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涛,真是你丫的。”惊叫出来的是杨帆。当然薛涛比他们岁数都大,大个三岁左右。此刻也是退伍回来。
薛涛呵呵一笑道:“小哥儿几个怎么茬儿啊,刚才要不是哥们儿急中生智把暗号搬出来,是不是就对哥们儿痛下杀手了。”
上官松哈哈大笑道:“说什么呢?都哥们儿,你丫摘了这遮住脸的物件儿,咱不就认出来了么?还打什么劲儿啊。”
薛涛道:“就你们哥儿几个么?”
金麟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薛涛回头喊道:“我说老板,刚才叫的菜崩上了,这二十块钱给您扔这儿了。咱人多得换一店儿。”
上官松道:“不是,涛哥,怎么茬儿啊?还人多?不就咱哥们儿四个么?”
薛涛嘿嘿一笑道:“今儿你们哥儿仨一回来,这乐子可大了。走着吧。咱集合队伍去。”
几个人都是丈二金刚有点不明白怎么个意思,还是都站了起来跟着出了这饭店,朝着什刹海奔了过去,一路上都迷茫,可也按耐不住多年没见的哥们儿又聚一块堆,那是胡吹海侃,人家薛涛和杨帆聊的都是部队的事儿,可这哥仨就只能唠一点东北的奇闻异事。
不多时,才到什刹海还没等到根据地呢,两帮人正在顶牛,远远的看过去,那是两伙人,一伙十几个,一伙六七个人,可是别看人数不对等,可这气势都不弱,一个一个的歪着个脖子瞪着个眼,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一语不合就挥拳相向的意思。
可不,还没等哥儿几个到近前,那边已经开始招呼上了,薛涛一看道:“不好,雷子他们要吃亏,哥儿几个甭看着了,上吧。”
几个人对视一笑,那是跑步前进的进入了战场,本来是自己这伙因为人少吃亏呢,一瞬间上官松等一帮生力军赶到,这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的就倾向了这边的这伙人,一开始,是持久战,双方是各自抡拳头的对着怼,不多会儿,变成了拉锯战,那是你冲过来我们退,我们冲过去他们退,再一会儿就变成了追逐战,上官松一伙人追着对面的那伙人是猛追猛打,进了秋的季节,什刹海的水也不温暖了,就是这样,对面那伙十多个人硬是被上官松这伙人给扔进那湖里五六个。
一帮人稳当下来互相一照面都是哈哈大笑着拍肩膀,拥抱,好似所有部队,所有的战友一起汇聚在井冈山会师一般的开心。
薛涛笑呵呵的说:“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这乐子大了吧,还没喝上点小酒呢?先来一场热身。这感觉,怀念么?”
一帮人哈哈的大笑着朝着外边走,自然是奔了新侨饭店。这不奇怪,不是因为他们之中的某一个有钱,而是因为这些人现在个顶个的有钱,都是有钱人,个个的爹妈都解放了,补的工资就不老少,这会儿都能亏了自己家遭罪了好些个年的这帮孩子么?
从哪以后,基本上各自的父母辈都是文山会海的天天不消停,这些个小的呢就见天的吃饭喝酒跳舞拍婆子。每天茬一架这是标配,好一好儿一天茬个三四架也是稀松平常,一天要是不见点血,好像这一天就跟自来水一般的无味。
日子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这真没个头儿,这不是,这一天,先是茬琴,茬了琴直接变成了茬架,喝,好家伙,打的叫一个热闹啊。可是不知道是谁,就那么手欠,你说打架就打架,你掏什么家伙呢?上官松这一边焦小松被人一刀给放倒了。虽然送去医院人没有生命危险,可是雷炮也介入了,各家的老爷子也都知道了这事儿,动刀的虽然逮起来了,可是人家老爷子去登门道歉,一看都不是外人,你说还真能置人家孩子于死地么?去派出所撤个案,这事就算了了,可是这事儿啊是了了,各家的大人可都扛不住了。
这还说么,这个年头,糟了血罪的各家老爷子这会儿那是护犊子到无法无天的地步,没遭罪的各家老爷子那就是狗看骨头一般的护着自家的崽子,早晚还得出事儿,一大帮纨绔在一块不出事儿,那就是最大的逆天了。
先是几家的老头给自己家的惹祸母子拘禁起来,随后,一大批的京城青年开始奔向了祖国的四面八方,当然,绝大一部分的人都是去了各地的部队,那是因为,在某一个年代里,上层已经解冻,可是基层还是没有松动,所以造成了这样的几种场面。
一,一部分的正在被隔离审查的老干部的过去的亲朋古旧开了绿灯接收了那些还是可以被教育好的子女进入部队接收最严酷的锻炼和熏陶,自然那一批几乎过了三四年的今天都提干了。
二,一部分的文职被隔离审查的老干部,也通过一些没有被殃及的关系让自己的孩子提前进入了工人阶级的群体之中,当然,如今这些人也都从国有企业里转入了仕途。
这最后啊,就是上官松这等人,家里祖上够硬,可是老爷子死硬派,硬是不联系,没办法,只能是一些实权的人物伸出援手橄榄枝让这些人以插队下乡的形式或多或少的给予援助。当然,一批去陕北的糟了血罪的不提了,一批去云贵的死在那的也不说了。
所以,京城这些天开始了各处的火车运载热,上官松哥儿几个也是百无聊赖,其实杨伟的父亲硬是抗命不走,当然上级也要考虑这么多年这杨岗吃的苦头,人家就是要跟自己的儿子聚一聚有什么错?而杨岗也直白,希望杨伟还是回建设兵团,当然,事都给铺平了,自然是评先进,评劳模,评五好,然后是升级,然后是提干,最后回归正途从新回归仕途,杨伟虽然一个不乐意,两个不乐意的,可是能怎么着呢?
