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这么夸张吧!”莫冰蓝被向紫菀吓了一跳,往后欠了欠身子说。
“笨啊你,我们不正好是三年级二班吗?”
“啊——你是想拿它来做班歌吗?”莫冰蓝的眼睛瞪得比嘴巴还大。
“嘿嘿,仅限你我之间啦!”向紫菀陶醉在自己伟大的设想中,兀自嘿嘿地笑着。
“嘟——”小号曲响起来了,上课了,一切其他活动统统暂停,同学们很快进入了学习状态。
也许是天气的缘故吧,听下午的课总让人有一种干巴巴的感觉。上完两节课,莫冰蓝和谢晓选去楼下的草地边溜哒。正值八月中旬,天气热得要命,三叶草却精神抖擞地铺了一地,真让人有点嫉妒。草地边的铁栅栏上爬满了蓝色牵牛花的藤蔓,已是秋天,但仍然有不少小小的花蕾在奋力成长。
“你还没有调整过来吗?”莫冰蓝一边关切地问,一边顺手摘下几颗已经成熟的牵牛花种子。
“哪像你啊,什么事都想得那么开。我努力去忘记,可还是常常想起来。”谢晓选无力地回答。
“有些东西终究不是你的,你就不要强求。他们都不拿你当朋友看了,你这么独自悲伤能有什么作用?要走的你就放开让它走好了,别老是刻意地去忘记,顺其自然就会慢慢淡化的。”
“我尽力试试吧。”谢晓选笑了,虽然有点吃力。
“这样才对吗!”莫冰蓝也笑了,她很高兴谢晓选能试着放手。
这件让谢晓选深感头疼的事其实也简单,是关于她的两个朋友和一封情书。写情书的人认为是她从中作梗,百般阻挠他与她的接触,而收情书的人却认为是她在牵红线,撮合她和一个她没有一丁点好感的人。尽管她三番五次地跟他们解释,可是那些纷繁杂乱的流言却让他们谁都不肯相信她,还将她数落得里外不是人。直到刚刚过去的那个夏天,她随着父母工作变动转学去了他乡。这样的“三角”关系终于在僵持中进入了另一个阶段。两年的朋友难道就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吗?谢晓选每每想起这件事,便总是这样问莫冰蓝。
总有一些人,让我们念念不忘,也总有一些事,让我们耿耿于怀。
就因为这件事情,谢晓选经常感慨:“朋友越来越多,信任越来越少。”也许这是成长的过程中的一个必经阶段,当我们渐渐懂得了利益,懂得了自我,却没有懂得为人处事的哲学的时候,我们只能在懵懂中独自摸索着长大,在经历风雨的洗礼之后渐渐走向成熟。
午自习。
吃晚饭。
晚自习。
响过铃后,代班主任带着几个学生模样的脸孔,但穿着打扮却很不同于他们的男女走进教室。谢晓选眼睛很厉害,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前几届考到清华的学姐和学长们。莫冰蓝抬头扫了他们一眼,和向紫菀凑在一起低声地说起来。她们很想知道老师为什么会突然带这么一些人过来。
这时,老师开口了:“这几位同学你们应该都知道的吧,是往届考到清华的学生,这是你们史老师专门为你们请来的,想让他们在没有去学校之前给你们讲一些高三的学习经验和大学的学习生活,来激励你们好好学习……”
老师讲完了开场白后,学姐学长们就开始了他们的现身说法。
莫冰蓝一边听他们讲,一边断断续续地想着自己的问题。以至于到最后,她只记住了那位已经上了一年大学的胖胖的学长讲的一句话,关于高中和大学生活的比较:
“高中的生活就像是骑在旋转木马上,虽然每天都在转动,但是总是在原来的高度,并没有产生质的飞跃;但是大学的生活却是盘旋上升的,就像是登天的云梯,虽然也在转动,但是却每天都有所成长。”
莫冰蓝听到旋转木马,想起最后一次玩旋转木马都已经是两年以前的事情了。那天中考发榜了,她和童言俊都考入了现在的这所高中,他们很快活,便一起去公园,在那里玩了迄今为止的最后一次旋转木马。胖学长的这句话如此精辟,入木三分,使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赶快走出这种骑在旋转木马上的日子。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一晃而过了。
第二天,第三天……日子似乎都是前一天的重复,正如那位胖学长讲的一样,就连新老师的那几句“这些东西高考也不怎么考,顶多出一道选择题,你们只要把课本看会就可以了。呵呵,这也是我的经验之谈。”也已经重复了不下十遍。
今天是周六。
“唉,你说明天会不会上课啊?我想死我的被窝了。”莫冰蓝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问。
“应该不会吧,现在又不是正式开学。噢,对了,你今天要去玩乒乓球吗?”向紫菀一边收拾磁带一边问。
“嗯,你要不要去?”
