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东南地带有一处面积宽广的平坦谷地,谷地左面群山环绕,密林广布;右面则是倚天叠嶂,如屏风一般护卫。在这平坦的谷地中有一座红墙黄瓦、面积广阔的寺庙,寺庙名为灵谷寺。此时,正是那正月十六,灵谷寺大开香会的时候。沿着山门一路朝着寺庙中行去,香客云集,多是善男信女前来寺庙中上香还愿。道路两旁聚集了不少小摊贩在卖着一些煮干丝、如意回卤干、什锦豆腐涝、状元豆、臭豆腐、活珠子、糖芋苗等等风味小吃,以及一些佛像、菩提、糖人、空竹、竹木雕器等物件。
山门处的一片平坦地面上一个杂技班子正在表演着精彩刺激的节目。这杂班也就二十来个成员,有老人,有女孩,有成年壮汉,还有两个小孩子。他们中的四五个人成一团,散在平地上分别摆好杂耍摊,正在表演着不同的节目。
此时林元妙和驴妖正陪着一身女装打扮的周念凡挤在一个口吞火炭的杂耍摊子之前。正要表演口吞火炭节目的是一个身高七尺,膀大腰圆的汉子。汉子的身后跟着几个同伴,身前摆着一个铁制支架,上面一口铁锅,铁锅中的炭火燃烧的极为炽烈。
那个汉子留着一副大胡子,赤裸着上身。汉子双手抱拳对着四周观看的香客们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在下是张铁,江湖人称‘铜肠铁胃’,意思就是在下的肠胃能够容下任何东西。现在我和我的这帮弟兄们来到宝地,借着香会的场所为老少爷们们表演一番。有钱的咱们捧个钱场,没钱的你们喝个彩,鼓励鼓励在下,可好?”
周围有那好事的闲汉高声回应道:“好!”还有几个一看就是那泼皮无赖,他们扯着怪异的腔调乱糟糟地说道:“那汉子,你就别墨迹了!表演的好,爷爷给你打赏,表演的不好小心爷爷给你吃棒槌!”
周围的人群听到后,纷纷大笑。周念凡笑着对林元妙说道:“林大哥,你说这个胖子真能吃下那些火炭么?”
“看这个张铁内力修为不算低,能够用内力护住肠胃,估计吞下这些火炭没问题。”林元妙开口解释道。
张铁听到周围香客的笑声后,也没在多表示什么。他走到场中那个正在燃烧的铁锅旁,身边的同伴递给他一副铁夹子。只见张铁做了几个深呼吸,而后从铁锅中夹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炭块,朝着嘴中放去。在周围香客惊讶的声音中,张铁迅速的把那炭块吞下,随后他又从铁锅中取出几块烧的通红的炭块,接二连三的吞下。这时周围的香客纷纷叫起好来。张铁放下铁夹子,并没有开口说话,而是抱拳对着周围的香客行礼。这时,他的同伴见状,连忙拿着一个小盆子,转了一圈,就听“铛铛铛”的声响,估计是收了不少散碎银子和铜板。
周念凡见到大胡子的表演后虽然知道这只是凡尘武者的小伎俩,但她仍是感到兴奋异常。以至于张铁的同伴端着铁盆来到自己身前是,周念凡竟然想都没想就从怀中取出一大块银子往里面放。
林元妙还不觉得有什么,但驴妖却是低声对着周念凡喊道:“我的小姑奶奶,钱不是这么花的!”驴妖说完,探手从周念凡手中把那银子抢了过来,然后取出十几个铜板放进了那铁盆中。
那端着铁盘前来领赏的汉子原本见到周念凡取出大块银子,心中惊喜无比。但被这驴妖横插一手后,只领到几个铜板,这汉子斜楞着眼看着驴妖,就想嘲讽几句。但他看到驴妖那一副俊秀的相貌,再加一身丝绸长袍,以及驴妖的神态,汉子心中猜测这男子很可能是一个富家大户的公子,得罪不起,只得自认晦气,朝着别的香客走去。
“我说大小姐,周道长进入紫禁城这都好几天了,一直都没传出什么信来!他临走给咱们留下的银子就这么多!你说说这一段时间你光是在那些零碎玩意上花了多少钱了?”驴妖知道林元妙和周念凡都是对钱没概念的,正好借这口劝劝他两个人花钱收敛一些。
“咱们不是还有好多银子么?”周念凡忍不住回道,想她在神霄派什么时候缺过钱啊!想买什么,整个神霄道的弟子总会为她买来。
“我说大小姐,你知道咱们住的‘松鹤楼’一天多少钱?一天六十两。咱们每天在这松鹤楼加上吃的、喝的估计一百两。再加上这些天你是这也买那也买,前前后后咱们没几个钱了。周道长再不从皇宫中出来,我看咱们就搬到大街上睡得了!”驴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面色郁闷地说着。
“好了!好了!听你的不乱花钱了!”周念凡也是害怕真的要住到大街上,连忙开口说道。随后她又想到什么,对林元妙问道:“林大哥,如果真住在大街上,你会不会和我住到一起?”
