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谷寺山门前,围观的香客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张铁看到自己妹子被这毛六带走,心中焦急万分。他看到正在想着事情的陈劲松,心中一动,知道自己的小妹还需要这个人去救。
张铁忍着疼痛走到陈劲松面前,跪在地上,说道:“这位公子,希望你能救在下的小妹!我愿意终身伺候你!”他的同伴们见状也是呼啦啦跪倒一片。陈劲松看着这跪了一地的老老少少,急忙扶着张铁说道:“你们先起来!我一定会去把那位姑娘救回来。”
慧光见状知道自己这个好友的脾性,他吩咐身后几个和尚说道:“慧心、慧性,你们两个先扶着这个汉子去寺中安置下来,给他看一下伤势。”
他身后的两个胖胖的和尚听后,一齐回道:“是!大师兄!”而后他们两个扶着张铁向寺中走去。
“你们这班人先去山下找个住的地方,安心等着!”慧光对张铁的同伴们说道。
其中一位老者听后,上前谢道:“多谢神僧救我家班主!”他说完后领着自己的同伴们收拾了行头,向山下走去。
等这杂耍班子走了之后,慧光苦着脸对陈劲松说道:“你可惹了大麻烦了!玄武湖中的这位妖神连那开朝太师刘基都不敢轻易招惹,刚才你没看到我给你使眼色么?”
陈劲松苦笑一声,说道:“我也不想惹啊!都是那泼皮一步步的挑衅,才会到此地步啊!先别说了,我给你引荐一位朋友!”
陈劲松说着,就领慧光来到林元妙三人身边。陈劲松向周念凡笑了笑,随后他指着周念凡对慧光说道:“这个小姑娘是神霄派周思德周道长的千金!”
“幸会幸会!没想到周真人的千金竟然到了小寺,那相必周真人也一定在此了?”慧光知道这周思德年轻时就是一位逍遥真人,修为更是南方修道界的翘楚,关键是人家老子厉害。慧光想道:如果这周思德出面,说不定这件事就简单了!
周念凡正要张口说什么,林元妙跨前一步挡在她和陈劲松中间,说道:“周叔被招进宫中已经有好几天了!有什么事和我说一样!”
“公子,严重了!贫僧只是想向周真人求助,让他出面去解决一下这件事!”慧光连忙解释道。
“他很厉害么?”周念凡好奇地问道。周围众人也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慧光,希望他能说些有关这毛老的信息。
“何止厉害!”慧光回忆着说道。
原来这毛老人出现在洪武初年。
当时开朝太祖刚平定天下不久,国中的一切事物都是日新月异地变化着。当时,开朝太祖想要修建一个贮存全国人口、田亩档案的库房——“皇册阁”,他寻遍整个应天府后终于发现了一个风水宝地,那就是玄武湖。
于是,太祖下命令沿着玄武湖的西岸和南岸修建一道城墙。这样一来,玄武湖西面和南面是城墙,东面是紫金山,而它的北面则是紫禁城,玄武湖也就成为了皇家私有园林,而“皇册阁”修建到玄武湖中聚敛天下民气,真是一举两得。太祖刚刚下达这条命令时,太师刘基就曾私下劝阻过。刘基曾站在紫金山上观看过应天府的风水,他发现这玄武湖西面和长江相连,长江水中一部分的风水气势朝着这玄武湖中奔涌。
这玄武湖中肯定潜伏着修为高深的鳞甲妖物,它在聚敛长江的风水气势用于修炼。刘基也曾私下在玄武湖水底寻找过一番,但他什么都没找到。这次,皇帝提出要沿着玄武湖西侧修建一道城墙后,刘基就隐约间感觉不妙,可是他又拿不出具体的证物。因此,他的劝阻没有得到太祖的认可。
城墙修建了一半的时候,果然出了事故。这玄武湖周边一带时代打渔为生的渔民在城墙开始修建时,就私下埋怨太祖这是要断他们的生路。可是,他们谁都不敢直接向应天府知府抗议。
直到一个自称‘毛老人’的老头出现,这毛老人须发洁白,虽然看着面相已经六十多岁,但是他的身材高大,而且极为健壮。这毛老人自称是隐居在玄武湖湖心岛深处的渔民,不大出现在世间,现在是因为这当朝天子的圈禁命令才出来抗议。可是玄武湖一带的渔民却从来没见过这毛老人,不过他们也乐得有一个人带头。