金熙战虽然给了个金豆子,现在是牛叉的军衔,可是去了国防科工委,这个部门,无非是容纳一批隔离审查之后的闲置人员,这金熙战当年也运营了关系,可是,金久阳都没了,他金熙战又不是什么野司悍将,自然也没什么大能量,现在还有自己的儿子没安排明白,对于金麟也是无能为力,所以金麟也是茫然的不知所措,遇见了杨伟,哥俩一抱膀,一听杨伟还是要回东北,这金麟也就自然跟着一起走了。不然呢?
上官松最近一直都在跑医院,不是别的,自己的爹这段时间大会小会的开起来个没完,前不久,再一次的安顿会儿上几个老哥们儿还动手了,估计是碗里的饭多少的问题,或者是杯里的鸟色儿深浅的问题,而这上官宇轩气的浑身发抖,一个不好就进了医院。
也不错,进了医院的上官宇轩起码不用再那么忙碌了,其实,从这一次浩劫之中活着被平反的人里也不是没有身体健康的人,可是要知道,上官宇轩那是被隔离审查了整整七年之久,这是个什么概念,抗日战争都快打完了。可现在,身子骨儿真的不成了。
自己的儿子跟着忙前跑后,可这事儿能告诉儿子么?涂添儿子的堵心,现在怎么办?这张老脸还要不要,要,要他吗什么要,当天,儿子忙活完了白天,晚上自己拿起了特护病房里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上官松事后很久才知道,那是自己的父亲这一辈子第一次低头求人,还不是为的自己么?
三天之后,上官宇轩出院,当然院方的意见是继续的在特护病房里进行修养,这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是开玩笑的,可是上官宇轩的坚持己见院方也是无可奈何,爷俩到了家,上下垂手坐定。
老头:“儿子,就这么混一辈子?”
上官松:“老头儿,你有话儿你就直给不就成来了么?”
老头笑呵呵的说:“我看啊,该去锻炼得锻炼,这人一辈子啊,真的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这能够留一辈子回忆的才是财富,能够给人以指引的才是经验。你说呢?”
上官松愣了一下笑呵呵的打趣道:“不是,老头儿,你的意思,嫌我跟家吃的多了?成啊,那我回去继续的种地不就得了。”
上官宇轩苦笑道:“儿子,路得自己走,即便你前面的路老爸来修,可是这脚还长在你身上,往前迈还得你自己来。”
上官松苦笑道:“爸,我就是担心你这身子骨儿,我跟哪儿都没什么打紧的,可是,我就是惦记着你。这么多年,你说咱爷俩一年两年的见一面,前些个年我去了东北,咱爷俩还没捞着见,这转眼你这身子骨这样,都进了医院了,我真的不放心啊。”
上官宇轩点头道:“孝,这个好,可是你爹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只是遭过罪的比你想象过的还多。这点算不得什么。听爸一句劝,现在这京城啊,乱套,各家的衙内都回来,这不是也都给送走了么?不为别的,为给自己留一个脸面。你啊,得听话。”
上官松点头微笑,当然,上官松不傻,前段时间一个大院的孩子还见天的聚一块堆疯,这几天虽然自己跑医院,可是没短了听说各个的都是天南海北的走了,没别的,都明白,在这么胡闹下去早晚出大事。好吧,既然爹有这个想法,自己也只能是听之任之了。
出了院门,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隐隐的觉得这一次走彷如诀别。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