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娶了她,可是他爱的不是她,在知道这一点的时候,我很痛心,师兄,我知道他喜欢的是沧袂,他不过是因为那个人长得像沧袂,所以才自以为很爱她,可是他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沧袂,沧袂死得不值啊。”
雪琦喃喃道,“她有心疾,只因她爱一个人,却得不到那个人的爱,她一直压抑着,才会让自己病到药石罔效的地步。”
她有些惨然地笑了起来,他想起那天,她要易家派去八抬大轿去接她,她穿着一身红衣从轿子上走下来时说了这么一句:“也算是八抬大轿进过易家。”
那时候的她,心里是什么感觉呢?
在易林为了自己的夫人无法被拯救,用狠毒的话语辱骂她的时候,雪琦她……又是什么感觉呢?
“师妹。”他望着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知道,活得那样理所当然的易林时,心底蓦地浮上一阵怨恨,该活着的人为他牺牲到这个地步,他却仍然厌恶她、憎恨她。
“师妹,师兄帮你去提亲。”弘文轻声道,“师兄这就帮你去提亲。”
他低头看了雪琦一眼,可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将雪琦背回客栈,然后取出一粒药丸独自一人去了易家。
他架着易林大闹了易家,当着众人的面将药丸给易林吞了下去,还将易林捆得结结实实,不给他自我了结的机会。他威胁所有人,只有等易林娶了雪琦,他才会给易林解药。
易老爷吓坏了,满口答应明天就让易林和雪琦完婚。
凤冠霞帔要全临安城最好的,林府要装扮得喜庆热闹,观礼的人要多,鞭炮烟花爆竹都要最上品的。他想让她最后的愿望,实现的漂亮精彩。
他亲自替她梳头上妆,最后换上大红喜袍,披上红盖头。
易家迎亲的轿子来得很快,弘文背着她上了花轿。
“师妹,师兄送你上轿。”他将她平稳地放在轿子里,然后放下帘子,跟着迎亲的队伍一起去了易家。
易林今天也被换上了一套大红喜袍。
弘文给易林吃的其实是一粒僵直药丸,吃了不会要人命,但会四肢无法动弹,浑身僵硬,什么都做不了。
他很想去死,他不想背叛锦蓉,更加不想娶那个罗刹女,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弘文抱着雪琦走进来。
他怔住了,觉得滑稽可笑。
不只他觉得可笑,底下所有人都想笑,但他们不敢,因为易老爷提前说了,无论今天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不许议论,不许嘲笑。
拜完天地,紧跟着就是送入洞房。
弘文将雪琦放在床上,他强迫易林掀开雪琦的盖头,然后才喂易林吃了解药。
“师兄,我好困,想睡觉。”她小声地说,眯起眼睛,似乎就要睡去。
“不要睡,师妹。”他对她笑了笑,指着站在一边,才刚刚吃下解药,还没有彻底解除僵直的易林,“看看师兄帮你准备的这份礼物,你喜不喜欢?”
雪琦顺着师兄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错愕地看着一身喜袍的易林,再低头看了看身着大红袍的自己,“师兄,你做了什么?”
“师兄只是让你风风光光嫁给了易林而已。”他的眼圈有些红,“师兄不想你带着遗憾离开。”
“我不是说离开临安的吗?”她有些焦急,有些心慌,“师兄带我走,我才不要嫁给他。”
“你骗不了师兄。”他笑得那么那么温柔,眼底的伤痛埋得很深。
“丑八怪,你真虚伪。”易林终于能开口说话了,“我现在知道了,你是故意害死锦蓉,故意不救她,你费尽心机就是为了害死她好嫁给我!”
弘文冷冷看了他一眼,说:“易林,你大可以继续骂,你现在骂得越狠,将来你就会越后悔。”
“我不会后悔!”易林满眼猩红,“你最好赶紧带她走,不然等我完全能动了,我一定要杀了她替锦蓉报仇!”
雪琦冲他笑了笑,“也许,不过,或许你想杀的只是自己罢了。”
“师妹,师兄出去给你放烟花,一会儿你就能看见了。”弘文听雪琦说完这句话,深深地看了易林一眼,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并轻轻将门关上了。
洞房里,只剩下穿着大红喜袍的新娘和新郎。
“你什么意思?”易林有些不明白雪琦的话,“我本就想死了,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救我,难不成,你这是在逗我玩,逗我们易家?老天爷很快就会惩罚你这种杀人庸医,自私自利的杀人凶手了!”
“自私自利啊。”她喃喃道,“或许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自私自利了一点。”
“你真就这么喜欢我吗?”他在等待解药生效,他已经看好了,梳妆台上有一根簪子,足以杀死她的簪子!
“错,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呢。”她俏皮地眨眨眼睛。
“你到底想要怎样啊?”他听着她的话,看着她的表情,只觉得无比恶心,恶心到他想要快点杀死她。
雪琦认真地想起来。
“不想怎么样,好玩吧。”她想了很久想不出答案,只好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要你干什么。”
“那么你去死吧!”他猛然扑向梳妆台,拿了簪子朝她刺去,“去死吧,去死吧!”
“林哥哥。”在那簪子就要刺破她衣襟的时候,她轻轻唤了他一声。
易林愣在原地,见鬼似的看着她:“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你其实真的不需要这么恨我。”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轻地说,“我知道你并不爱你的夫人,因为你不爱她,所以她死于心病。”
泪珠从她眼角滑落,她对他笑了:“林哥哥,你可还记得沧袂?那个为你死了的沧袂?”
啪——
簪子从他手里滑落,他怔怔的望着她,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会喊我林哥哥?”
“因为沧袂从小就是这么喊你的啊,林哥哥。”
她伸手触了触他的脸,“我不是沧袂,可我却知道你们之间所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