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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家族仪式,拒绝施舍

诅咒之子罗伊,仿佛是要替代这个人的姓氏一般,一段时间内,称呼他的人一般会在前面加上这四个代表蔑视意味的字眼。

罗伊的兄长,特洛伊在他诞生的日子,可谓集满全大陆信徒的祝福而降生。而罗伊,在出生的那一刻被判定为诅咒之子后,甚至没有人愿意去为他擦拭出生时的血污,最后还是早慧的兄长命令仆人,才让罗伊的出生有惊无险。

此后罗伊的生活就是一塌糊涂。

双亲置之不理,身边人都用冷嘲热讽的目光看着他,有时候甚至会有人刻意刁难,不给他饭吃。

最惨的一次,是特洛伊出外学习三天后才回到家中,去往罗伊住的角落时,问到了血的味道。

冲进去一看,才发现,他已经没吃没喝近三天了,靠着咬破手指,喝自己的血维生。

那时候罗伊的眼神特洛伊绝对不会忘记。

仅仅五岁的小孩子,眼眸中充满灰色,没有一丝活力,像是迟暮的老人一般,死气沉沉。

十根手指更是惨不忍睹,像是要被咬秃了一般,十指血肉模糊。

特洛伊那时八岁,第一次,人生第一次,被愤怒的情绪吞噬了。

找到给罗伊准备食物的下人,找到幕后主使,利用自己的手段把幕后关进地牢。

那是一个在家族相当有地位的人,特洛伊的行为最后被揭发,救出那个人以后,那人已经不吃不喝三天三夜了。

十指糜烂,是在极度饥渴的情况下,被特洛伊的一番话诱导出来的结果。

他要让那些欺辱他弟弟的人看看,什么叫作以牙还牙。

这一次事情本该压下来,这对特洛伊的名声不好。

但是特洛伊刻意宣传出去,明白的人都知道,这是挑衅,这是宣战。

他要让那些对他弟弟不敬的人知道,后果有多么惨!

最后那个人因为在暗无天日的地牢待太久,还没有食物和水,救出来后就疯掉了。

而其实是特洛伊一直往地牢丢麻痹神经的药物,这种药物很容易把人逼疯。

特洛伊的目标实现了。

罗伊从千夫所指变成了漠不关心,再也没人挑衅他也没有人搭理他。

“这就好了,罗伊。不要哭,还有我在你身边。努力变强吧罗伊,哥哥答应你,哥哥会成为新一任教皇,你也要答应我,要成为神殿骑士,而到了那个时候,我承诺,一定要让你,得到罗兰。”

那时候,这段话就是罗伊的一切,不断地练习刀术,强迫自己废寝忘食地训练,就为了成为神殿骑士。

而最终的目的是,获得“罗兰”这个姓氏。

在罗兰家族的宅邸广场上,鲜红的地毯铺开一条路,漫天飞舞的花瓣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明媚的阳光照耀在红地毯尽头的那个人。

地毯两边站满了身穿各种华贵服装的家族老人和重要成员,地毯的另一端接着巨大的祭坛,上面,罗兰家的当任家主,罗伊的生父,英德尔?罗兰披着红色的披风,手持镶嵌宝石的长剑,威风凛凛。

这是一个拥有白金色发色的男人,不巧他的妻子也是白金色发色,偏偏却有一个黑发黑眸的儿子。那时甚至还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妻子越轨了。当然,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谁也搞不懂为什么诅咒之子会出现在罗兰家族中。

“到时间了……”

白鸽飞过天空,罗伊喃喃地说道。

——作为交换条件,今后,你将受制于家族的规则,成为家族的“一员”。

话说得太委婉,罗伊事实上没听懂这句话。

所以又去问了笙。

笙不愿和罗伊说这个,所以把问题丢给了法尔。

法尔没有犹豫也没有顾忌,直言不讳。

“任何一个大家族啊,都有光明和黑暗两面,光鲜亮丽的表面是罗伊你追求的吧?教皇大人的那句话的意思是,罗兰家族愿意给予你光鲜亮丽的表面,但是也要求你接受污浊肮脏的黑色。说的简单点好了,就是说,往后你必须尊崇家族的指示,哪怕做出违心的事情,一切以家族为重。即使某一天,家族要你去杀没有一个无辜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你也必须杀。那是‘罗兰’的代价。”

违心的事情,污浊肮脏的黑色,我追求的,就是这种东西。

在英德尔?罗兰的目光中,罗伊按照事先说好的,一步,一步走向祭坛。

花瓣在飞扬,音乐在起伏,地毯两边站满了人,有不喜欢的家族人,也有彼此认可的挚友在献上祝福。

我追求的,应该是更纯粹的东西……吧?

