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很久的路,天渐渐快要黑下来,此时的刘金堂感到肚子是饥肠辘辘,看见前方有一处破旧的房屋,刘金堂将雪龙驹拴在屋后的一棵大树上,想要进屋讨要一点吃的或者喝的也行,推开虚掩的大门,进屋后才发现屋内没有一个人,屋顶的瓦片都破旧碎落很多,可以看到天空的光景,这应该是哪一家逃难的人走后留下的屋子吧。
没办法,只得出外打点野味或者采摘点野果充饥了,运气还不错的刘金堂很快就打回来一只野兔,处理好皮毛,就在屋内生火烤制,不一会儿,天空响起了惊雷,接着雨也下起来了,淅淅沥沥的雨滴顺着漏空的屋顶飘洒下来,伴着风,屋内到处都是一片寒意,虽说是在房屋里,比外面好不了多少。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今晚只有先在这里借宿一晚了吧,刘金堂不禁想到,烤好的兔子肉发出阵阵的香气,刘金堂撕下一条大腿,大快朵颐起来。
一声推门的响声过后,一个穿着驿站小吏藏青色衣服打扮的人走进来,来人神色中带有几分伤心,那人拍了拍身上的雨水,擦拭着眼中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水珠,或许想着什么事情吧,这时才发现屋内有一堆篝火,看见已经有人在屋里,忙给刘金堂打声招呼。
“不好意思,进来躲会雨,打搅了。”藏青衣服对刘金堂说道。
“没关系,我也是路过的”刘金堂回以微笑,“过来一起吃吧,刚烤制好的。”
藏青衣服不好意思说道:“不用了,我一会就要离开。”
刘金堂问道:“你是本地人吧”
藏青衣服有些讶然:“看得出来吗”
刘金堂:“嗯,穿着和言语都和路上逃难的人有很大不同。”
藏青衣服感慨的说道:“是啊,现在这个世道,很多人都流离失所,像我这样有一份工作的人还可以勉强糊口饭吃。”
刘金堂:“请问这里的人都逃难离开了吗,我一路过来很少看到人家。”
藏青衣服:“也不尽然,但凡负担不过来的,害怕官府的迫害,才逃离的,谁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
刘金堂:“就没有人来管百姓的死活吗”
藏青衣服有些愤慨的说道:“小兄弟有所不知,那些在位的官员巴不得多向上面献媚一些,哪里还去管百姓的死活,何况还是我们这些亡国的百姓,没有哪位上位者愿意替我们这些百姓说好话的。”
刘金堂:“太过分了”
藏青衣服:“谁说不是”
刘金堂:“这样逼迫下去,就没有人反抗吗。”
藏青衣服:“嘘,这种要被砍头的胡话就私底下埋怨一下,烂在肚子里,到了外面可不要提起。”
刘金堂:“相遇是缘,台兄如果不介意我吃剩下的这点残羹冷炙,就过来一起吃点吧,至少先烘干了身上的衣物,免得受寒着凉。”
藏青衣服:“那我就不客气了,这样说起来还真有点饿了。”
两人谈论着眼下的情形,一只兔子很快就被分光,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受,人都是这样谈论到一块去了,马上就能拉近距离,不知不觉中雨水已经停止,天色也黑下来,藏青衣服看了看天色,似是记起什么。
藏青衣服:“多谢小兄弟的款待,如果不嫌弃,请先到我工作的驿站内歇息一晚,明天早上再赶路也不迟。”
面对四壁徒空的破落房屋,确实不适合在此过夜,既然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刘金堂也没有再推辞。
在藏青衣服的带领下,两人又走了一个时辰,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终于来到了一处驿馆,几进几出,有好几间房间,室内陈设虽然简约,但还算洁净,刘金堂很满意这里有如此的落脚处,最后被安置在了一处靠边上的房间,藏青衣服配置了几样朴素的小菜端给刘金堂。
刘金堂感谢说道:“谢谢台兄的款待,还没有请教台兄尊姓大名?”
