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漫步在西海岸的街头,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好长。
阿芙对格里斯说着自己在天界里的事情,比如她现在所归属的海岸警备队里的那些人,比如根特的司令也就是那个叫鹰眼的老头,还有自己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言辞简练,而且多有吐槽,总能让格里斯笑了出来。
而格里斯也会说说自己这三年是怎么生存的。会说一说阿尔伯特和卡坤的事情,会说一说和奥萝拉在一起的日子......唯独不说他自己。
“害怕么?”阿芙突然对格里斯问道。
“害怕什么?”格里斯反问道。
“对未知的明天的恐惧啊。”
“不,从我真正的清醒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这种魔法,身为冰结师,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么。”格里斯知道自己喜欢笑,喜欢挠后脑勺,那个那样的自己仿佛就在昨天,但是现在的自己感觉自己竟然如此的陌生,就仿佛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一样。
“姐姐,你知道么,我现在感觉我已经无敌了。”格里斯感觉很不好,但是却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觉得,在这个年纪,我已经经历过最惨痛的失败。所以剩下的选择一定是成功的。”
阿芙没有说话,只是再次拍了拍格里斯的头。
格里斯从没反抗过阿芙的拍头,反而似乎很享受的样子,他眯着眼睛跟在阿芙的身边:“我就当我是十六岁好了。我想任何一个十六岁的冒险家,都没有过我这样丰富的经历吧。从天界掉下来失忆了,有一个十分厉害却很难相见的姐姐,有一个十分厉害的,甚至可以和第四使徒交手的朋友。还有一个十分不着调但是关键时刻非常靠得住的兄弟。我曾经和使徒打过架,失过恋,自杀过,而且现在还要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
格里斯的语气有些激动:“我觉得我已经见过了这个世界上所有能见过的风景了,而我也已经经历过我这个年纪所能经历过的任何失败,所以我不会再输了。尤其是输给自己。”
“那你接下来的打算怎么办呢?”阿芙觉得此刻的格里斯有些混乱,有些勉强,感到十分不放心。
“我以前曾经和奥萝拉约定,带她去赫顿玛尔的后街吃甜点,不过现在大概不能实现了。那时我觉得这个约定大概也就只能这样来了,但是姐姐你说的很对啊,丢了没关系,大不了就去抢回来。这个未完成的心愿,我会好好等待着履行的机会的。所以我要变强,变得更坚强。”
“跟我去天界吧。根特之围已经解了,但是皇女还未寻回。如果你愿意来帮忙,我会轻松很多。”阿芙看着夕阳下的格里斯,突然这样说。
格里斯却扑哧一下笑了:“姐姐,这不是你的风格啊。如果我能在你的保护下长成一个坚强的人,那说不定毁灭了天界魔法文明的巴卡尔不是暴君,而是个温柔的王呢。”
格里斯转过头,看着渐渐被夜色淹没的街道,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我不知道下一秒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真的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已经非常好了。请务必不要为我担心。就算我选择的生活布满了绝望的荆棘,也让我去试一试吧,让我帅气的在绝望里走走。”
此刻的阿芙转过头,看着已经被黑暗吞没的城市,第一次觉得这个孩子长大了。
虽然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道,但是已经有了成为男子汉的潜质了。
所以此刻的阿芙感到很骄傲。
“走,我们去找莎兰吧,是时候休息了,明天我们再逛逛西海岸,去见见罗莉安他们。”罕见的,这次阿芙没有拍格里斯的头,而是拍了拍格里斯的肩膀,虽然因为两人的身高差,这个拍肩显得十分的不协调。
阿芙觉得自己终于摆脱了母亲模式,变得像个姐姐了。
第二天,起床后的阿芙在魔法师工会里看到了早早起来帮着莎兰的处理的工会文件的格里斯。
那雪白的头发长得稍微长了些,眼中的冰冷之色更深了一些,让阿芙很不习惯。
这一天,阿芙带着格里斯去了见了曾经的熟人,罗莉安,结果格里斯被极度自恋的罗莉安抽了一管血。
罗莉安说,这种心脏冰冻化的现象十分难得,是良好的收藏品,而且这种血液可以制作药剂卖钱。
但是阿芙和格里斯都知道,罗莉安想借着这管仍然鲜红却冰冷的血来试图揭开这诅咒。
第三天,起床后的阿芙看到了整装待发的格里斯,卡坤也跟在一边。卡坤对着阿芙不停的称赞着格里斯变得风度翩翩彬彬有礼,比起之前那个只会傻笑摸着后脑勺的小子强多了,然而说着说着突然就无话可说了。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编不下去了。
格里斯笑的很有礼节,看上去很好看,说话也变得很有分寸,很有风度。
但是阿芙和卡坤都知道,格里斯眼神里的冰冷的神色更严重了。
