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顺有安十年,凌国皇子立妃,各国听,遥送美人前来。凌皇宫里高低肥瘦的美人坐了一排又一排,个个高端雅致,桌上沾了一点水都皱眉相弃,想必都是娇生惯养的刁蛮公主,胭脂浓抹,见她们拿着帕子挡嘴鼻,议论着哪个皇子更帅,更有魅力,早已芳心暗许。
其中,邻天兰国送来一位小公主,正安静地待在桌子后拿着一块小蛋糕,津津有味地吃着。“天兰国,尚公主——尚黎,今年十三、四矣。”读着名单的太监眼睛睁得老大,这么小的公主竟被送来和亲。
当今有安皇年岁已高,一些外戚曾持兵威胁下位,或将皇位移于皇子。有安皇虽亲信外戚,但不任用,受宦官所惑。
这么小的年纪,有安皇仔细想了想,既那么多的小国有意依附,如果以小并大,那有安王朝岂不……
天顺有安十一年,有安皇亲诏:将各国和亲公主分配于各不受宠皇子与受用的王爷。虽是公主,在凌国却如奴仆一样使唤,各皇子与王爷不畏小国势力,用完就扔到一边,哪天不高兴了用来发泄;高兴了或许赏些金银。
和亲路上,尚黎抓着母亲的手,把玩着母亲的手指,不经意地说:“母后,黎儿不想嫁了。”
,她的母后瞳孔睁大,一脸惊恐地说:“女儿,万不可,如今哪怕是个王爷,如能依附凌国,我国不受战乱。”尚黎知道这已无法再改变,父皇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若是天兰国能因此改变条件,日益强大,如能与凌国交好,便无战;如若否,便是敌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送路一半,母后便离去了,交与凌国送婚使。新郎在前头的马车上,拉开后帘,探出脑袋去看后面的马车,这明明是一场阴谋,他五官分明、俊郎的脸上竟透着一丝冷漠。轿子旁有一把锋利的宝剑,上斩昏君,下斩逆臣!他的笑容渐渐变得痴狂,对着镜中的自己发笑。
路中客栈休息,他闯入尚黎的房,强行将她搂在怀里,将头搁在她的肩上,直到感觉到发烫,一抹霞红蔓上耳根。他说:“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那年天兰向凌国进贡,未满十二的她缩在国主身后,后来迷路到后花园,曾躲到鱼池旁哭泣,后来还是他在一块大石头后找到了她。
从那时起,他便说,他将来有一天是要继承父位的,这天顺凌国靠打仗而得来,这天下也有一半是他的。母亲早亡,父王便极少再笑,更严格对待他。
想到这里他连话都在心里说不出,放开了尚黎,到长亭外吹箫去了。广阔的草原上,红衣少年忘我地吹着萧。清脆的萧声差点让人沉沦,那死亡的破折号—鸣奏曲,简直让人心寒,母亲的死曾让他发了疯的想要报仇。
尚黎本悠闲地磕着瓜子,拿起茶几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水。不久喉咙里一阵腥甜,头一阵眩晕,尚黎紧咬牙关,拳头重重地打在桌面上,可恶!这就是凌国的待人之道吗?!她把被子摔在地面,杯底的三个大字印红了她的眼:有安皇!说什么大势,卑鄙小人!
趁手脚还能行动,大脑并未失去意识,她欲翻窗逃离,待准备走时,隐隐约约可听见他们在说天兰灭国之事。和亲的少年面色惨白,命令下人:“把人找回来。”
只是后来他的随从拿着皇上的圣旨,赫然的几行小字差点让他晕过去,十几个小国全被十皇子白彦全灭口了。他的侍卫推屋直入,尚黎却早已离开许久。见那侍卫暗笑几声,吩咐人下去:“杀无赦!”
“你竟背着我杀人?”少年高仰着头,手中的长剑划过地面,刺耳的声音让人厌恶,“嗯?”那侍卫本来想跑,但长剑已经刺穿他的喉咙。杀了你又能如何呢?
“你会遭到报应的。”侍卫死前说,倒笑得讽刺。从他嘴里吐出一口黑血,少年惊叹,他居然服毒不留痕迹!