藏青衣服:“在下姓王,名叫嘉宝”
刘金堂:“嘉宝,好珍贵的名字,想必家人从小就一直很痛爱你吧。”
王嘉宝有些伤感的说道:“是吗,以前或许是吧,还没有请教小兄弟的名字呢”
刘金堂:“我叫刘金堂,你可以叫我金堂。”
王嘉宝:“金堂,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刘金堂:“谢谢”
王嘉宝:“不客气”
“王嘉宝,你给我出来”随着一声叫喊,一位年龄稍大些的驿馆使者策马进来。
王嘉宝抱歉的告别刘金堂,来到外面帮助那位进来的驿馆使者拴好马匹。
原来这位王嘉宝比刘金堂大不了几岁,只是整日在驿站做活,被其他驿站使欺负的多,做很多其他驿站使不愿做的事情,显得年龄大点而已。
“赵大哥,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吗。”王嘉宝小心翼翼的问道。
“东边的厢房准备好了吗,明天会有一位上官过来”对方没好气的说道,年龄大些的驿馆使正是王嘉宝的同事之一,名叫赵平,赵平在平日里没少欺负王嘉宝做事,这次过来大概是想吩咐王嘉宝一个人收拾好房间,却自己回头偷懒去了。
“还没好,先前没有人通知,厢房只是按平常的做法,简单的处置着。”王嘉宝说道。
“什么,还没有收拾好,你知道对方是谁吗,就敢这般怠慢。”赵平抓住王嘉宝的衣领说道,“我不管你忙到几点,今晚必须给我把房间收拾好,该用上的上好器具,都给我放在显眼的位置,要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听到没有。真是的,这年头,什么人都能进驿站混口饭吃吗,因父亲的死补缺进来的家伙,不要以为这里是免费的食堂,你要庆幸进了驿站做事,不然早像那些逃荒的人一样饿死街头了。”
“是,我会努力干活的”王嘉宝镇定而平淡的回答道,好像对方说的不是自己似地,这完全不是一个被挨骂的人所拥有的表情,是他太自信还是太不在乎呢。
“软骨头,就知道点头,给我利索点”赵平说完离开了。
王嘉宝开始忙活厢房的布置整理事宜,遇上推门出来透透气的刘金堂。
王嘉宝:“怎么了,住不习惯。”
刘金堂:“没有,就想出来透一口气,刚才那是谁啊,脾气很冲嘛。”
王嘉宝微笑道:“我一位同事,习惯了,没事”
刘金堂:“真羡慕你啊,无敌乐观的性格。”
王嘉宝不削道:“这就是乐观吗,还真是可怜。”
如果连亲人都是对自己这个厌恶的态度,还会在乎外人对自己这样吗。
王嘉宝陷入了回忆当中。
记起家里的变故和自己的遭遇,王嘉宝有些不能淡定了。原本,王嘉宝有个很和睦温馨的家庭,家中父亲,母亲都很爱他,直到有一天,他的父亲因为意外丧生。
“嘉宝,我托人在外地给你带的礼物,你看喜欢吗。”王嘉宝父亲温和的对小王嘉宝说道,那时的嘉宝还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子。
“你真是的,又在乱给孩子买礼物,他都多大的人了,可不是三岁小伙子。”王嘉宝的母亲插话道,可做父亲的只是笑着看儿子的反应,完全不把妻子的话听进去。
“哇,太棒了,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马偶玩具。”王嘉宝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马偶玩具,父亲能给他买这样中意的礼物,他实在是很开心。
“不错吧,我可是托了很多人才买到这个由有名的工匠制作的马偶玩具。”王嘉宝父亲说道。
“竟然是马匹里面最顶尖的飞龙马,谢谢你,我将来一定要做个最顶尖的驿馆专使,飞龙使,让父亲为我骄傲。”王嘉宝说道。
“你的意思是还要超过你的父亲,我,成为飞龙专使,是吗。”王嘉宝父亲笑着问道。
“是的,我一定要努力成为飞龙专使,骑着飞龙马,专门传送国家重要的消息,听说只要成为飞龙专使,就可以得到国王接见,赐予贵族的身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王嘉宝说道,眼中放出光彩,那是谈论理想的荣光颜色。
“成为飞龙专使可不简单,是很多我们这种驿站小吏一生的梦想,起码需要强健的体魄,真力达到三级以上,能临时应付各种困境的考验,还需要聪敏的头脑,面对各种突发情况,都要保住国家的重大秘密不会被人抢走泄露,当然也需要自己去捕获一只快如闪电的坐骑飞龙马,便于消息更快的传达,一般的龙驹是配不上这个速度的。”王嘉宝的父亲说起飞龙专使都是一脸羡慕的神情。
“这些我都有在努力,但是,好像还有很大的差距。”王嘉宝说道。
“没关系,功夫不负有心人,你一定可以的。”王嘉宝的父亲鼓励着说道,儿子有这份上进心,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好了,你们快过来吃饭吧,有我们嘉宝最爱吃的菜还有点心。”王嘉宝的母亲看着父子两人在谈话一直没有过来,笑着喊道。
“哇,太好了”王嘉宝高兴的说道。
不久之后,一次意外发生了,王嘉宝的父亲因事故去世。
“什么,嘉宝的父亲死了”王嘉宝的母亲听到噩耗传来,当场瘫倒下去,被人扶住。
来人说道:“真是抱歉,发现他的时候已经不行了,你就节哀顺便吧”
“怎么可以抛下我们母子二人就走了。”王嘉宝的母亲眼泪已经止不住的流下来,那副伤心凄楚的样子,现场每个人都为之叹息。
隔在房门之后的王嘉宝听到来人与母亲的这些话,整个人都懵住了,痛爱自己的父亲就这么走了,以后这份慈祥而亲切的爱,没有人可以弥补了吧,王嘉宝甚至都不敢推开房门,害怕把这伤心的噩耗听个真切,要是没有听到这一切,没有发生这一切,该有多好啊,王嘉宝默默的想着,但这份心愿是不可实现的虚妄,痛苦抽走了他活泼的性格,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是一个人默默无语的呆着,想着自己不为人知的心事。
“那么,还有这些抚恤金,请一并收好。”来人对王嘉宝的母亲说完,拿出几两银子,塞到她的手中。
王嘉宝的母亲木然的接过银子,还有些不愿意去相信事故是真的,接着她好像想起一件事情,对来人说道:“你看我们孤儿寡母,凭这点银子怎么生活下去,希望你们可以收下我们儿子嘉宝在驿站工作,他从小的愿望就是可以成为像他父亲那样正直的人。”少得可怜的几两银子都不够买棺材的费用,如何用来养活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