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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如若不坚强,懦弱给谁看

度日如年,是每天心情最真切的诠释。而我则是按天来计算军训的日程,整整三十天的训练,过完了一天,就过去了三十分之一,过完两天,就过去了十五分之一。

生活渐渐的变成了一种机械模式的运作,六点开始晨训一直到晚上九点结束晚自习,午休,吃饭,一切都如同安排详尽的剧本,正在有条不紊的上演着。

军训第二天的早上我们第一次见到了指导员,还是个比较年轻的女指导员,戴着眼镜,看起来一点也不凶,据说是刚刚毕业的研究生。在我的印象中,担任指导员的要么是有着五大三粗的大汉形象,要么就是挺着啤酒肚天天作威作福的样子。事后我还曾问过小胖,说我们指导员这样面善,估计管理不了班里的事务吧,毕竟没有威慑力啊。小胖认为不见得如此,说真正管理起来就严格了。我表示不是很赞同。但是日后的验证,我们俩谁也没有猜对,因为我们指导员根本什么都不管。

大学的生活枯燥无趣,我们能把一个冷笑话连说三天,但是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有关于指导员的话题也是为数不多的,好像除去学校有任务安排以外,我们跟指导员是绝缘的。经常能听到别人怎么说自己指导员管理事情太多,要求太苛刻等等,我们都是在隔岸观火的情境下去倾听。有次锋子的高中同学来我们寝室,说到他们指导员连个人生活都要管,还整天跟他们说,他们是他指导员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说到这里,我不由得自豪了一下,虽然我们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但是指导员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这些话,也从来没有贬低过我们。我说出自己的想法的时候,二帆还接到:“这倒是真的,不过是因为我们指导员是刚毕业的,我们是她带过的第一届,她以前没带过班,根本没法拿我们和上一届相比。”

说完话,全场的气氛都凝固了,这话说出来真冷。随之,二帆又补充道:“不过以后她就可以对她的学生这样说了。”

前几日的军训没有太多课题,就是稍息,立正和停止间转法,但是每天上午站军姿的时间则从半小时渐渐上涨到了一小时,一个半小时,两个小时。

相比前两日无需整理内务的日子而言,内务的确是一项比较头疼的问题。总是有些物品是属于怎么摆放看起来都还是凌乱的状态,最后索性就把桌面上所有东西都收到柜子里,空白的桌面总算是整洁了吧。其次,地面也很让人恼火,无论怎么清理都感觉还是脏兮兮的。最后那些小的细节更是让人哭笑不得,比如水瓶摆放整齐,牙刷同一角度……

虽说内务方面没做到特别出色的地步,但是也没有因此挨批,也是不小的成绩。

军训之中最难忘的记忆是一次跟师姐学歌。

同样平平常常的一天,晚上没有一丝的风,很宁静。我们围坐在草地上,师姐教我们唱起了《军中绿花》。那天,大家格外的安静,师姐一遍一遍的教我们唱着,唱到“妈妈你不要牵挂,孩儿我已经长大”的时候,忽然感觉鼻子酸酸的,想家的感情异常强烈。那天晚上的情景让我历历在目,我记得那天的草地上没有灯光,但是我依然看到每个人眼中氤氲着的泪水,但是仅仅限于在眼眶中打转,谁也没有流出来。

那一刻,是大家都知道的坚强。在经历了几天的训练,谁也没有服软。毕竟,自己不坚强,懦弱给谁看。

陆续的,训练的课程加紧了,跨立,蹲下与起立,敬礼与礼毕,还有最重要的三大步伐。那时学蹲下的时候,教官还让我在队伍前面蹲下做示范,说我的动作做的很标准。

回到寝室后,这件事还遭到了二帆的鄙视。“谁让你比别人早学了几天呢,第一天军训我们迟到的时候,就是罚蹲,那时候你做的也够标准了。”

“靠,搞的跟那天你没罚蹲一样,那你现在咋还是做不好勒?”

“哥是内敛,知道低调俩字咋写的吗?”

