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郊府是林上观现在要去的地方,也是他的领地,这个地方将是他今后生活的地方,也有可能是他埋骨的地方。
府,不是大周帝国的行政单位,在大周帝国的编制中根本就没有府这么一个称谓。
大周帝国,九州八十一郡,七百二十九县,地大物博,人口众多,也就造成了无数势力山头,其中勋贵势力最为庞大。
府,就是皇室为了笼络那些有着巨大功劳的勋贵而特设的一种编制,游离在正统编制之外,在开国之初分封给那些有些巨大功劳的能臣将军,后来分封给那些开疆扩土的元帅,位置都在帝国版图的边缘之地。
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既笼络了人心,巩固了内部的团结,又利用这些人抵御来自外部的侵略,一石二鸟,堪称英明。
府,是一个功勋的私有领地,帝国官府不设官员,府内的一切都有府主自己说了算,相当于一个小王国,只是这个王国受大周帝国的影响比较大,大周帝国也对它做一些限制,比如军队人数不得超出万人,比如府主必须得到朝廷的认可,既每次府主交替,都得上报朝廷,然后皇帝任命,才算名正言顺。
世事无常,因为种种的原因,许多府主去世之后,没有人来继承偌大的领地,每当这个时候,都是朝廷新贵最为活跃的时候,那么大的财富谁都想要,争的是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只是南郊府是一个例外,当南郊府空出来的时候,不仅没有人来争,相反,几乎所有人都有往外推的意思,生怕南郊府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南郊府在大周帝国的最南边,与海相连,与南蛮为邻,地位置极为特殊。
南蛮人,是帝国南边的一个种族,不通教化,身形高大,力大如牛,生性野蛮,好杀人掠夺,一直搅的南郊府日夜不安,民不聊生。
大海也是一个不好相处的邻居,每隔五年都会出现一个超大的浪潮,汹涌而来,铺天盖地,吞没海边数十里地,这都不算什么,只要提前防备,损失倒也不大。
只是,在浪潮来临之前,必定有一大批海盗,如同蝗虫一般,从海上涌来,侵占南郊府一大半土地,**掳掠,无恶不作,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偌大的南郊府就这样被搞的支离破碎,荒无人烟,如同垃圾场一般,这个时候,稍微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来接南郊府这个烂摊子。
上一任的南郊府府主就死在了与南蛮人的对抗中,被南蛮人一刀砍去了头颅,现在林上观要去的地方就是这么一个废弃的地方,若是好地方恐怕也轮不到他。
南郊府离帝国首都洛阳有万里之遥,从洛阳到南郊需要经过整个南赡部州,路途之中,奇山峻岭,数不胜数,道路之险恶难以言说。
林上观一行之人,白日不停歇,夜间就随地休息,这一路走来,还真如倾国所说,没有人跳出来为难他们。
一些山贼草寇看到这样训练有素的大部队,也不管贸然上前打劫,能在这条道上混下去的人,基本上都有一些眼力,知道哪些人可以打劫,哪些人得避开。
林上观坐在简陋的马车上,先开麻布窗帘,车窗外面是一处草木旺盛的山坡,看着那些高耸入云的树木,估计有上百年的树龄。
天空中飘来乌黑的云朵,遮住了耀眼的阳光,树木下面的官道显得有些阴暗,明明午时刚过,却像过了酉时,昏昏沉沉,不见明光。
高大的树冠下面,顽强的生长着一些半人高的乔木,显青绿色,与此时的阴沉的日光混为一体,难以分辨,在这里面藏上十几个人,若不仔细搜查,还真发现不了。
“叫陈统领过来一趟!”
林上观对着马车外面的护卫吩咐了一句,那年轻的护卫便策马向前了,不一会儿,就带来了一个人。
陈统领,名叫陈广胜,三十出头,长型大脸,皮肤黝黑,浓眉大眼,表情严肃而刚毅,不苟言笑。
“殿下,您找属下?”
陈统领也没有下马,行走中也不便下马,驱马与马车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对着探出头的林上观说道。
林上观点了点头,道:“我看这天色,估计会有一场大暴雨,你吩咐下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避避雨。”
陈广胜皱了皱眉,道:“殿下,这荒山野岭的恐怕难以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
林上观笑了笑,指了指树林深处的一道痕迹,道:“那灌木丛中还有一条明显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有很多人走过,你们顺着这条痕迹找过去,就会发现避雨的地方。”
陈统领挥手让车队停了下来,带上两个人走到林上观指的地方看了看,拨开茂密的灌木,地上还有一串新鲜的脚印,脸上的眉毛动了动,然后一挥手,车队中便分出两边护卫跟在身后,寻着脚印去了。
“殿下好眼力,连那么细微的痕迹都能看到,这次若能找到避雨的地方,陈统领的脸会不会再黑上几分?”
倾国嘴角略带几分笑意,似乎已经看到了陈统领那张黑脸。
“你好像很希望看到陈统领出丑的样子?”
林上观在马车上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斜睨了一眼倾国。
倾国没有说话,倾城接过话来,道:“陈统领虽然这次有一点失误,但不能否认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唯一可惜的是他还不能真正的归心!”
倾城说话不偏不倚,只是声音有点冷,让人缺少一种亲近感。
“我毕竟是一个失势的皇子,谁都知道跟着这样的主子没有前途,他若真心真意的归顺于我,那才叫怪事呢!若不是皇命在身,估计像他这样有傲气的人,理都不会理我!不过这样才有意思,呵呵!”
说着,林上观自顾的笑了起来。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当中,马车外面有马在稀律律的叫着,树林里有着不知名的鸟儿有一声没一声的叫唤着,空气突然之间变得沉重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陈广胜派人过来请林上观过去。
山路难走,更何况这条灌木丛中的痕迹根本算不上一条山路,马可以走,人也可以走,但是马车却走不了,只好把马车藏在灌木丛中,骑马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