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原来这才是正餐呢,不早说,害我刚刚吃了那么多冷油条,这会儿是怎么也吃不下了。”
说着,还摸了摸自己鼓囊囊的肚子,又叹息一番,才依依不舍地准备上班去。正要出门时,路一鸣又拦住了她,冲她眨眨眼睛道,
“小念,我是个非常不错的提议,你要不要听?”
“不——”
这个“不”字才说到一半,路一鸣已经抢先发表了他不错的提议。
“你看啊,你和伯母挤在这么小的屋子里,黑黢黢的,我都挪不开腿儿,每次来脚都不知道放哪儿,更别说施展我的高超厨艺了。”
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语气里颇有些“本少爷空有满腹才情,却无奈不得志”的辛酸味道。
莫小念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也配合着他的语气问道,
“额,有道理,所以?”
“咳咳,所以嘛,我已经给你找好了房子,就在你们研究所附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保证光线好,交通便利,设施齐全,绿化充足,价格优惠等等等,总之就是两个字——完美。而且呀,人家房东特别好,可以免费试住。这几天就搬过去,怎么样?”
路一鸣一脸邀功似地看着她,渴望得到她的首肯。但一向秉承“无功不受禄”的莫小念最近已经接受了大家太多的恩惠,怎好再伸手接受他的帮助。
“你,你不用对我这么好吧,我有自己的考虑,房子呢,我已经在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搬到大房子里去的,放心吧。而且,你还是多拿点时间替自己操操心吧,工作都丢了,还有精力给我找房子。”
“这……”
“还有啊,”她伸手挡在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路一鸣面前,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道,“路少爷,你知道现在C市寸土寸金吗,还免费试住?哪,下次遇到这种骗子呢,赶紧报警,交给警察叔叔处置,ok?”
“我……”
他顿时被噎得哑口无言了,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她,这是他自己的房子,只为了让她住得安心,才撒了这个小小的谎。不过,没等他想好怎么狡辩,莫小念已经蹬上高跟鞋准备出门了,临了又回过头来,对着呆呆的路一鸣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我妈妈交给你了。中午尽量赶回来,记得做好饭菜乖乖等着我哦~”
半晌之后,路一鸣都还呆愣在原地,细细回味着莫小念的话。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突然受到主人宠溺的猫咪,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中了脑袋,沉浸在迷茫的眩晕中。
来到医院的莫小念在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后,总算平安到达了22楼。刚一走进楼道,就发现这里异于平常的“热闹”。虽然这家医院的患者基数相当庞大,每日爆满,而她也早已目睹过,但像今天这样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绕着人群的场景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费了半天劲,她娇小瘦弱的身板终究还是没能挤进去,只好待在一旁,看着群情激奋的人群。
等等,群情激奋,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
尽管走廊里已经围满了人,但还是有很多源源不断的从各个楼层里赶来的人。大家都奋力往一个方向涌去,而这个方向很明显就是赵凌峰所在的办公室。虽然她距离他的办公室不算远,但由于人太多,个子不算特别高挑的她完全看不到里面发生的情况。只听到不远处吵吵嚷嚷,空气中也是一副剑拔弩张的姿态。
被人群卡在半中央的莫小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被迫呼吸着混着消毒水、汗水、口水的混浊的空气,实在憋得脑袋疼,身上的一件绣着小碎花的白色镂空裙装也被挤得变了形,更是被身边推搡着的人踩了几脚,疼得她龇牙咧嘴。好半天,才从身边的几个患者家属嘴里听到关于事情的三言两语。
“哎哎哎,你听说了吗?这个赵医生因为患者不给红包,就给人治死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妈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另一个看热闹的大妈,挤眉弄眼地说道。笃定的语气就仿佛是她亲眼所见。另一个大妈闻言,立刻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不会吧,我倒觉得人赵医生挺好的。我老伴长期在这儿住院,也没见人收红包啊,别瞎说。”
莫小念还未反应过来她们口中的“赵医生”是不是赵凌峰,大妈们的讨论还在继续。
“切,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着那个赵医生平日里对患者蛮照顾的,谁知道私下里做了哪些事。”
说话间,语气里已经充满了鄙夷,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
“不不不,我还是不相信他会这么做。再说了,现在有好多病都治不了,这不是很正常嘛。”
“哎哟,那是事情没摊在你身上。要是死的是你家人,我看你还能说得这么轻松不。哼,现在的医生啊,都一心钻钱眼儿里了,就该有人收拾收拾。”
“……”
听到这里,莫小念已经大概清楚这里为何会聚集这么多人了。她向来是知道如今医生和患者的关系比较微妙,新闻上也常常出现很多匪夷所思的医患矛盾事件。但此刻亲耳听到别人对于医生的讨论,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人们脸上流露出或好奇或愤慨的表情,大多数都群情激昂地要求医生或者院方赔偿并给个说法,却鲜有人知道事情的本身是怎么样的。也是,在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真相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会不会是赵凌峰?!
不会,当然不会。
只一下,莫小念就完全否定了这个想法。
赵凌峰一向以超高的标准要求自己,不容许自己犯一点错,是个典型的完美主义。而事实上,他在学生时代已经表现出了学医的极大天赋,常常跟着老师下乡义诊,被全校学生尊称为“大神”,完全可以载入学校的史册了。再者说,赵凌峰的为人她是最清楚不过了,从不为金钱所累……这么追求完美的赵凌峰,怎么可能会为了红包,而让自己的职业生涯留下一个这么大的污点呢。
不会,肯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