有时候,风度,或者说礼貌,是不会对走进自己内心的那些重要的人表现出来的。
赫顿玛尔的阿尔伯特接走了卡坤后,仍然是两人的自由行动时间。
阿尔伯特看上去有些狼狈,大概是被自己的母亲大人修理的十分悲惨。
这一天格里斯和阿芙在酒馆里坐了半天,又跑去见了以前的熟人——博肯和那个老哥布林夏洛克。
第四天,格里斯带着阿芙去了后街。
拿着从店里买来的草莓味的冷饮,格里斯带着灿烂的笑容对阿芙说:“这就是我想让奥萝拉也尝尝的冰淇淋。只是总觉得以后再也没可能了。”
阿芙知道格里斯的心在滴血,只是以后他或悲伤,或喜悦,或无奈的时候,再也不会挠后脑勺来表现了。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成长的代价。
第五天,赫顿玛尔后街。
格里斯拥抱着阿芙:“姐姐,回天界之后要小心。”
“嗯。你也是。自己照顾好自己。”阿芙整理着自己的随行装备,看上去似乎回到天界就要去战斗了。
“我打算回赫顿玛尔接一些任务,好好的磨练自己,所以不要为我担心,在我完成心愿之前,我是不会死的。你也要好好的活着。”格里斯恰如其份的表达着与亲人离别的伤感,“另外,如果真的需要帮助的时候,记得来找我。这是我最后的生存价值了。姐姐。”
卡坤在一旁附和:“没错,有问题就来找我们吧。”
阿尔伯特反而皱了皱眉:“就不能再待两天?走的这么着急。”
“恩,皇女的下落始终不明,而且这面的情况也算是结束了。”阿芙看了一眼格里斯:“我看根特的司令,那个叫鹰眼的老头不爽很久了。当年卡勒特就是从他手里抢走了皇女,所以我不相信他。我的假期还有一段时间,打算自己出去找找线索。”
“本来打算让你们去我家道场待上一段时间的,但是我母亲她,”阿尔伯特提到自己的母亲就一脸蛋疼的样子,“我真不敢带女人回我们家道场,不然你半个月内肯定走不了了。”
“呵,你还是早点把妮丝娶回来吧,总让人家在酒馆工会,很不安全的。”阿芙取笑着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讪讪的笑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了他一眼:“我还知道你们叫姐姐我母暴龙,只是不跟你们计较而已。不要小看女人的直觉。”
阿尔伯特不知道这时应该接下母暴龙的话茬,还是继续说说妮丝的时,当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格里斯和卡坤时,却发现两人不约而同的在转身捂着嘴耸着肩。
阿尔伯特瞬间反应过来:“你们两个也知道了?”
格里斯反而摇了摇头:“反正我是不知道一年半之前你是为了维护谁和那个胡子拉碴的剑客大叔打了一架。”
看着尴尬的阿尔伯特,阿芙反而一挥手:“行了,就这样吧,我要回天界了。你们保重。有事情我会来叫你们的。格里斯,记得替我跟林纳斯问好!”
阿尔伯特赶紧接过话来:“好。要是找到了卡勒特的大本营,记得来叫我们。我也很想见识见识能称霸天界一时的反派有多强。”
阿芙最后看了格里斯一眼,格里斯对着阿芙笑了笑。虽然阿芙总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寒意,但是感受到了那一丝作为生命的温暖。
阿芙感到很满意,于是开启了从卡坤那里抢来的摩伽陀。
望着摩伽陀在天空中化为一个黑点而后终于消失不见。
卡坤回过神来,对格里斯吐槽:“你好好凶的师傅终于走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了嘛,我先去酒馆接个任务,然后出发之前再来找你们。”格里斯对着两人挥了挥手,笑着说。
然后转过去身的瞬间,冰冷的寒气布满了整张脸。
阿尔伯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格里斯的背影点了点头“恩”了一声。
“诶,终于把这尊神送出去了,上次她抢我摩伽陀的样子我还历历在目啊,真不愧是母暴龙。不过看格里斯这个样子,我都不好意思用这个梗调戏格里斯了。”卡坤伸着懒腰对阿尔伯特说着。
“再调戏格里斯,小心挨揍。你现在可不一定能打过他了。”阿尔伯特叹了口气,看着格里斯也消失在街角之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扔给了卡坤,“你自己看看吧,那个奥萝拉的信。”
卡坤瞬间就严肃了起来:“那个女主角?”
“没错。”阿尔伯特叹了口气。
顾不上研究现在他们三个到底谁第二强的问题,卡坤赶紧把信打开看了一遍,然后一脸凝重的问道:“所以这就是你挽留阿芙的原因?我还以为你看上她了。”
“扯淡。我看上谁也不能看上那个女人啊。那个女人,她喜欢女人啊。”阿尔伯特也伸了个懒腰,显得有些无聊。
“这世界还真不无聊呢,罗特斯之血啊,你怎么看,阿尔伯特?”卡坤将信小心收好,放在了贴身的衣服里。
“管他呢,总之我会在赫顿玛尔等着和‘以血染铁者’决斗。就算格里斯真的继承了罗特斯的使徒之名,他还是我们的朋友,不是么。”
“这倒也是,格里斯就交给你了,赛利亚应该回西海岸了,我就先回去了。”
看着卡坤转身的背影,送走了所有人的阿尔伯特也转身踏在了通向自家道场的路。
不同的人,带着不同的心愿,走在各自正确的道路上。
而走在阴暗的小巷,带着冰冷的表情的格里斯,心里只有一个愿望。
“我要变强。”少年如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