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惊呆了一刹。
无论从相貌语气,行为动作或是神态气质上,眼前的贱醇都是自己小时候记忆当中的样子无疑。但在吕醇对自己说完话的瞬间,白夏感觉到贱醇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凶煞之意。令自己非常不舒服,便又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
“嘿,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常皱眉会老的,乖宝宝。想不想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些什么?”贱人醇饶有兴致的提问勾起了白夏的兴趣。
“说说看?”白夏装作漠不关心的答道。
吕醇将双手慢慢的抵在餐桌上,盯着白夏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梼…杌…。”阴冷的凶煞之意再次传来,白夏感觉这次好像是贱人醇故意为之。
白夏眼中的血芒一闪即逝,轻轻的晃了晃头。虽然吕醇这次身上的气息较上次更为强烈,但自己却没有了刚刚的烦躁之感。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智障!”
梼杌,上古神话时期的四凶之一,颛顼氏有不才子名梼杌是也,具人面目手足皆人形,而胳下有翼不能飞,为人饕餮淫逸无理,虎身人面,猪口牙,长尾,尾口生蛇头,凶恶残暴非常。
“嘿!白叔儿可说了,我是梼杌转生,是他们两二十年前共担天谴的惩罚,我家老头子想躲都躲不了。白叔儿还说,白家的秘术你虽然学不了。但在你的双轮日,也就是你二十四岁生日的时候,白家通晓世间奇闻轶事的天赋会自主觉醒,到时候你就能察觉到我的变化了。”贱人醇一脸得意的说道。
生在白家,无论白夏自己有多不愿相信世间有妖魔鬼怪的存在,也要强迫自己相信。由于自己无法使用天机测,所以白夏一直都在等待自己的白家天赋:晓万物之情,明万物之理。距自已的二十四岁生日,还差将近六个月。嘴上虽说不愿,实则白夏的内心一直都在期待着。
“还有,白叔儿测算出,将有大劫出世,霍乱天下,让我们两平时事儿小心着点。”
“只是让你自个儿小心吧,从小就是惹祸精,我自问没什么要注意的。”
“哼,我可是大凶,我不想招惹事端都不行,白叔儿说了,这可是本能。”
“你能不能别一嘴一个白叔儿的叫着。现在翅膀硬了,总拿我家老头子的话挤兑我,你挺开心是吧?!”
“嘿嘿,挤兑你的机会太少了,好不容易有一次机会,我肯定要好好把握,尽尽兴。”贱人醇一脸猥琐回道。
“你接着说,你在上次的考古地点发生了什么,又是怎么遇上我妈我爸的,还有我爸说的大劫是怎么一回事儿?”
吕醇拿起一杯二锅头,仰头一饮而尽,续说道:“一个月前,上头派我们去孟卡拉王金字塔调查。因为是在仓促之下进行,所以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我便让队员在距金字塔还有五百米处驻扎。”
“驻扎当晚并没有异常,但是在第二晚和第三晚,便陆续有人横死。死状凄惨:双眼暴突,两边太阳穴的位置像是被人用重物同时敲击,导致额头碎裂,红白交汇的脑浆留了满地。手臂和膝盖处也被类似人一样的生物咬过,但咬合力却大于人类很多倍。可在队员横死的夜里却悄无声息,白天也丝毫没有发现有生物经过的痕迹,队员都是在夜里毫无征兆的死在了自己的帐篷里。”
说到这里,白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不会就是被你丫儿这大凶弄死的吧?’
“第四天一早,我本想收拾一下,赶快回京都汇报的。但在当天清晨却出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于是我就向金字塔相反的方向走。直到我走的精疲力竭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东西在咬我的后腰,还没等我做出反应,就昏倒了。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我爸妈和白叔儿他们出现在了医院里,说是正运货去往开罗的商人把我送去的医院。白叔儿说早就知道我有此一劫,便和我老爹他们提前抵达医院来照顾我。你看…”说罢,吕醇掀起了身上穿的花黑色衬衫。
白夏看到吕醇的左腰处凹陷了一块儿,明显是肾脏被咬去了,但肾脏部位却闪烁着一层蒙蒙的藏青色光芒,非常微弱,不细看的话,很难察觉。
“诺,白叔儿说这是转生后的力量觉醒了。虽然少了个肾,却依旧能生龙活虎。以后能跟人家装B了……”说着还向嘴里扔了块儿扣肉。
一个肾又不是不能活,白夏此时觉得贱醇还是和以前一样无知…
贱醇的话又换来白夏的一个白眼和无尽的嘲讽,“白痴!”