“我勒个去,你敢再来恶心我,信不信我把你军被摊开。”

二帆闭口,瞪着我,竖起了中指。

小日子就是这样,每天增添一点小笑料,然后就慢慢的朝前奔去,等你恍惚回首的时候,才发现始料未及中,风浪已经到来。

军训的第五天晚上,拉歌比赛,大家扯着嗓子吼着,夹杂着碎七碎八的掌声,全场沸腾。第七天,开了军训动员大会,不幸的是我们被安排在第一排,面对主任,席地而坐,两个小时没敢换坐姿,起身时腰那个酸啊。第九日会操,被指责说我们没有上进心,那天晚上教官暴跳如雷,大声的训斥我们:你们以为你们是在混日子?其实你们混掉的是你们自己的人生。

每天的生活不同,发生的事情不同,唯独天气,依然保持了高温的横行,一直到第十天的军训。这一天的时间似乎过的特别的慢,太阳依旧火辣辣的烤着地面。每天早上的课程依旧是站军姿,额头上不断流下的汗水,渐渐的流进眼睛,又酸又痛的感觉。这一站,竟然一上午过去了。本以为还是两个小时,但是休息的时候,教官告诉我们今天站了三个小时。这也告诉了我,我实实在在的突破了自己的极限。

下午练习三大步伐中走正步的基本功,定手臂和定腿。教官把绳子系在两棵树上,绳子的高度就是我们手臂需要抬升的高度。定手臂是为了走路时队列能保持手臂同一高度。但是手臂定了不到五分钟,就又酸又涨的了。定手臂的痛苦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的感觉,是那种定完手臂去吃饭连筷子都拿不稳的感觉。没过一会,手臂便不受控制,摇摇晃晃了。

值得庆幸的是太阳不见了,有了丝丝的小风,细细的吹着。风不大,但是确实带走了不少暑气。这样清爽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就起了狂风,瞬间迸发的风力,大有飞沙走石之势。天空渐渐的暗下来,乌云遮蔽了天空,随之飘落下几滴雨水。从起风到降水的全过程,不到三十分钟,温度也瞬息就下降至少十度。

暑意全无,也清醒了不少。教官让我们整队先去教学楼避雨,刚进教学楼就天降暴雨,能见度不到五米,有种来到世界末日的感觉。这什么鬼地方什么鬼天气,上午还将近四十度流汗都快虚脱了,下午忽然就冷的要命。但是也不得不感谢这场雨,不然按照计划定手臂半小时,估计手会断掉的。

渐渐的雨水小了下来,教官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宣告了一个让我们无比振奋的消息,今天训练结束,晚自习也取消。才四点多钟就下操了,感觉像是判处无期后忽然宣告自由了,还有点不敢相信。

我们一路小跑回寝室,换上自己的衣服,踏着拖鞋就跑去了食堂,也许是心情好,连饭菜也不觉得多么难吃了。吃完饭一致同意去上网,毕竟对于一个天天泡在网上的我来说,这么多天没有接触电脑,还真有点心痒痒。

第一次来到后街的网吧,还闹了个小笑话,我竟然不会用网吧的电脑,毕竟一直在家上网,不知道在网吧怎么输入帐号密码登录,好在还有这帮兄弟们。仔细回想一下,这些年,他们真的教会了我好多东西,教会了我抽烟,教会了我喝酒,教会了我去网吧,教会了我没事瞎咧咧,还教会了我YY女生,真是帮好兄弟啊。

仔细的回想一下,在进警校前我连啤酒都不喝,但是进警校后竟然和他们对着吹二锅头。进警校前我根本不抽烟,进警校后闻着烟味我都能辨别他们抽的是金圣还是黄鹤楼。进警校前和同学讨论的都是余秋雨和郭敬明,进警校后和他们谈论的不是搞基就是打炮……

我的这帮好兄弟,真是爱死你们了。

那个时候真是闲的蛋疼,什么无聊的游戏都参与。先是收菜种菜,然后停车位,接着QQ餐厅。但是这一系列无聊的任务完成之后,我也就不知道还要做什么了,只是无聊的翻看着网页。八点半的时候,小胖说他想回去了,觉得上网没意思,但是二帆和锋子正要去激战CS,说九点再回去也没事,毕竟九点四十才查寝。

结果是我和小胖胜利,把他们拉了出来。我们还一人买了一串菠萝,美滋滋的走回去。回到宿舍楼下的时候,看到教官站在楼下吹哨,然后就听到了紧急集合的命令。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胖拉上楼去,回到寝室立刻换了衣服,扔下手机,门都没有来得及关就跑了出去。

