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虚空,一声清丽的女声回响,温柔清澈,似是在对大地诉说。
“你如此做,不怕被老师责怪吗?”
女人的声音如甘霖润雨,音过之处,天地一片生机。
寂静良久,一道轮回旨意从大地深处传出。
其势刚猛,女人声音所滋润过的土地上的生机之力被其一个念头就吸扯的一干二净。
本来还是盎然春意的万里绵延之地,转瞬变成了荒渺无迹的灰暗死地。
“哼!”虚空中的女音再次响起,语气冷冽不悦,明显是对那位的做法极度不满。
就在女人气息消失在无垠虚空的瞬间,大地之力倾巢而出,万里死地于几息之间化作成了洪荒流西南方位的第一大洪荒森林。
与此同时的高脚木竹屋内
吕醇三口两口的将看起来食之无味的素菜粥喝了个底朝天,随后看着锅底,舔了舔嘴唇,看样子似乎意犹未尽。
突然,白夏左耳莫名抖动,一件圆形石盘从耳内须弥空间掉了出来,正落在菜粥锅里。
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耳屎…
“咦!”贱醇故作一脸嫌弃的看着白夏,“你可真脏!”
白夏白了一眼吕醇,从锅子底拾起句芒转轮。
三人见到圆盘石心处正熠熠的闪着光亮,青霞柔和,生命之力浓郁。
“什么情况?”应小蝶将目光投向白夏手中的句芒转轮,询问道。
“不清楚!”
白夏一边摇头,一边取出龟甲,将三枚白气萦绕的铜钱投掷其中。
龟甲悬空绕转,一个个玄异莫测的古篆符号从龟甲中飞出。
接下来,白夏又自己预测的情况和有关石盘的猜想告知了两人。
自上次在芫洲城为吕醇疗伤过后,昏迷中,白夏惊奇的发现自己神识深处竟有三分之一仍旧处于被封印状态。
这是属于白泽的部分记忆。
由于真祖的强行融合,所以自己神识深处才会在下意识中形成结界,以防不测。
如若不是使用真身透支力量,白夏可能要过很久才会发现。
“句芒,你们俩应该都不知道吧?”白夏看着两人,饶有兴致的问道。
“切!”贱醇将眼睛移到别处表示不屑。而应小蝶只是点了下脑袋,表示自己确实不知。
“远古木神,也就是春季之神,掌管万木生长,是东方青帝神农氏的辅神…”
“等一下!”未等白夏说完,应小蝶打断道:“我至今活了两千载,虽然未亲眼见过青帝,但也知道神农氏的尊位应该是炎帝!而你怎么说....”
白夏笑而不语。
“我来说吧,怎么说这也算是我的家事!老白在当时就是个打酱油的!再加上他现在处于弱智状态…”
“咳咳,其实简单来说,青帝神农氏与炎帝神农氏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不仅两人生存的年代不同,而且有关两者的事迹和心性也大相径庭!”
应小蝶不解。
贱醇接着说道:“你所知道的神农炎帝,是有蟜氏少典的儿子,也是轩辕黄帝的亲弟,算是我的曾祖。而尝便百草,畅颂经传的神农氏才是真正的青帝,但在当时,更多人都喜欢称他为青皇。”
“他走遍大荒,力战天魔,救天下人,为人族建下基业,受万人敬仰,可最终却死在了函谷之滨。身化两株惊世神药,后来被老白捡到。”
“而我的那位曾祖,只是一个懂得带兵打仗,头脑简单肌肉发达的蠢人,因为抗击兵主有功,才被公孙老祖封为了战力炎帝。但后世人不明前因,只理后果,错把二者合一,前者的功绩也都算在了后者身上,而且还被所谓的专家人士,误封三皇五帝。呵,想想都觉得可笑。”
见到应小蝶若有所思,白夏接着道。
“远古之时的事情无关紧要,我接着说句芒。他的本体是一只人面鹰身的大鸟,生性淳朴善良,心性宽厚,算得上我在远古时的知交好友,但在后来,有传言说,句芒想借助生之力复活巢乌,所以被众生围杀,神魂消散。”
说道此处,白夏的神情有些失落。
“而这次,他遗留下来的石盘会在此时发出动静,我想,也许他在陨落之前,可能留下了陵寝!远古大神,都有这种癖好。”
“之后我得到青帝草,随后便被女娲骗去阻截四凶祸世。”白夏无奈道。
“不管传言是否属实,他既然是青帝辅神,神农亲信,神农氏怎么能放手不管?”应小蝶问道。
白夏定睛看着应小蝶,一字一顿道:“因为那时,神农氏已死!”
“瑞兽白泽的好友,竟然想要复活白泽的死对头,远古之时,莫名其妙的事情可真是不少!”贱醇满脸嘲讽意味的说道。
白夏默而不语。
生之力虽是白泽专属,但在太古至远古之时,有很多大能都可以沟通天地借而使用,虽说不能触及生气本源,但以耗费自身精气为代价,还是可以做到复活神祇之事的。可自从白泽被女娲封印后,生气本源便随着白泽一同封印,后世之人,包括圣人大能,都再也不能触碰其一丝一毫。
应小蝶见气氛尴尬,岔开话题,“既然句芒转轮有了响动,也许是和这个族群有关也说不定。我们要不要一起去查查看?”
