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心中会为那样一个过客留下些位置,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经常想起他,也不知道我怀念的到底是那间安静的小草屋还是他温暖的怀抱……他曾救过我,他的拯救是纯洁无瑕的,没有利用的成分,没有交换的意味,也没有把我带到另一个死亡之地。所以,我从来都以为我对他无非是出于感激。
为什么到了他这里就成了多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当我被带到悲鸣的时候,就失去了爱与被爱的权利。
我定定看着他,艰难喘息着,唇角一抹笑意拂过,带着些微的苦涩:“多情……又如何?自古多情空余恨……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谁!如果我……爱上了谁,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我无力地眨眨眼睛,越发疲累,轻轻叹一声,淡淡道:“泣淮,你确定我还有心吗?以后不要再说那些话了……你要的我给的,那前提是我有。可是,我没有一颗真心……所以我给不了,而你……也无从得到……”
他冷眼瞧着我,手慢慢松开放在我的胸前,状似温柔地解开我的衣扣,手探进我的衣衫……
我已然明白他心中所想,一想起昨夜被他无休止地折磨,头皮都跟着发麻。我宁愿他杀了我,也不想被他压在身下,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逃。
可是逃无可逃。
我心中害怕,却不敢告饶。我已经领教了他的耐性,越是告饶他下手越狠。
“过缘,你果然没有真心吗?”他的手停在我的心口处,语声细细,“你明明有真心的,只是将它给了别人,对不对?”
我无言看着他,不知如何应对。
“其实,是谁不重要!你若说没有那便没有,可是如果有一天你让本座知道你在说谎,”他的双唇在我耳边顿住,尔后咬上我的耳垂,声音有些含糊,却带着威压,“你要知道,本座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
话落,他停在我心口的手往下移了移,握住我的一边圆挺,冰凉的触感挑动我的神经……
“泣淮……”
“你好像很喜欢本座的名字!”他调笑道,“果然用这种方式征服你更有趣!”
“你……你放开我!”我紧着眉头,看着屋顶闪过的一丝寒光,我本应该将它插进他的胸膛,可为什么我又落入了他的陷阱,而且又败得如此难堪,“我累了,我真的累了……你昨天……弄伤我了,还有血蛊,你……”
我想说,你能不能放过我?
我不是想求饶……我只是不愿意在百草轩同他如此。我受不了!
“怎样?”
我拧着眉头,哀哀道:“我可能满足不了你……若要罚我,将我丢进牢洞不是更痛快!这种事情,不是非我不可,你……还有……”
这时候,方才后悔自己不该将暮影轻易杀掉……
他抬起头来,眯着眼看我,“还有什么?说下去!”
他那样子……我好像又惹到了他。
我说的本就是事实,那之前他有过别的女人,我和那些妖娆妩媚又解风情的女人实在没什么可比之处,他怎么就……
我苦着一张脸,连连摇头:“没什么……我真得很累了,而且很疼……怕你做到半路我晕死过去,败了你的兴致!”
一向不屑说谎的我,竟然能够如此没脸没皮,我不得不佩服自己。
“你想怎样?”他解我腰带的手慢了下来,抬头瞧着我,一副没有吃饱的样子。
“我今晚可不可以去云间阁睡你的床?”
他意味不明地笑笑,“嗯,可以!”
我忙又解释道:“我这里没有床帐……”
他挑眉,斜眼看向一边,“确然!”
我欲哭无泪:“我是说,我可不可以去你那里休息,这里才收拾好……没有帘帐,我睡不着。”
“你还有这个习惯?本座竟不知道!”
“泣淮!”见他手上的动作又开始了,我大叫一声,“你放开我,求……求求你!”
“哟,本座没听错吧?左使这是在求人吗?”
该死,明知故问!昨日不也求你了,还装……
见我恨恨看着他,他又笑开了,“你知不知道你脸红的样子真得令人欲求不满!”
未等我说话,他便将我的穴道点开了。
我慌忙坐起来,从他身上下来,整理着衣衫,他坐在那里煞有介事地看着我,“昨天不都被看光了,至于吗?”
我冷着脸,不动声色,脚下步子还未动,他便将那把匕首横在我眼前。
“这个?”
我看着那匕首,然后抬起头来,并未接过,只是走到他面前,定定看着他,然后抬起手来一耳光打在他脸上。
“不是。”
我将手背在身后,掩饰着内心的惶恐。
我竟然打了他。
他手摸了摸脸,淡然笑笑,又道:“还以为你喜欢这把匕首呢!”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站起身来,将那把匕首又扔到身后,匕首又立在桌子上。
“走吧,好好睡一觉。”说时,便将我打横抱起,我尚未回神,已稳稳落入他的怀抱。
走出门时,那小婢女正端着茶盘候着,见我们出来,先是一惊,然后赶紧跪了下来。“宗主慢走!”
夜风吹过来,有些凉,他将我裹紧一些,走过小径,到了门口,才说道:“这院中太黑了!”
走开几步,那婢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属下这就去取灯笼!”
……
我窝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只听到风声和虫鸣。
他抱着我,一路走着,步子轻盈,均匀的呼吸落在我的脸上。
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唤醒了我体内的血蛊,却不让血蛊取了我的命?明明该是道不尽的仇恨,为什么却是理不清的温柔?
“为什么不躲?”
“什么?”
我头靠在他的心口,“我问你为什么不躲……那一巴掌?”
“以为你会插一刀的……”他缓一口气,“不过有点儿疼!”
我抬手去摸他的脸,动作很轻,可是声音很冷:“如果你想……压我,你大可不必对我那样。”
“什么?”
“不用对我假意温柔!”我无力笑笑,手指指着他的心脏处,“那些温柔本就不属于我!你在意的是我这张脸吧?如果你还如此,我就毁了这张脸!”
他的步子倏然顿住。
我揪住他的一缕墨丝,在指尖辗转,“如果你想要的只是我的身体,那你已经得逞了,生死都由你,我不在意这些。泣淮,你哪天要是玩腻了,一定记得杀了我。不然,我一定杀了你!”我手指指尖停在他的心口,“当然,你把我送进牢洞慢慢折磨,最后扒了皮,再晾干,也是好的。”
他的声音沉下去:“不用你提醒!”
我轻叹一声,偎在他怀里,声音平静,“泣淮,不要让我下山,如果真有下山的那一天,我宁愿被血蛊化作白骨,也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如果你觉得还没玩够,那就看住我或者挑断我的手脚筋……”
“你话很多!”
“不知道,我就是很想说出来,藏着掖着太累人了!”我伸手探进他的衣衫,手停在他的心口处,细细抚过那一道道疤痕,“我的痛你不会懂!你永远不会懂!就算我身上的伤全都没了,可是我心上的伤却一辈子都消不了。”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是我累了,让我先睡一觉,好不好?”我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脖子,“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