这毛老人出现后,很快就掀起了抗议的浪潮,几千渔民在毛老人的带领下围住了修建城墙的士兵。太祖听闻这件事后,派来大军进行镇压,那次镇压死伤了上百的渔民,而毛老人也被抓入皇宫中。
第二天早朝,太祖在金殿上审问了这毛老人。太祖本想这山间渔民见到当朝天子还不诚惶诚恐,哪想到毛老人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景象。而且毛老人在朝堂上当众指责太祖,说太祖纳玄武湖为私产,而致上千渔民失去生计,是渔猎百姓,是昏君的行为。太祖听后,感到自己竟被这小小的野民嘲弄指责,颜面大失,愤怒之下就以违抗皇命罪要在午门问斩这毛老人。
刘基却在见到毛老人的第一眼就感到他可能是玄武湖中的那个大妖,因为被断了修为之路,而前来作乱。刘基连忙出列想要劝阻太祖收回成命,哪知道太祖正是想杀鸡儆猴。自然,刘基的劝阻无效,而这毛老人也被压到午门外斩首。
金殿上,太祖和众大臣等着监斩官回来复命,但却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人。正当太祖想要派人查看时,监斩官在身边侍卫的簇拥下惊慌地跑到殿中,跪在地上说道:“启禀皇上,这毛老人杀不死!”
“什么?”太祖惊讶地问道。
“这毛老人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术,大刀都震断了五把就是不能把他的头砍下来!”监斩官惊惧地说着。
“废物,你不会分尸么?”太祖生气地呵斥着。
“试过了!反是死刑手法都用过了!可这毛老人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呵呵!看来这又是一个仗着修为想要扰乱人间法度的妖道!你拿着我这把天子宝剑去砍他的头,你告诉他‘朕知道他有些手段,但朕不怕他!如果这次再杀不了他,朕就停止围湖’。”太祖不怒反笑的说道。
刘基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毛老人死定了,因为这天子宝剑可是连神龙都斩过得,更何况是这还未成神的妖物。果然,一炷香后,监斩官回奏,这毛老人服刑而死。
太祖下令把这毛老人的身体扔到玄武湖中,而毛老人的头颅则放到玄武湖东侧的紫金山山巅。一个目的是吓退渔民,好让围湖命令顺利执行;另一个目的则是震慑天下修道之人,意思是朕是当朝天子,虽然无修为在身但却有仙神护体,你们这些修道的人要老老实实,不要插手这尘世法治。
这以后,除了毛老人的身体落入玄水湖时,湖心冲起一道长、高几十米的巨大水浪外,再也没有人或事来阻挡修建城墙。几个月后,城墙建好,太祖又下命令在玄武湖上的梁洲修建了‘皇册阁’,并把湖上的环洲、樱洲、菱洲、翠洲大肆修建了一番。真是洲洲堤桥相通,浑然一体,处处有山有水。等到一切结束后太祖领着众大臣很是游玩了一番。
哪知道,当天晚上就出现了怪事,太祖竟然梦到已经被自己处斩的毛老人拎着头来讨债。一连好几天,太祖都被这梦给惊醒。太祖连忙召见刘基,说了这件事。刘基沉吟一会说道:“陛下,按理来说紫禁城中有天子之气,在加上您的龙体,不可能会有邪祟纠缠。不过,照现在看来这毛老人是个有根脚的!这样吧,今晚我进你的梦中,向他询问询问。”
当晚,太祖睡去后,果然又梦到毛老人提着头来纠缠。正当太祖惶恐地想要转身逃跑时,他的梦境中陡然亮起一道耀眼的金光,而后刘基穿着一身黼黻道袍,右手拿着一把玉尺,来到太祖身边。刘基先示意太祖不用惊慌,转身说道:“我知道你是在玄武湖中潜修的大妖,可是当朝天子也是弥勒化身,你敢不利与他么?”