尚黎捂着心口,撕心裂肺地疼痛。后贼追至,逼至悬崖,中三箭坠崖。百丈之高,下是湍急的河流,猛兽多聚之地,连本地人民都不敢轻易去河边。
天顺有安十五年,有安皇年高,准备立储,为皇位争斗不断,各官成为贿赂的棋子,好官已无多少。异姓王战功赫赫,早已不愿服从朝廷管治,手中各握兵权,勾搭官员,威胁皇上,暗杀皇子。手足相残,不念情分。
浅雪站在宫外,看着来来往往收拾残局的人,还有那满是伤口的尸体。她尚黎坠崖,凌以逃亲相伐,害人之事做尽,无了最初的目标。
想不到她坠崖未死,山角泉下神医相救,并收为其徒,授其医术。灭国之耻难忘,定以亲手灭了有安皇,为天兰报仇!她嘴角带笑,眼神却狠毒。
“一群废物!”殿内,有安皇摔了一桌茶具,上好的白玉杯,连一块碎片都价值连城,“连一个妃子都看不住!”乌氏,皇上最喜爱的妃子,昨日自悬白绫而死。
殿内歌舞顿时无一响,表演者纷纷跪下,唯恐有安皇一不高兴就把她们的头给斩。外面下着小雪,树白白的一层,鸟儿早已不见踪影。
浅雪黑着脸,这是宗安亲王派进皇宫暗杀的第十三个妃子,她倒是在夕月宫里服侍了十三个妃子。在这皇宫待了三年,无一次成功接近皇上,如今夕月宫的所有侍人均被怀疑,皇上把人都送出了宫服侍王爷,已经被怀疑了呢。宗安亲王易然,一切的幕后主使。
自师父死后,易然一直照顾她,他本是私生子,母妃却将他送去皇宫,作为五皇子。浅雪一直觉得他是同道中人。若不是他,她又如何入得了这天顺皇宫。
宴会结束,浅雪打晕了本分配去摄政王府的宫女,把她带去了一处清闲。摄政王是接近皇上最好的筹码,如易然的人可以潜进……
他的皇位触手可得,她也能杀了有安皇,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摄政王为人谨慎,又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武力高强,又得皇上任用。只得靠近内室的人了。
随着一对人马回了王府,浩浩荡荡。街上空无一人,门屋紧闭,灯火全熄。若换做平时,街上定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只因有安皇颁布的“夜游”条规。凡违规者,拖其断头台斩腰示众。
而一切的监督者——萧君墨,实行个人主义的后台主使。心狠手辣,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人!
前面的轿子长帘飘起,隐约有一张带着面具的脸,裂了一半的面具。一对金色的眼眸如同一只高傲的猫。轮廓分明的脸带不屑地往后看,视线瞄到浅雪身上,见她若无其事,眼神乱瞄。
浅雪前面的几个侍女脸已经红成了一片,手也不知该放在何处。浅雪警惕地差点停下了脚步。
有趣。萧君墨嘴角上扬,用手拉住了帘子,节骨分明的修长的手让浅雪倒吸一口冷气。冷嗖嗖的凉风从后背吹过。浅雪一阵心慌,如果说皇宫是虎穴,那么这摄政王府便是狼穴。
到了摄政王府,丝毫不失皇宫的辉煌,金装玉裹,一只普通的瓷瓶都价值连城,镶着金边。
虽说那些宫女都见过皇宫的富丽辉煌,都抵不上摄政王一个回眸,一个回眸,负了多少痴情女儿家。
“姑娘,公子请你喝一杯小茶。”他身旁的侍卫上前,手中端着一杯热茶。
那侍女芳心大许,一言未语就引之喝下。她竟真以为自己有这福气,能与摄政王相饮?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那一声冷哼,和看到那张面具下不屑地眼神。
摄政王府从来不需要自以为是的人。
喝了茶的侍女应声倒地,原来不是茶,是一杯毒酒,未留一滴血,只有尸体。她还死不瞑目。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唯有浅雪仍冷静如初。
“这就是下场。”侍卫把杯子摔在地上,不愿再多说,随萧君墨去了别处。这次倒是把那些初经事事的小丫头给吓坏了。
次日,萧君墨醒来,眸子因为警惕而变得狭长,那张面具仍扣在他脸上,一种神秘感。他薄唇微张,说:“拿水来。”
浅雪端着一盆水进内屋,并行了礼。
“怎么是你?”萧君墨伸手欲拿枕下匕首,三秒不到,匕首已悬在她的脖子上。
“奴婢知错,今日翠儿姑姑病了,让奴婢来当值。”浅雪“扑通”一声跪下,把温水搁在地上。
“抬起头来。”他用长剑挑起她的下巴,只要有点差池,长剑便可刺穿喉咙。浅雪可以看见他眼中一抹而过的光束。
萧君墨身一震,她的行为倒像以为故人。只是,他不曾得知她的长相。“伺候洗漱吧。”他闭上双眼,一副“来吧”的样子。
还未接触到,她却低头认罪,言:“奴婢知错,不得服侍王爷,奴婢换人前来。”
预告:未等答语,她便急匆匆地退出内屋。他闷“哼”一声,便自行拉拢好衣物。原来她也知道,再待下去会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