贱人醇把衣服整理好,又叫来了一个身姿婀娜的服务生,一看就知道是大堂经理一级的人物,随即道:“柳姐,叫人把桌上凉掉的菜端走,让后厨新做几道热菜,开一瓶波尔多,这位白哥哥不喜欢白黄之物。还有以后见到白总,就当是见到我一样。对了,再让那个法国来的威尔逊烤十串牛腰子……”。话毕,摸了一下正要走出门去的柳姐腰部。
这位柳姐的涵养是极好的,并没有立即发作。但会不会在菜里下个泻药之类的就不大好说了。害的白夏愣是没敢吃柳姐端来的几道菜。
吃了些东西,暖了暖胃的白夏接着问道:“我爸说的大劫是什么鬼?”
吕醇小心翼翼的边吃边说道:“洪荒创世!白叔儿说他也并不是很了解,只测到了这四个字,说是天地就要变化了!他们几个老家伙准备去西藏转转,让我们管好自己!”
白夏思忖良久,迟迟没有说话。
“怎么了,在想你的小宝贝儿?”猥琐的声音想起。
白夏还是无动于衷,并没有理他。
“唉,我说老铁。堪比徐昭佩,赛过潘金莲,就知道钱的女人有什么好?再加上你一直低调,莫名其妙的让她被一个暴发户给拐跑了,六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你说你要模样有模样,要才华有才华,就别再一根绳儿上吊死了!天涯何处无芳草?”贱醇又泛起贱道。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不喜欢胖子!额呵呵呵!当然,脸圆也叫胖!”说完还象征性的拿起勺子,挡在眼前,害怕白夏的飞来横祸。
白夏起身,戴好围巾,说道:“你安排一下,后天和我去乌镇走走。”
吕醇二话不说,一口应下。吕醇知道,自从白夏和蓝依依分手之后心情一直不好,一是因为白夏觉得自己看错了人。二是因为,白夏真的很喜欢她。
白夏表面虽然温文尔雅,但实则是一个怪戾乖张的人。再加上多愁善感,心性过于执着,一直把这件事情憋在心里。若不是自己提前回都,他便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吕醇见白夏下了楼,便开始着手安排行程,自顾不提。
白夏到了一楼,见到柜台处有一对年轻情侣在等着排队,挡住了门口,便驻足了片刻。
男生对女生说:“这家店是新开的,每天都座无虚席。要不是我爸认识这家店的老板,提前打了招呼,这个月我们都别想预约了。据说这家店川鲁粤淮各种菜市的厨师都有,甚至还有米其林三星大厨,那滋味也是甭提了。”
“说的好像你吃过了一样。”女孩笑着答道。
“您好,这位先生,请出示一下预约证明!”
“预约证明是什么东西?我爸是马玉,已经打好招呼了!”语气中充满强势,生怕别人不知自己是一位暴发户二世祖。
“对不起先生,系统并没有显示您父亲有预约过的记录,如若您没有预约证明,请您下次确认后再来。”服务生的态度是极好的。
但显然,再好的服务态度也阻挡不了这位暴发户二世祖的乱来,男人立刻与柜台前的服务人员大声叫嚷起来。餐厅一层周边的顾客脸上显露出了明显的不悦,有的外国人脸上甚至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柳姐迅速走上前去,简单的询问一下,便很快明白事情的经过。柳姐一招手,门前的两名魁梧迎宾便走了过来,准备将二人拉出店外。
女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男生依旧强势着,仿佛不愿在女生面前丢了面子。
“等一下!”白夏缓步走过去。
年轻情侣觉得声音有些似曾相识,便随着声音望去。四目相对,此时的白夏眼中只有蓝依依,一旁的周铎早已被晾在一边。
周铎见状立刻开了腔,道:“哟,白大宝宝怎么在这,这是傍上哪家的肥猪富婆了?哈哈…”嘲弄的语气溢于言表。
白夏瞥了一眼周铎,又看向蓝依依,只见蓝依依轻垂下头,白嫩的娃娃脸上渐起红晕。双手的食指在打着钩钩,一言不发。
“喂,问你话呢?这么没礼貌,是怎么勾搭上富婆的?”周铎在一旁说的兴起。
柳姐并不知道这二人与白夏有何过节,但是在白夏柔情似水的眼神中已经猜出了一二。便抬起手示意让迎宾将二人轰出。
对于周铎的寻事生非,白夏丝毫不予理会。轻撩起蓝依依的斜刘海儿,想看清她的眼睛。但是女生快速的向后退了一步,使刚刚撩起的刘海儿又垂了下来。
这一切,周铎都看在眼里,包括蓝依依的靦面相迎。
白夏将手自然的垂了下来,转身对柳姐说,“把他们两人安排在三楼的雅阁,无论点什么都免单,但是吃不完不准走,是男生不准走。”在‘男生’两个字上,白夏刻意加重的语气。
“好的,明白了。”柳姐恭谨的回道。
白夏对柳姐说完话便转身离开。还是一个人,一个人默默的徒步消失在渐渐昏暗的天色中。
面面相觑的年轻情侣被柳姐引入三楼的雅阁。在上楼前,蓝依依回头望向白夏消失的方向,眼中只剩下门外无边的幽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