毛老人听后,把头颅安到脖颈上,嘿嘿笑道:“你不用拿弥勒吓哄我,这件事说到哪里都是我有理。想我在玄武湖中修炼了上千年,从未惹过事端,但这贼秃驴竟然敢把我的化身斩了,还身首异处。”
“这毛老人既然只是你的一具化身吧!就算斩了,对你来说也没有实质的伤害。你修炼到这等地步,必然深谙那因果之理。又何必如此执着呢?”刘基仍然劝道。
“小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把你的头扔到紫金山上,把你的身子扔到玄武湖中,你会怎么做?更可气地是,这玄武湖恐怕再也不适合我修炼,这损失怎么办?”毛老人咧着嘴,不阴不阳地说着。
“你这妖物,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好处!这样吧,我让陛下在玄武湖中修建一处庙宇,册封你为玄武湖湖神,怎么样?如果,你想斗上一斗,我也不介意让你尝尝这量天尺的滋味。”刘基说着,身上的金光猛地大盛,竟然把太祖的整个梦境照亮,而他手中的玉尺也散发出凛然神光。
毛老人沉思了片刻,对一旁的太祖说道:“贼秃驴,要想我不在缠着你也可以,答应我两个条件:一,册封我为玄武湖湖神,为我修一处带地宫的庙宇,把我的头颅放到地宫中;二,在玄武湖和紫金山相交处修建一道城门。怎么样?”
刘基急忙示意太祖答应。毛老人见太祖不情愿地点着头,大笑而去。
第二日,太祖越想越气,就想下令征召民夫填平玄武湖。刘基急忙劝道:“陛下,何必这么生气呢?这两个条件虽然有利于这妖物修行,但我们也可以大加利用啊!”
太祖好奇地问道:“怎么说?”
刘基笑呵呵地说道:“陛下,这世间妖物修行就是为了一个神位!您册封了他为湖神后,固然他省了不知多少年的苦修,一跃登天,但以后可是要受陛下的节制!这是其一。他想要在玄武湖和紫金山相交处修建一座城门,目的是为了钳住这应天府的龙气向东海流失。原本玄武湖和长江相连时,咱们不用担心龙气流失,可是您修建了一道城墙,截断二者的联系后,龙气可是用一点少一点,现在咱们修建这一城门也是为了护住应天府的龙气。这是其二。您可下令在梁洲‘皇册库’前修建湖神庙,把‘皇册库’和湖神庙修在同一处院墙中,二者地宫相连。他不是相当湖神么?好,就让他当。不过是为大明护住‘天下民气’的护法湖神。”
太祖听后,心情顺畅地说道:“伯温,天赐你于我!”
后来,太祖果然在梁洲修建湖神庙,然后在庙前大肆祭天,册封这毛老人为玄武湖湖神,又在玄武湖与紫金山相交处修建了太平门以钳住龙气流失。
等这毛老人成为湖神后,才发现自己被这两个人算计了,但他却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因为这两个条件都是他自己提的。
虽然如此,毛老人心中气愤难平,竟然想出一个主意来膈应这朱家天子。那就是以湖神的名义在应天府招收弟子,并赐予这些弟子毛姓。然后让这些弟子打着朝廷册封的名号大肆收利盘剥。好在毛老人还有底线,并没有命令自己的弟子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当朝天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天子不管这事,其他大臣更是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不去触这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