“那是当然!”林元妙花痴一般幸福地说道。
这时,场中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林元妙三人急忙抬头看去。原来是那几个泼皮无赖见到这张铁赚了不少银子,就想上去抢夺一番,占占便宜。
“这汉子,认得爷爷么?”这几个无赖簇拥着一个撸起袖子,胳膊上绣着灵猫花纹的泼皮对着张铁问道。
“不知道,您贵姓?”张铁示意自己的同伴不要轻举妄动。
那泼皮一双三角眼,尖尖的下巴上长着一撮小胡子,身高约有五尺,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阴冷地说道:“我叫毛六,是毛老的徒弟。”
周围有认识毛六的香客见他出来后都沉默了下来,而那些不认识毛六的香客一听毛六提到的“毛老”后,本来群情激奋的他们也瞬间冷静了下来。张铁不知道这毛六话中的含义,但周围应天府本地的香客们却知道这毛六口中说的毛老是什么。
“怎么样?我毛六向来凭信义吃饭!这灵谷寺一带我都是抽六成的利,今天你们想在这儿开堂口,聚人气,甚或着想在这应天府立足也得拿六成。”毛六仰着头,三角眼中泛着瓦蓝的寒光望着张铁。他身后的那帮泼皮纷纷得意的大笑。
“毛兄弟,我们刚来这应天府,不知道这儿的规矩,还希望你见谅。这样吧,在下这次收到的银子全部都孝敬毛兄弟你!”张铁止住自己的同伴,笑着对毛六说道。张铁从周围香客们眼中露出的畏惧就看到不寻常,虽然他不知道这毛老是什么人,但想来应该是在这应天府有权势的人,否则不可能毛六一说出自己是谁,周围的人就一句话都不敢说。
“嗯!不错!你这汉子识趣!既然这样,我就给你们一个好,以后只收你们四成的利。在这应天府,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来找我!”毛六说完,示意自己的手下把铁盆中的银钱全部拿走。
张铁知道这泼皮被打发了,他正想说什么来拉近拉近关系时。一个身穿褐色紧身衣,扎着两个乌黑的粗辫子的女子自旁边的杂耍摊走了过来。这女子身高六尺,面如满月,娥眉下一双水溜溜的大眼端的摄人魂魄。她的身形凹凸有致,腰间配着一个镖囊,插着三支长镖,手中提着一把精铁长剑,飒爽的风姿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大哥,怎么了?”女子来到张铁身边,面带不善的看着毛六等泼皮。
张铁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那毛六抢着说道:“奥!小妹妹,我和你大哥说些事情!你叫什么?哥哥带你去玄武湖游玩,好不好?”毛六身边的泼皮纷纷起哄,乱糟糟地喊道:“小娘子,我家大哥看上你来!不如跟着我家大哥吃香的喝辣的!”
“是啊!是啊!”
“我大哥可是一表人才!看上你是你的荣幸。”
周围围观的香客,听到竟然有泼皮夸这毛六是“一表人才”,都是想笑不敢笑的神情。周念凡则没那么多忌讳,哈哈笑了起来,在一片沉默中显得格外好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毛六本来对这大笑的人很是恼怒,但他扭头看到笑出声的竟然是一个标志的小姑娘后,心中竟然没来由的一荡。林元妙看着毛六龌龊的目光,冷哼一声,挡在了周念凡身前。毛六打量了几眼林元妙后,知道这家伙是一个有本事的,暂时熄了对周念凡的邪火。
而那突然出现的女子听到这些泼皮的话语后,脸上闪过一阵怒色,就想拔剑把这些泼皮无赖统统砍了。
“毛兄弟,这是小妹张燕!她年龄小,不懂事!还希望毛兄弟担待一下。”张铁拉住自家妹子,打着哈哈说道。
“没事!没事!我就喜欢这年龄小的、脾气暴的、这样调理起来有意思!”毛六猥琐地说着,他身边的众泼皮听后一边笑着,一边就上前去拉这张燕。
张铁听后,知道这毛六是不打算放过自己这帮人。他脸上闪过一阵怒色,高声暴喝道:“你这泼皮,给脸上脸!真当怕了你么?”随后,张铁的脸上泛起如火的红色,飞快的蹿入迎面而来的泼皮中。
只听一阵“哎呀、哎呀!”地声响,几个呼吸后,这些想来抓张燕的泼皮纷纷被张铁踹倒在地。
周念凡在两方人开打的那一刻,就把挡在身前的林元妙推开,她看到张铁把这些泼皮打倒,高声喊道:“好!”
此时,张铁眼中泛着怒火和毛六对峙着。毛六看着自己的这帮手下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呼痛,骂道:“一帮蠢货,教给你们的东西都跑猪肚子里去了!”随后,毛六眼中的蓝光更胜,他看着张铁,阴森森地说道:“这汉子,你是这应天府第一个敢打爷爷手下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处置你啊?”
话音刚落,未等张铁反应过来,毛六瘦小的身形已经如化作一条黑线,迅捷的撞在张铁身上。
“砰!”张铁竟然被这撞出丈余,摔落在地面上。张铁立马翻身就想站起,哪他刚一动,就感到肋骨处传来阵阵剧痛。一口鲜血从嘴中吐出,张铁萎靡地躺在地上,他的同伴见状,纷纷朝着毛六攻去,但都是还未到毛六身边就被毛六踹飞出去。张燕急忙跑到张铁身边,把他扶起。
“大哥,你没事吧?”张燕焦急地喊道!
“咳咳!妹子,我没事,就是伤了内脏,断了几根肋骨!一会你趁机带着大家跑,不用管我们!”张铁虚弱的说着。
“想跑?在这应天府有谁能逃过爷爷的手心?小娘子,想要救你大哥,可以!做我的第八房!”毛六阴冷地说着。
“你妄想!”张燕说完,把自己大哥交给赶来救援的同伴照顾,抽出长剑,朝着毛六劈去。
剑光闪动,毛六随意地躲避着张燕的攻击,他时不时地调笑着,说道:“小娘子,太慢了。”、“你这样,不对!让为夫好好回家教你!”.......
周念凡原本就对这毛六没有什么好感,她见这毛六竟然如此欺凌弱小,忍不住开口说道:“林大哥,你去教训教训这个无赖!”
林元妙听后,答应一声,就想上去救下张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