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的时光可以是早上、午后、下午、晚上;最渴望的是在想许愿时,抬头就可以看到流星;最幸福的是在思念着那个人时,他就出现在你的身边。那个时候,什么样的时光都是最美好的。
中午的时光已不再像夏天那样美好,夏天闷热的教室这时候已经变成了暖和的孵化场。付相萧不在去老榕树下复习,而是选择了教室。
教室的人开始纷纷走回宿舍,若岚本来答应了哥哥回去的时候叫他,但当她发现教室里只剩下哥哥、她和付相萧时,她决定改变注意,一个人悄悄开溜,留下一心复习的哥哥和付相萧。
墙上的钟继续顺时针转动着,付相萧抬了抬头,已经快一点了,旁边的若岚已经回了宿舍,教室里应该只剩她了吧。
付相萧伸了伸懒腰,伴随着轻柔的声音。林岩抬起头,发现妹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了,而且此刻的宿舍已经关门了。林岩心里暗自“骂”着妹妹:“该死的若岚,竟然不叫我!”“骂”完后马上注意到了前面的付相萧,于是他开口问到:“付相萧,我妹妹什么时候走的?”
付相萧完全没有想到教室里还有别人,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林岩。刚开始有声音叫她时让她吓了一跳,现在知道是林岩的声音后更让她吓了一跳。
“我也不知道呢……”
“算了,宿舍也关门了,还是继续复习吧。”
教室又安静了下来,付相萧的心里却是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看到自己伸懒腰的动作,那动作会不会会难看啊?刚才他要是看到了得多尴尬啊!还有刚才的叫声,好像母鸡下完蛋时的叫声一样!啊……付相萧越想心里越乱,她不断地做着深呼吸,让自己的平静下来。
付相萧记得第一次和林岩独自在一起时是在榕树下,那个安逸的午后。当时的自己很平常,没有加速的心跳,更没有这么多的胡思乱想。可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也许这就是喜欢吧!
微弱的阳光照着窗前的树叶,在窗旁留下模糊的影子,风轻吹,树影轻摇。虽然影子不清晰,但那张脸的轮廓很清晰,在摇动着的树影中,在对着自己微笑。没有昔日灿烂阳光的午后,依旧美好。
脚步与脚步的重叠加速着时光的流转,短暂的秋天被一阵阵呼啸的风吹得无影无踪。沅市再次被那阴暗冰冷的冬天所笼罩。宿舍、食堂、教室,只要是可以关上门的地方,统统被关上。老榕树上那群不知疲惫的麻雀,在这样的冷风下,也消失了踪影,也许此刻正躲在某个屋檐下了吧。炼油厂的激情却丝毫不见,从那炎炎的火苗中可以看出,它依然处在兴奋之中,至今从未间断。
“安若岚!这个给你,热的。”
若岚回过头,果然还是袁绍恒。“不是说了不用再给我买了嘛。”
“那可不行,你可是付了钱的。”
若岚捧着奶茶,热乎乎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平时若岚冬天去买时,拿到教室基本都凉了。看着外面呼啸着的北风,再看看手里这杯热乎乎的奶茶,若岚整个身体都温暖了起来,尤其是心里。
“谢谢了啊,不过下次这么冷的天就别再去买了,会冻着的。”
袁绍恒笑了笑,便走回了教室,他也感觉很温暖,由心的温暖,不知道多久没人对他说这句“会冻着的”了。
值日表轮了将近一个月,若不是黑板上提醒,若岚都忘记了值日生这事。擦黑板的事基本由付相萧去做,因为若岚基本不把值日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这种天气下值日是最痛苦的,扫地也就罢了,还要拖地,而且得拖两次——中午和下午。一想到那冰冷的水,若岚就开始发抖。不过这种活一般都不用她亲自动手,林岩会帮她搞定。
林岩连拖地都那么认真,低着头拖着地的他正好碰上了从另一头拖过来的付相萧,两把拖把撞在一起,两人的视线也在那一秒交织在一起。林岩急忙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拿着拖把去另一处。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秒,付相萧却感觉很漫长。那双温柔的眼睛,如夏日里阳光照在平静的湖面上,反射着的光,闪闪剔透,明亮而不刺眼,柔弱而不昏暗。对视的那一刻,付相萧的心里就像潮水,一浪一浪地冲击着。
等付相萧缓过神来,林岩已经跑到别处去了。她也急忙转过身,继续往回拖,直到林岩问她“那里你不是刚拖过吗”,她才真正回过神来,然后回了一句:“我刚才踩脏了,再拖一遍。”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已经回过神了。
若岚倒垃圾回来,他们两个已经把地拖完了。“你们配合得不错嘛,这么快就拖好了,走吧,吃饭去。”
食堂人比较少,刚到食堂时,若岚就注意到了正在吃着饭的付居栋。若岚拉着他们两个坐到付居栋身旁,“嗨!怎么你总是自己一个人吃饭,你那帮狐朋狗友呢?”
