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悠悠地骑马靠过去,并不说话。劫匪中长相最为凶悍的那一个看他一眼,恐吓道:“看什么看,当心我们把你的头割下来泡酒喝。”
解长风摸摸自己的脖子不由得想了想:自己的头泡酒也不知道好不好喝。
为首的壮汉看到他哆嗦那一下,一阵大笑,让解长风觉得无比刺耳。他丝毫没有猜到解长风的心声,只自顾自强横地说:“怂货快滚吧,爷们今天忙的很,没空理你。”然后立马转向那女子,他人长得又矮又胖,脸上肌肉狰狞又谄媚显得扭曲又难看,笑着说:“你还不自己下来,还是要我来抱你下来?嗯,小娘子?”
解长风干呕一下,有些无赖地嘿嘿一笑,环顾着四周说:“本来这里风景不错,与佳人谈情倒也是一桩美景。”
“给你脸不要,哪那么多废话!”旁边人也开了口。
“在下只是觉得这姑娘眼光未免太差了点,几位的长相可当真配不上这姑娘!”话引得女子扑哧一笑,解长风接着说:“我看这位姑娘估计不是乐意的吧。佳人不开心,小爷我就不开心!”
几个人无所谓的动动手腕,像看傻瓜一样:“天堂有路你不走,今天这是不想活了。正好先拿你来练练手,免得一会儿对小娘子失了轻重!伤了那漂亮脸蛋儿可就不好了!”拔出刀往他的方向走过来。
解长风一笑,也活动了一下手腕:“小爷只是想找个正当理由教训你们。”当下一拍马背跳起来,抽出配剑将对方挡了回去。
对方态度很是轻蔑,本是一点没把他放在眼里的,立马又提刀往他这边冲过来。解长风一脚解决一个,另一个又冲上来,他反手用剑托使劲撞了对方的下巴。眼角余光看到左边来人,又抬起一脚直接踹在对方腿间,壮汉的一声惊呼,他都为他觉得疼。
一时感慨,便没注意到身后正有个人举着刀就要劈下来。马背上的女子却也一拍马背跳了起来,背手抽出腰间的短刀直接抹了那人的脖子,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等到解长风转身的时候只看见壮汉缓缓倒下,脖子间往外冒着血。
他不禁怔住,虽是他先动的手,但一直未下死手,想着教训他们一下赶跑就是了,这姑娘却是这么狠绝。
剩下的几人眼见老大死了,急忙手忙脚乱的四散逃命,女子还要去追,被解长风拦了下来。
“怎么,少侠舍不得几个毛贼的命了?”女子语气冰冷,显然丝毫不把这人命放在眼里。
解长风皱皱眉:“边关多战事,这些人不但不为国效力,还做出欺扰百姓的事也不值得怜惜。只不过得饶人处且饶人,姑娘也不必都要了他们的命吧。”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依旧平淡的语气说:“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但也还是重新把刀收进了腰间,几步走到自己的马旁,翻身一跃。
“谢过公子见义勇为。”说完也不等他说什么,未提再见,未提报答,双腿一夹马腹绝尘而去。
解长风揉了揉手腕,不再看地上的尸体,也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一只麻雀悠悠飞上山腰,叽喳两声停在白衣公子的桌前。腿上系着一封短信,上面有红色的麻绳绕了三圈。
卢桓取下信件交到华云手上。
正读着,一只带信的白鸽也扑腾着停在了窗口。
他淡淡将两封信都看过,吩咐卢桓:“准备一下,我们赶在下雪之前出发。”
边境守城军营。
解长风生生直到天黑才赶到。
进入军帐,首先入眼的便是桌子上摊开的一张大地形图,在听到通报之前解长远已经面对地图思考多时。
“二弟怎么会这时候来这里?之前也不曾来信?”解长远虽已领军多年,但浑身气质却不似杀伐的武将,更带着一丝儒雅风范。只不过经历了多年来的风吹日晒,已不再是曾经的白面书生。
解长风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坐下,听了这话反问道:“大哥还没接到圣旨吗?今年除夕要进宫陪驾的事?”
“圣旨前两日是接到了,但是你又为什么非得跑这一趟?”
“这个嘛…爹大概觉得你许久没回家,不放心,所以派我来护送你的。”
解长远心中琢磨一下,看出了些许端倪,但也只是略带无奈的一笑没再追问,只说:“那你知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下了这种旨意?圣旨上只说了要除夕夜进宫守岁,却没说原因。爹可嘱咐过你什么?”
解长风摇摇头:“不曾!只知道京官正二品以上的都要携带成年子女,咦~难不成是要赐婚?”他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不过这旨意是在冬至祭典之后下达的,也不知道和祭典上发生的事有没有关系!”
“哦?祭典上发生了什么事?”解长远问道。
解长风把自己知道的事又再说了一遍,和对顾朗说的也并无二致,“我也是听说,具体细节不清楚。这一次祭典,陛下应众臣请求命太子监理。只是祭典当天刚过初献礼后,太子似乎就有些心神不宁,到最后望燎的时候更是一下子从跪拜站了起来,陛下的脸色当众就变了。在之后下祭坛的时候,殿下又不小心踩塌了高阶摔倒,昏迷了几天。”
“踩塌了高阶…”
解长风点点头:“据说是有石头跟着一起滚落。原本大家都以为太子是过于劳累,导致的心神不宁,但后来却听说之前太子心神不宁是因为在看一个宫女……”
“宫女?”解长远觉得不可思议。太子守陵快两年,这一次原本是个很好的回朝机会。冬至祭典仪程都有古法可循,又有礼部监管主导,太子被认命监理,基本上是不会有出错机会,坐享结果的差事。
况且他也自认了解太子为人,怎么会因为一个宫女失仪?
“到底是什么样的宫女我就不清楚了,陛下还没有对这件事下过什么旨意,至少我离京之前还没有。祭典过后便有旨意让朝臣家属除夕入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反正是没想通。”解长风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还是一直很奇怪到底是谁关注到太子注意了一个宫女,并且把这事传的人尽皆知的。
“这事恐怕确实不容易理清!”解长远轻笑道。祭天大典,是皇家一件大事,祈求来年风调雨顺。若输祭天事条的人员出错,往往都要予严惩。
前朝甚至每逢祭典,于陈祭器之后,会令御史会同太常寺官遍行巡查,凡陪祀执事各官,如有在坛庙内涕唾、咳嗽、谈笑、喧哗者,无论宗室、大臣、官员,即指名题参。因此,凡随祭人员都无一不是诚惶诚恐,胆战心惊的。
一次祭典上,祝版上的文字写得不够工整,具服台更衣幄次所设的坐褥不够整齐,按规定应悬挂三盏天灯也少悬了一盏。那皇帝大发雷霆,下令查办。革职了工部尚书、右侍郎、礼部尚书、侍郎等人。同时,有关官员也被查明革职,发配赎罪。
今上虽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却知惩罚也是可大可小。且这次焦点都在太子身上,总归有些棘手。
解长风的肚子适时的叫起来,打破了刚刚凝结的沉重气氛。
“赶了这么远的路,饿了吧。”
解长风苦着脸:“前天到现在就没好好吃东西了,路上就那么几个茶馆。”
“你前天就出发了?可落霞谷那天不是起了大风,听说好几棵大树都被连根吹倒了,你是怎么过来的?”
解长风吃了一惊:“我、走的是镇阳关。”
“嗯?这不是你性格呀。”解长远正要站起来的动作一顿,笑道。
解长风尴尬地一笑:“是有别人指路。”
还没来得及细问,门外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发现一只北戎人小队正往这边赶来,看上去似乎目标又是粮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