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着地,一层血气自棺底发出,逼得地面上的砂石向两旁散开。
棺椁整体是由一种极为罕有的朱红木雕琢而成,棺盖四周却布满绞刃,而这些利刃不是人为打造,是树体的根须饮尽鲜血渐渐化成的。
整个棺盖从远处看犹如一面横斩的血刀一般,又经过一流匠师精心雕刻的兽主颅雕置于棺椁正上方。颅雕散发出的血气浩瀚凝实,遍布整个棺椁,好似整个棺材浸泡在血海中一般,故名‘血海刀棺’。
白夏的身子被棺椁紧紧包裹,一丝缝隙不余,却丝毫没有紧密感,反而比躺在自家床上还要舒适。
几名老者分别站在棺椁四周,向棺盖和棺底处按压,不多时,一颗颗如珍珠般大小的红色石球被毫无秩序的镶嵌在棺材的四壁和棺盖之上。
若修行之人观之,必然会发现,这是人体各个经络中的要穴之最,最难打通也是最为重要。
因为白夏的督脉已通,所以棺底便不用镶嵌对应的血色石珠了。
神门、天府、会宗、少泽、水泉、中都、隐白、环跳、内关、商阳、风门、天枢、玉堂。十三处穴位对应着十三颗血色珠子,白夏身上的穴位发光,与血珠散发的红芒相呼应。
十四名黑衣人合力将刀棺移至血玉石床上,此时的刀棺仿佛重达千斤,需众人合力才可移动。
白夏虽未身死,却也重伤难治。李太白将驳杂的天地剑意强行灌进白夏体内,在其身上留下了难以掩盖的恐怖剑痕,如一条条蜿蜒爬行的蜈蚣一般,且还在向脏腑深处破坏。
贱醇伤势恢复的还算快速,毕竟肉体力量积极强悍,四凶并非浪得虚名。
“老先生,老白的情况怎么样?”贱醇一瘸一拐的走进洞中洞的正厅,虽说是正厅,但在吕醇眼里,不过是个大一些的石室罢了。
“小友不必太过担忧,主上的伤势虽重,但只要有我们几个老家伙在,就绝不会让主上在出现一丁点儿的纰漏。”老者掷地有声道,言语间足见其胸有成竹。
黑衣人呈扇形围绕刀棺,以自身气血灌入其中,没一会儿,石室中便充满了浓郁的血腥味儿。
贱醇在一旁捂着鼻子,惮心竭虑的注视着。
“够了,尔等退下罢!”棺椁内传出一道敕令,震散了还在注入着的血气。
“是!”十三名黑衣人忠诚无比的道。
只余银芒老者还未住手。
血棺猛的一震,打断了银芒老者的血气传输。
“主上!~”…
“够了,胤墨,会死的!”棺内之人又道。
“为主上而死是我的荣耀…”老者弓膝道。
“退下!”棺椁中散发出一缕怒意。
被称作胤墨的老者不敢多语,袖袍一挥,示意额外十三名黑衣人随自己退下。
吕醇见到十四名黑衣人为白夏治伤之后,身形好像更加佝偻了几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众人鱼贯而出,石室大门紧闭。
“诶诶诶!等等我啊!”贱醇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儿多呆,因为其仿佛觉得棺中之人并不是自己熟识的白夏。
血棺飘浮,淡淡的血气飘散在外,弥蒙中带有一丝诡异。
贱醇此时琵琶骨被莫钰典打穿,一点儿死气都使不出,心底有些肝儿颤…
“~…老白…?”贱醇颤颤巍巍试探性的问向浮在空中的血海刀棺。
“怎么了?”慵懒熟悉的声线从棺内发出。
贱醇暗自松了口气,棺材里躺着的还是从前的老白。
“那些都是什么人?感觉一个个都好厉害的样子!”贱醇问道。
“藏心卫!将臣留的后手,在封印之前,将一滴心血置入这座死城,渐渐衍生出的‘陷邢’一族,他们平日靠饮食活人鲜血为生,算是将臣后裔,外人也可理解为僵尸。”
“哇塞!可以啊老白!这么多免费劳动力?”贱醇有些亢奋,心想,自己一会以来只有钱,现在终于有了势。有钱有势,从此便会成为高富帅,赢取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念及此处,贱醇不自觉间笑出了声儿…
“想什么呢?怎么笑的那么猥琐?”白夏问道。
“咻~”贱醇吸了一下嘴边的口水道,“嘿,没什么,怪不得老白你不想自立门户呢,原来早就有了后备军!”
“这些都是见不得光的势力,能在白日下行走的族人应该少之又少,具体的我还不甚了解!而且僵尸若是成群结队的组团儿上街,不被群起攻之我就跟你姓…”
“额…这也是!”贱醇挠挠头道。
“对了老白!应小蝶的伤不比你轻多少,你什么时候出棺给她疗伤啊?”
“她是龙族,恢复能力极强,况且来了洞中洞,只要我没事,她就绝不会死!”棺内传出的声音渐渐有些虚弱。
“那我就放心了!”说罢,贱醇转身向石室门口走去。
“站住!你想去哪?”
“额~我在这儿不是打扰你休息吗?我出去见见风儿!”贱醇打着哈哈道。
“你坐在我身边,吸收溢出来的血材气,好助你疗伤,还可增进修为,我能否尽快出棺,都要看你了!”白夏道。
“恩?”贱醇坐在血棺旁,但仍是不解。
“此次重伤,既是劫难也是机缘,我凝纯了九成血意,伤了本源根基,需要血棺滋养修护,但这同时也是我重新打开闭塞经脉最有效的方法。”
趁着经络被血意的暂时性冲开,白夏准备借贱醇的精纯死气,打通任脉与十二正经,虽说不能将**尽数打通,但先将各个经络的要穴打通还是无碍的,之后在逐一将**打通相连便会轻松不少。
先前藏心卫用凝血珠镇住了还未闭塞的**,只差贱醇的死气与生之源融合,白夏便可领悟阴阳同流之法。
“好!我也拼了!”知道了白夏的运功原理,贱醇极为夸张的吸收起血棺散发出的血气,恨不得和白夏一同睡入刀棺之中…
太白山飞仙水榭。
一位女子端坐其中,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如秋水。说不出的空灵轻逸,美艳不可芳物。但却面容清冷,仿佛心事重重。
此时月射寒潭,月光照射在飞仙水榭的湖水中,映射在女子的雪影素衫上,显得更加凛冽。
女子已受月华入体四十八日,还差最后一次的月华照射,便功德圆满。
戴花翎芊手轻引,如水的月华像是缎带一般被其牵引在手中,随后笔直入空,月华天降。
功德圆满,戴花翎飞仙入空,直至白夏曾居住过的山崖上。
“师姐…”
“大师姐…!”
其后飞仙水榭内为其护法的阁内弟子向着空中远去的戴花翎喊道。
戴花铃如一道月光般轻落在崖间,随后坐在崖头,抬头望天,细数着和白夏一同看过的星星。
约过了一个时辰,一些门派弟子追了上来,但还未入花铃十丈,平地便升起一道月华光幕,如透明的城墙一般将众人挡之在外。
“师姐,阁主说让你出关之后,立刻去后山见他。”一位白衣剑侍道。
“从今以后,此地唤作待君崖,作为我的新住所,所有本门弟子不得上山,逆者,杀无赦!”
语毕,戴花翎踏月而去。
众人在下了待君崖后,见山体刻着这样一段话:
‘此生若难共白首,与君共赴黄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