“麻烦你注意一下你的用词!”
“噢?难道我用错啦?”
“却!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懒得跟你计较。”
“听说某人打篮球不够我哥厉害?对吧,哥!”
“比我厉害的人多的去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奇怪啊!我也觉得不奇怪,一开始我就只有觉得!”
“若岚!”付相萧插道,“吃你的饭啦!”
“看你妹妹多关心你,还帮你说话呢!”
林岩没有怎么说话,自从上次付相萧告诉他她哥哥的事和家里的事后,林岩对付居栋的态度就开始转变了。他也很想像妹妹一样帮助他们缓和关系,但这并不是他擅长的,或者说在妹妹面前用不上他。
对于哥哥,付相萧总是有很多话想说,却总是无从开口,像失散许久的亲人。若岚刚才那句“怎么你总是自己一个人吃饭”,也许对哥哥来说并没有多大的触动吧,但却深深地触动着自己。这些年来,哥哥一直都是一个人,虽然有时候有一群朋友围着他,可是那也是有时候,其它时间呢?
对于若岚,付居栋明白她的用意,虽然表面上他很排斥,但心里面还是挺感谢的。也许也只有这种情况下,他才能跟妹妹坐在一起吃顿饭吧!所以他会有意无意地把视线转移到妹妹的身上,即使无法认真端详,但能这样看她一眼,已经很满足了。忽然才发现,妹妹已经是个大女孩了!
吃完饭,林岩和若岚一起回了宿舍,剩下付相萧和付居栋。
虽然是冬天,但今天的太阳跟吃了兴奋剂一样,光束穿透了一层层灰蒙,照射着整个校园。北风也不像昨日那般肆虐,吹不冷人,却能吹去惆怅。中午学生基本都回宿舍午休了,校园里空荡荡的,但很温暖。
付居栋走在前面,付相萧跟在后面。付居栋把脚步放得很慢,付相萧也把脚步放得很慢,两人的间隔并不大,其实就差一句话。付相萧的脑海里一直在想着同一个画面:走上前去跟哥哥说句话。可是说啥好呢?问他吃饱了没?可是都从食堂里出来这么久了。跟他说今天好像没那么冷了?然后呢……跟他说校园好安静啊?好像是废话……
付居栋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快点回教室吧,外面挺冷的。”
“啊?”付相萧也停下来脚步。
付居栋笑了笑,“走吧。”
付相萧再次看到了这个消失许久的笑容,虽然多了几分忧郁,但付相萧坚信,这个笑容还是当初那个温柔的笑容。
“嗯!”付相萧快步走了上去,和付居栋并排走,虽然两个人之间同样有间隔,但已经少了很多。
很安静,校园出了奇的安静,但这份安静,很舒适。
走完这条笔直的校道后,就到了教学楼,跨上两个台阶,再往前走五米,就到了教学楼的楼梯口。鞋子与台阶的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到达二楼,付相萧停下来脚步,付居栋仍然向前。
“哥,晚上回家吃饭吧,我做。”
付居栋的脚步停在了两个台阶之间,停了两秒后回到:“看情况吧。”然后继续向前走去,最后消失在斜上的楼道里,脚步声却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哥哥的回答是看情况,但付相萧明白,哥哥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