“不了,我想去网吧玩一会儿。”
“那你可小心点儿,别让辑察队的给逮着了。”
“你放心,我那么聪明伶俐,才思敏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还能让他们逮住啊,小看我了哦!”
第六节课是自习课,离下课还有两分钟,童言俊就拿起桌子里抚摸了半天的乒乓球拍一溜烟似的从教室的后门跑出去了。有了个开先河的,便又有两个男生紧跟其后,抱着篮球和排球溜出去占场地去了。
向紫菀看了看,凑到莫冰蓝耳朵边悄悄说:“嗨,你可真幸福啊,他一直都对你那么好。”然后又沉沉地叹了口气。
莫冰蓝明白,程琛是她心中一道难以愈合的伤。
进入高中的第二个秋天,向紫菀在经历了一年的高中生活后,渐渐地喜欢上了同班的程琛,他为人很富有责任感,对同学也很关心。在他们相处的时间里,他总让她觉得心间充满了感动,只是他唯一的缺点就是长得有些对不起向紫菀。那时候,程琛和初恋的女友分手刚好是一年。向紫菀就坐在他的斜前方,三言两语,一来二去,向紫菀就渐渐明白了事情的大致情况。
距离总是爱情的致命伤。它让年轻的他们相恋,最后也让他们分离。
就是在那个秋天,他们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里恋爱了。走过了一个冬天加春天后,他们年轻的爱情终于在立夏的那一天画上了句号。
后来向紫菀对莫冰蓝说,如果她一直是站在几步之外和他维系着朋友的感情,他们也不会走向如同今天这样尴尬的局面。他是一个很好的暗恋对象,却并不是一个恋爱的最佳选择。当她真正地走近他的时候,她才发现,他原来一点都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个柔情似水的男子。
“叮叮咚咚——”轻快活泼的下课铃声响了,莫冰蓝和向紫菀快活地收拾着书包。下课铃声在她们耳朵里总是那么扣人心弦,悦耳动听。
教室里乱哄哄的,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
“对了,还不知道明天到底上不上课呢,要是明天上课而我又没来,记得帮我请假噢!”
“好啊,我明天就告诉老师说你骑着车来上学,结果不小心翻了车掉进阴沟里了……”向紫菀还没有说完,就结结实实地挨了莫冰蓝一拳。
“好你个向紫菀,竟敢这样损我啊,看我扁你。”
“呵,人家好心帮你撒谎,你还这样对我,哼,回家告诉你老爸,赔偿我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向紫菀小妇人似的一扭脖子,翘起兰花指娇滴滴地指了莫冰蓝一下,然后两人毫无形象地大笑了起来,真个一活宝。
“明天不上课。”肖何从后边走过来,面无表情地扔下一句话就径直走了。
她们止住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她总是那么傲慢。
不多时,吵吵闹闹的教室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个用功苦读的同学。史文强坐在梁雪薇旁边,好像在讲一道物理题。
莫冰蓝告别了向紫菀,拎着书包跑步来到操场,童言俊正坐在乒乓球案子上静静地等她呢。莫冰蓝走近了,童言俊递给她一只球拍,笑着说:“来吧!”
莫冰蓝嫣然一笑,接过球拍说:“嗯,开打!”
球在案子上蹦来跳去。
“蓝,你的球技又见长了噢!”童言俊赞许地说。
“那当然,高师出名徒嘛!”莫冰蓝得意地说。
“哎哟!”莫冰蓝叫了一声,眼看着球从球拍下飞过去,补救已经来不及了。她撇撇嘴,不高兴地说:“看看,都是你啦,打得好好的你干嘛说话呀,害我输了这个球。”
童言俊连忙诚恳地道歉:“是我不好,没有认真打球,以后再也不中途说话了。”
“呵呵,”莫冰蓝捂着嘴,笑眼弯弯地说,“就你最乖了。”
他们玩得正乐呢,忽然旁边有人叫了一声:“莫冰蓝!”
莫冰蓝循声望去,是范正杰,就是那个口口声声地称自己是“单身主义者”,骗取了莫冰蓝的信任后又死赖着脸皮地要做莫冰蓝的男朋友的家伙。这件事她只跟向紫菀说过一点儿。自从上高二时莫冰蓝知道了他的不良用心后就不再理他了,尽管他们已是五年的邻居。可现在他却又突然冒了出来,还不冷不热地问了句:
“我们……好久不见了。这是你的新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