嗡~
话音未落,应小蝶身子一颤,龙气四溢,变成了那幅无知懵懂的小女孩儿姿态…怔怔的看向白夏吕醇二人。
对于应小蝶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问题,白夏和贱醇两人十分无语。
蓦地,芜族部落的土地开始了强烈颤动,摇晃不停,好像随时会陷入大地中一样。
而句芒转轮也在此时绽放青霞,十分耀眼。
应小蝶无感,呆呆的看着窗外。
“老白,什么情况啊?”伴随身子的晃动,吕醇抬眼问了一句。
房子外面,一丛丛十数米高的灌木拔地而起,足有万里方圆。在厚土镇后方渐渐形成丰茂的森林。没过多久,树木停止生长,但土地又开始了不安分,远方的小土丘猛地窜起,足有百丈高大。
随着大山生成,数不清的状若房屋大小的石块纷纷从山顶滑落,速度不慢的滚向芜族人群中。
“快跑啊,有大石头用天上落下来啦!”
“快跑!快点儿跑!”
“……”
一个满脸大胡子,镇长模样的中年人,正在组织族人向镇口方向赶,族中的女人们大包小包的背着粮食,而男人则背着、夹着、拖着,以各种稀奇古怪的方式,夹带年纪老迈和年幼的孩子向镇外方向跑。
本来清净安逸的世外小镇,突然变得灾祸不断。
见到热情好客,民风淳朴的芜族人突受灭顶之灾,白夏心理有些不是滋味,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刚刚来送菜粥的大娘急匆匆的跑进了屋子,焦急的喊道:“快走喔,娃子们,外面出了大事情咧,在不快点走,要没命的喔!”
蔡大娘话音刚落,白夏一个晃身,出现在屋外,双眼雪白,眼角外散着白气。扫向四周,将一切情况看在眼里。
吕醇带着应小蝶则随着大娘一起向镇口后土庙的方向跑。
雪瞳中央,瞳纹忽明忽灭,伴随着右臂抬起,灿白色的无瑕生气涌向天空,无瑕结界,瞬间将整个厚土镇围了起来。
虽是醒神初期,但奈何真元雄浑,再加上厚土镇的地界并不算太大,白夏即使不化出真身也足以抵御没有任何神威的大石头的撞击。
生气结界瞬间促成,但就在数不清的大石块即将撞在生气结界的时候,一片土黄色的光华从后土庙中升腾。
光华所过之处,所有的石块都像是冰雪般,消融在了空气中。
白夏回头望了一眼镇口的后土庙,眼神露出惊异。
只见厚土镇中所有的芜族人,一见到黄芒绽放,纷纷跪倒在地,对着后土庙中的石像不断扣头参拜。
口中还不断的祈诉着:“后土娘娘显灵了!后土娘娘显灵了!”
白夏右脚猛地踏地,黑白二气作为推力,直接将白夏的身子送到了后土庙前。
贱醇走到白夏旁边,两人相视一眼,看向庙中的后土像,不自觉的眉头紧皱。
后土庙位于厚土镇的正前方,正对着镇口。诺大的后土庙一看就是经过多年的精修,内部装饰不仅轻尘无垢,还从庙中向外散发着沁人肺腑的清香。
但最让白夏两人在意的却不是庙的修葺,而是庙中的石像。
神像虽然栩栩如生,眼貌皆宜,十指不缺,气势不凡,但却是由泥土捏造,并非别处的神像都是由石料雕琢而成。
最令人不解的就是泥像的性别竟是男性!
众所周知,太古之时,巫妖为百族之首,巫妖之战长达数十万年,只为争得那天地共主之位。但最终,两族惨败,十二祖巫更是身死道消,唯独后土身化轮回,给巫族留下了一线生机。
贱醇不假思索,指着泥像对白夏问道:“祖巫后土,不是美女吗?他怎么是个男的?”
白夏环目四顾,没有理会贱醇的无聊,且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看向一位年纪与自己相差不多的男子。
男人眉清目秀,双眉黑重,眼神凌厉,面似刀削,如玉如镜,但综合起来却十分柔美。可脸色淡白,似乎久于病榻。
之所以会将目光锁定在这个男人身上,并非是因为他的长相,而是白夏发现,正当所有芜族人都在叩拜后土像之时,唯有这个病怏怏的男人没有任何动作,而是和应小蝶一样,怔怔的看着庙中的泥像。
镇外的土石树木逐渐停止了生长,大胡子村长便号召村人都各自回家,正常安分继续过日子,说了些‘大家不要怕,后土娘娘会护佑我们的’这些洗脑的神棍之言。
眼见族民四散,白夏给贱醇使了个眼色。
贱醇瞬间明悟,随即扶起蔡大娘,说了一些阿谀奉承的好听话,例如您煮的粥有多好喝,容颜不老,青春永驻这一类的胡话…
大娘听了以后,乐的是合不拢嘴,一直絮叨着让几人在厚土镇多住上几天。
白夏趁着时机正好,问道:“大娘,那个小伙子不是镇上的人吗?为什么不参拜后土娘娘呀?”
蔡大娘道:“哎哟!你是说小苏哇!胖娃子你可要离他远些哩!他是我们族里的遗腹子喔,命不好滴哩,而且这里有些子问题呐!所以他的奇怪行为我们大家都是当做看不见的哩!”
蔡大娘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脑袋。
意思十分明显,那个被称作小苏的小伙子的神经有些问题,而且大有可能是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