说起来,为什么我要执着于“罗兰”呢?

转过头去,看见了强撑着一脸微笑,不让悲伤流露出来的特洛伊。

因为哥哥的一番话吗?

稍微偏一点,和特洛伊毗邻的,是笙等人。

因为是长久以来的信念吗?

再偏一点,不太容易看见的,法尔,也混在人群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因为,是第二个梦想进行的前提吗?

我的一生,得到太多人的帮助和关怀,他们以为我的人生很悲惨吗?不,没有谁的人生比我还好的了。

所有的辛酸和悲恸,如今都化作我的食粮,成为我强大的源泉。

那些人,才是我变强的目的所在。

不知不觉中,我似乎把第一个梦想改变了。

站在祭坛上,罗伊依然一身黑衣,周围时刻存在的闲言碎语此刻毫无顾忌地流了出来。

“为什么这家伙还穿这种衣服,来恶心人吗?”

“谁能理解诅咒之子的想法啊!”

“该死的!就不应该答应啊!”

英德尔面色也有点难看,看着罗伊,这个血缘上的亲子,强撑着不流露出怒气。

“那么,族民啊,跪下吧。在我等神上面前。”

罗伊看了看伫立在祭坛上的光辉神塑像,又看看英德尔。

“不需要。”

罗伊摇摇头。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很清晰,在场的人几乎都听见了。

“什么意思?”

英德尔冷冷地看着罗伊,如同发怒的君王。

罗伊还以同样冰冷的眼神,两人根本不像父子,更像仇人。

“我不需要违背自己的本心做这种事情。”

“这是家族的馈赠!”

“如同施舍给野狗的剩饭剩菜一般。”

面对英德尔的怒火,罗伊冷静地说道。

“你在羞辱家族,羞辱罗兰家族吗!?你这个逆子!”

“真是少见的称呼,所谓的家族让你这种讨厌我的人也会用‘逆子’这样的词语么?”

“你……!?”

一瞬间,开阳拔出太刀,指着英德尔,这一刻,全场哗然。

来自各个隐藏地点的法师们纷纷开始准备魔法以备不时之需,一大队身穿甲胄的骑士冲了过来,围住祭坛。

“我的刀不是磨砺来要这种违背我本心的玩意儿的,让我乖乖成为你们的傀儡,倒不如,就这么乖乖当我的神殿骑士。”

太刀泛着凛凛寒光,锋锐如神兵利器,而在这之上,罗伊的眼神更加锐利。

“我就在这里直说好了——”

祭坛下面,笙笑了,月升笑了,阳月笑了,小梅笑了,特洛伊用长发挡住眼睛,才没被人发现他的眼睛已经红了,一直面无表情的法尔,也露出微笑。

“我不需要你们给我机会,是我给你们机会。我是神殿骑士罗伊,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哪怕是罗兰家族的姓氏。”

罗伊收起太刀,无声无言的气势如同铁块一般压在在场所有人的胸口上。

这就对了,这才是罗伊。

如果你就这么妥协了的话,只会让你的同伴们离开你。你做出了我们最期待的选择,谢谢你,同时我也承诺你,只要你还是罗伊,我就始终是你的第一团团长。

原本也有希望成为神殿骑士的男人,在挚友的选择面前,也许下了无人知晓的承诺。

一块金属“嗖”的一声飞向祭坛,罗伊随手握住。

那是一块圆形的,雕刻着“彼岸花”的徽章。

彼岸花,在这个世界象征神的领域,也有天堂的意思。

这个同时也是罗兰家族的家徽。

“家族的馈赠不会因为对方拒绝而收回,今后你就是罗伊?罗兰了。愿意怎么做,已经是你的自由了。”

老妪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下子压下了在场所有人的声音。

罗伊耸耸肩膀,把家徽收入怀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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