双缀着红宝石的小黑鞋,紧紧地套在脚上。
她正闭着双眼,嘴里叼着一根两三米长的大烟袋,“吧嗒吧嗒”地吸着,更稀奇的是,烟袋锅里装着的不是烟叶,而是盘膝坐着一个穿着红兜肚的小娃娃,她每吸一下,小娃娃就痛苦地眨巴一下眼睛,甚是诡异。
那个划小木船的老头和小男孩,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恭恭敬敬地说:“河母,我回来了!”
老媪的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老七,辛苦你了,下去吧!”
“是!”老头转过身来,刚要走。
“慢着!”老媪把眼睛睁开了,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闪着刺目的红光,只见她抽动着鼻子,转着头闻了一会,皱着眉头盯着老头说:“你把生人带进来了?”
老头吓得“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可怜巴巴地看着老媪说:“河母,我们只是急着往回赶,不曾看见后面有人跟着啊!”
老媪抬头冲着远处大声说道:“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躲闪闪的了,出来吧!”
无名婆婆知道已经被人家发现了,也就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老媪把无名婆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嘴一撇:“哼,乳臭未干的小妮子,也想跑我这来趟浑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无名婆婆何曾受过这等的挖苦嘲弄?不由得心头火起,她把左手的开山杖往地上狠狠地一顿,厉声说道:“你是什么妖怪?竟敢口出狂言?”说着话,把右手伸进怀里,想把照妖镜拿出来。
却听那个丑陋的老媪桀桀怪笑着说:“你不用拿那个破镜子了,即使你知道我是什么,你也没有什么办法治得了我的!”
无名婆婆心里不由一惊:“哎呀,她能看穿我的外表,知道我是个小女人,甚至连我要做什么她都知道,这人也太厉害了,她到底是谁啊?”
这时候,无名婆婆才开始仔细地观察眼前这个又老又丑的女人,只见她手里拿着的那根大烟袋,烟袋锅里坐着的竟然是千年人参娃,她是在吸人参娃的精气;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她的床头上,蹲着一只两个脑袋的鹰,这只双头鹰的眼睛,格外的锐利,每眨一下眼睛,就好像是雷电一样,晃得人头晕目眩。
看来,这个丑女人一定是个有来历的,我不妨套一套她的话,看看她到底知道多少?
想到这,无名婆婆双手拄着开山杖,看着面前的老媪,心平气和地说:“既然我要做什么你都知道了,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媪左手托着大烟袋,闭上了眼睛,右手掌在额头上轻轻地揉搓着,手指不停地敲打着头顶。
不一会,她睁开了眼睛,打了个哈欠,就好像是刚睡醒似的,懒洋洋地往床头上一靠,右手擦了一把从嘴角流出的涎液,看了一眼无名婆婆,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不值一提!”
无名婆婆的心里非常懊恼,她气愤地说:“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不值一提了?”
老媪伸了个懒腰,不屑一顾地说:“老身在世上行走的时候,你的那个师祖,连影还没有呢,你让我怎么提啊?”
这句话听到无名婆婆的耳朵里,不啻如晴天霹雳,让她大吃一惊,心想:不得了了,师祖的事,她都一清二楚,看来,我是真的入不了她的法眼了!可是,我是来解救那些溺亡魂魄的,铲除鬼船作恶的隐患,不能就这样灰溜溜地走掉啊!唉,豁出去了!拼了吧!
想到这,无名婆婆把开山杖在胸前一横,义正辞严地说:“不管你是谁,我今天来,就是要把那些溺亡的魂魄带走超度,还要毁掉那只害人的鬼船,希望你能高抬贵手,若不然,休怪我以小犯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媪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说:“就凭你?也要和老身动手?太可笑了!”
无名婆婆的火,已经撞到了顶梁门,她忍无可忍,一伸手,把怀里的乾坤袋掏了出来,念动咒语,随手抛向了空中。
只见乾坤袋立刻像充满了气的皮球,在空中张开袋口,对着老媪发出了极强的吸力。
老媪仍然哈哈大笑着纹丝不动。
突然,她一伸手,竟然把空中的乾坤袋抓在了手里,捏吧捏吧,随手扔进床边的垃圾桶里,嘴里还轻蔑地说:“米粒之珠,也想放光华?真是可笑至极!”
无名婆婆惊得呆住了,看来,凭一己之力,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干脆我们一起上吧!于是,一挥手:“大黑,小白,我们一起上!”
说完,双手舞动开山杖,身形凌空跃起,对着老媪迎头劈下;大黑的双掌凝聚万钧之力,疾风般地撞向老媪:小白也不落后,钢鞭一样的蛇尾,夹着风雷之声横扫过来。
老媪床头上的那只双头鹰,眼睛一眨,四道电光瞬间划破洞穴里的幽暗,一声惊空遏云的鹰唳,在洞穴里久久地回响,把人的耳鼓震得“嗡嗡”直响,同时,两个翅膀也翘了起来,一看就知道,它是要参战了。
那个老媪笑嘻嘻地摆了摆手说:“不用麻烦使者出手,让她们把所有的能耐都使出来吧,这样也就死而无憾了!哈哈哈哈哈哈!”
无名婆婆和大黑小白几乎同时攻到,可是,在这个老媪的周围,好像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保护网,在距老媪只有尺许距离的时候,所有的力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老媪却笑呵呵地“吧嗒吧嗒”抽她的大烟袋,毫无遮挡防范之意。
就这样,无名婆婆和大黑小白,足足进攻了能有半个多时辰,也没有讨到一丝一毫的便宜,反倒累得大汗淋漓,吁吁带喘。
“玩得差不多了吧?这回该轮到我了!”老媪仍然带着一副嘲弄的笑脸,把大烟袋放在了一边,一抬手,从头上拔下那根插在发髻里的水草,只见她随手一抖,一根水草瞬间化成了三根,并且柔软如绒绳,坚韧如铁索。
随即向空中一抛。
这三根水草,就好像是有生命,有灵性一样,分别扑向无名婆婆、大黑和小白,速度之快,简直无与伦比,无论她们怎样躲闪,都没能成功地躲开,最终被水草紧紧地缠在了脖子上,越动,缠得越紧,她们只好放弃了挣扎,任凭老媪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