飞奔至训练场地,在登上台阶的时候,脚下忽然踩到一颗石子,瞬间从脚踝处传来剧痛。我还清楚的看到这个世界在我眼前倾斜下来,好在我用手撑在了楼梯上才没有让身体摔倒。我喊住小胖告诉他我好像扭到脚了,他二话没说架起我的胳膊就把我架了上去。进入场地的时候,我听到教官在楼梯口倒计时,还剩最后十秒。

有十几人没有到,我看到在不远的路口,被其他教官拦了下来,应该是超过了集合时间。然后在零零散散的队伍里,教官拿着手电筒,一个一个检查有没有穿戴不整齐的,结果几个没有穿黑色袜子和没有戴帽子的被叫出队列,和刚刚迟到的站在一起,每人50个俯卧撑。

教官回过头,让全体人员蹲下,然后从排头开始一个一个回答为什么要紧急集合这个问题。那天晚上好多人说是为了锻炼我们的意志,也有好多人回答是为了提高我们的应急能力,这些我都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脚下的剧痛在蹲下后越加强烈,额头的汗滴势如雨下。

不知道训斥了多久,终于解散了。教官带着那些要受处罚的人去了操场。小胖这时候也走过来问我怎么样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样,只知道那天晚上是小胖和二帆把我架回去的。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疼痛也没有消失。

“要不你就在寝室休息吧,你这样连走路都成问题,我们去帮你请假。”二帆说的信誓旦旦。

那天我没有去出操,一个人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翻看着手机,窗户外到处传来一二三四的口号声。七点多的时候,小胖忽然回来了,还帮我带了早点,笑嘻嘻的对我说:“已经帮你请假了,而且教官特意给了我半天假,让我带你去医务室看看。”

医务室确实是一个值得我留恋的地方,不是说我喜欢这里,而是这里的价格真的很低。有次过敏,我在这里要买抗过敏的药,结果医生阿姨说我不严重,就给我开了五片小小的药片,只需要六毛钱。付款时拿了十元的纸币,结果被告知面额太大找不开。之后我也多次要求给我开药,有次嗓子哑了,我想去卖一盒润喉片,结果人家还不卖,医生只是冷冷的说不需要,回去多喝水就好了。

在医务室,医生简单的检查下说没有伤到骨头,就是扭了下,有点淤血,吃点药,休息下就好。而这一休息,我就连睡了三天。

不用训练的日子就是好,我可以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歌,看着窗外一排排走过的队伍。天是蓝的,草是绿的,心情格外舒畅,而且室友会每天帮我打饭回来,衣食无忧的日子真爽。

渐渐脚上没有痛的感觉了,我也就不好再麻烦别人,便每天和他们一起来到训练场地,只是我是见习,只用在旁边坐着,不用去训练,顺便也帮区队看着纯净水。说到搬水这件事,当时是大家都不愿意去做的事,觉得去大队部扛这样一大桶纯净水太重了,但是现在却是个大家都羡慕的工作,能在别人站军姿的时候自由活动去搬水,多么幸福啊。

军训的第十六天,我回到了队伍。这时候军训已经过去一半。

而原先的区队也打乱了,室友他们都在第一区队,据说是选取出来表现最好的一批人,用来在最后的军训检阅上走分列式的,而我主动站在了最后的区队,不是自甘堕落,毕竟有些时日没有训练,已经跟不上了进度,总不好去影响别人。

锋子做了排头,二帆竟然成了标兵。看着寝室其他三人能做的很好,我没有丝毫的妒忌。其实,这样也挺好,最差的一组,教官几乎把我们都放弃了,训练强度也小了好多。有点不思进取的我总是这样嘲笑自己,至少这支队伍适合我的慵懒。

经历了这次生病,对寝室的几个小子也莫名的多了许多好感,真是患难见基情啊,好吧,患难见真情,看着他们帮我做了许多的事,我由衷的感谢。

这个生活的寝室,是自己在社会上的第一个家,而他们,则是我成长中不可或缺的家人,生命并不漫长的二十年,除去父母也就是他们和我生活的最久了。从相识到分别,我们没有出现过任何矛盾,无论面对什么处境,都能化解隔阂。那种在生活中相互的悉心照顾,让这个家充满了温暖。

至少我也相信,在多年后,我始终会记得那样的几个人,他们不一定是最优秀的,但是却是最值得相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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