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又哪有那么多的事可以去误会?
仅巧撞见这一幕是不可能的,误会也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误会的。列克星敦清楚地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电虽然总是表现得很工口,但对感情上还只是个纯真的孩子;而提督,也不过是个经常自以为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的傻瓜罢了。
但是,亲眼看到这一幕,心情总归有点不舒服。
就像心爱之物被夺走,心被撕裂出一道口子,每一次鼓动都会渗出大量炽热的鲜血。
列克星敦轻咬下唇,下意识抚摸了左手无名指的那枚钻戒。
永痕之花。
两道纠缠不休的银线愈缠愈密,最终在戒指的正中汇聚出一颗璀璨的钻石,熠熠生辉。
“这枚戒指蕴含着我们一路走来的痕迹。从相识却不相知到深陷爱河漩涡,再到执手步入婚礼殿堂,连穹顶的繁星也为我们祝福——而我们,也会在生命到达尽头,在脉搏停止跃动后化作天边的双子星,注视着生前共同留下的痕迹,相生相伴,永不分离。
列克星敦,我爱你。”
那一刻,看着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钻戒的提督,列克星敦幸福地笑了,欢喜得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孩。
摄影师抓拍下这一帧,提督室从此多出一幅永不蒙尘的挂画。
然而不到半年,提督突然不知去向,从此杳无音讯。
列克星敦像发了疯,每天疲于奔走,却得不到一点信息。每至夜深人静,她蜷缩在床上,被妹妹萨拉托加劝慰着,握紧那枚戒指,泣不成声。
过了半年,列克星敦卸下戒指,改戴在左手小指。婚礼上那套引人惊羡的婚纱,也被她封叠进衣柜的最底层。
而那幅婚纱照,仍然挂在提督室,见证了无数个灯光柔和的夜晚。
她开始接手镇守府的工作。
“听说了吗,提督的失踪好像和总督府高层政变有关。”港区的街上,有人这么说道。
列克星敦的脚步只略微停顿,便头也不回地走过。他怎么样,她不知道。但她已不再是她。
世界不会围绕一个人转,没有了他,太阳照常升起。
“听说了吗,总督府派来了一位新的提督诶,不知道帅不帅。”
“嗯,你们是在说我吗?”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列克星敦粗略瞥了眼,收回目光,低头匆匆赶路。
兴是夏日已过,气候渐寒,列克星敦感到一丝不自在。她挽了挽袖口,手不自觉地拂过另一只手的手背,抹消那一股冰凉。
他是不是他,她不知道。但她已不再是她。
提督室内,二人交接文件。自始至终,列克星敦都没有正眼瞧新任提督一眼。
在压抑的氛围中,楚白有些难以忍受。“列克星敦,我——我们已经见过一次了呢。”他忍不住道。
“哦。”
“就在码头到这里的那条街上,我看见你了,匆匆走过去。”见列克星敦没有阻止,他继续说,手上不住比划。
“司令官阁下。”列克星敦抬起头,第一次正视面前这个人的眼睛。
“交接已经完成,我可以出去了吗。”她没有兴趣和这个人多费唇舌。
“呃,可以,可以。”楚白倍感尴尬,悬空的手不知往何处放。
“那么,我先出去了。有事的话,提督可以委托人通知我。”列克星敦微微欠身,退出提督室。
也许是托这次交接的福,她成了自由身。
港区在新提督的治理下蒸蒸日上,一栋栋大型建筑破土而立,和深海势力的建交活动也处理得井井有条,几乎不复当年一言不合举炮相向的样貌。
“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在交流大会上,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如此说道。
听到充斥全场的热烈掌声,她摇摇头,从背靠的墙壁撑起,离开会场。
桌上的报纸已经积叠成踏。他做得远比她优秀,更远比还挂在提督室的那幅挂画上的那个人优秀。
但他终究不是他,她也早就不是她。
一套婚纱寄到她的住址,上面还附了张便笺:
“你的婚纱落在提督室了。我也是现在才发现,抱歉。”
她发出嗤笑。提督室的一切都按照曾经的布局布置,他要符合使用习惯的话,没道理现在才发现。
她无意理会这套拙劣的说辞,随手把便笺丢进垃圾桶。至于婚纱,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挂进衣柜。
在那之后,她和他的距离拉近了点,至少在街角遇见时会点头示意了。
他的身边渐渐围起一圈莺莺燕燕,形单影只的时候越来越少。
“不找一个吗?”一次,难得碰上孤身一人的他,列克星敦调侃着问。
他一愣,明白后苦笑:“你就别嘲笑我了。”
列克星敦不置可否,不等他吐苦水,同萨拉托加离去。
再次见面时,他身边的女孩少了不少。据说,是她们忍不住表白,却遭到不假思索的拒绝。恋人做不成了,连带做朋友也尴尬,便散了去。
得知这个消息,她只耸耸肩,轻轻抿了口咖啡,掩盖住上翘的唇角。
“我还有事,先走了。”待咖啡喝完,她站起身。
“啊,嗯。再见。”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按下响铃:“服务员,买单。”
在咖啡厅工作的有位很可爱的白色短发女仆,名字叫信赖。比起声名显赫的新任提督,她对同样身为舰娘却统领镇守府一段岁月的列克星敦更为好奇。
“您好,一共124.50元。”信赖躬下腰,好奇地用余光打量面前的列克星敦。
她见过很多列克星敦,眼前的这位外貌和她们不甚相同。但不同在于,她举手投足间呈递出来的潇洒,是其她列克星敦都没有的。
列克星敦将钱理好后,连同一笔小费递给信赖,披上风衣,在信赖的感谢和告别声中离开咖啡馆。`
此后一段时间,她和他又断了联系。
她依然自由,随意出现在各种场合,却不再和他碰上。
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她在闲逛时从其他舰娘口中得到来自提督的通知。
她笑了笑,只抚摸了下指上的戒指,没有理会。
他不是他,她还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