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下楼的时候,白成海和袁庭之都坐在楼下的客厅中,两个人没有交谈,各自默默坐着,看到苏缨络和白倾城下楼来,两人都站起了身子,袁庭之笑着看向白倾城:“倾城小公主,舅舅要把你的苏老师送走了!”白成海微笑着跟着说道:“没有关系的,爸爸让阿昌今天一起去送苏老师,明天开始就让阿昌每天去接苏老师来教你画画。”“苏老师,可以吗?”后一句显然是对着苏缨络说的。
“没有问题!”苏缨络收敛了刚刚在楼上面对白倾城的轻松,有些客套的对着白成海点头微笑。
袁庭之迎了过来:“那我们就先走吧!”捏了捏白倾城的小脸蛋:“再见了,我的小公主!”白倾城躲闪到了白成海的身后,拉着白成海的手向苏缨络说道“苏老师,谢谢你来教我,明天见!”
送走了苏缨络和袁庭之,父女两个慢慢的向屋子里走来,白成海仍然不解的问女儿:“倾城,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个苏老师来教你画画,爸爸之前给你请的老师可都是有名的教授,不比这个苏老师教得好吗?”
白倾城狡黠的冲着白成海笑笑:“爸爸不觉得苏老师很漂亮吗?”她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我今天下午还没有去陪妈妈呢!”白倾城放开父亲的手臂,转身向花房那边走去。
白成海看着女儿走向花房,他站在原地愣了片刻,随后也跟了上去,他看到女儿进了屋子里,他没有进到屋中,他站在窗户外面,将身子隐在了浅杏色窗帘的后面。
袁念慈已经醒来了,席地坐在了地上,旁边放着的正是她睡前在花房里剪的花朵,面前放着一个船型的插花器皿,奶妈将花儿一朵朵打理好,递给袁念慈,袁念慈歪着头,拿着一朵紫色的素心兰花,在不停的比划要插在哪里合适,此时的她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病人。
看到白倾城进来,她一下子丢掉了手中的花朵,站起身,快步的走向白倾城:“倾城,来,插花!”捡起刚刚被她扔掉的素心兰,递给白倾城。白倾城接过母亲的花,和母亲一起重新坐在地板上,“妈,你看将这个放在这里好不好看呀?”“好看,好看!”袁念慈一幅慈母表情。白倾城接过了奶妈的工作,将剩下的花枝一朵朵的整理好,交给母亲。袁念慈此时的行为和插花艺术根本搭不上边,她只是凭着自己的想法,将花朵儿胡乱的插在了容器上。一蓬乱糟糟的花朵,胡乱的插在了一起,毫无美感可言,可是在白倾城看来,这却是她见到的最美的插花。
母女两个就这样盯着那盆花,你看一下我,我看一下你的傻笑着,屋外的白成海内心中涌出了几许苦涩,以前的念慈和他也是这样的亲近,没有预料的,念慈生病了,病了,他们之间所有的一切就成为了那些曾在空中飞舞的泡泡一样,似乎只有短短的一瞬,他都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握着念慈手,一起在花房中翩翩起舞的了,也记不得念慈什么时候略带着撒娇的声调,叫他的名了。此刻他多想走到屋中,将此生最爱的两个女子拥入自己的怀中,亲吻她们的脸颊,告诉她们他有多爱她们。只是他不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原因,念慈不能看见他,只要一见他,念慈就会发狂。是他做错了什么吗?他也曾这样的问过自己。
袁念慈在女儿的陪伴下,一直很平和,白倾城给她唱了好些歌曲,有一首是白倾城小的时候,她哄女儿睡觉时唱的,当白倾城唱第一句的时候,袁念慈就一直凝神听着,眼神变得迷离,好像陷入了一种回忆当中,白倾城见到母亲似有所思,就一遍遍的哼唱着:“云儿飘,星儿耀耀,海,早息了风涛。人儿静,夜儿悄悄,爱奏乐的虫,爱唱歌的鸟,爱说话的人,都一齐入梦了。”哼着哼着,袁念慈竟然也能和着白倾城的音调轻轻的哼唱着。
白倾城和奶妈相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激动,这一年多以来,袁念慈似乎忘记了所有的一切,所有的生活都被如同野兽的疯狂代替。能如此安静的回忆起一首很久以前的歌曲,对于她而言是多么的难能可贵。白倾城一遍遍的哼唱着,袁念慈也跟着一遍遍的哼唱着。
门外的白成海再也忍不住了,他抬脚走了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袁念慈真的是好了很多,看到白成海进门的那一刹那,她只是停止了哼唱,将身体往白倾城的身后缩了缩,有些戒备的看着白成海,并不如往常那般一看到白成海就惊慌失措。
白成海犹如看到了希望一样,他低下身子,目光炙热的看向袁念慈:“念慈,念慈,我是成海呀!成海!”袁念慈缩在女儿的身后,喃喃的重复着:“成海,成海!”突然就好像触到了一个开关一样,袁念慈大叫起来“呀!”一边叫着一边手在空中挥舞,“妈,妈,你静一静,妈,妈,你怎么了?”白倾城手忙脚乱的去抱住母亲,无奈她的力气不如袁念慈,被袁念慈一下子挥开扑倒在地,奶妈想去扶白倾城,白倾城喝道:“婆婆,快抱住我妈,别让她弄伤了自己。”白倾城扶着地,站了起来,冲着白成海吼道:“谁让你来的,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妈好呀?你快给我走,快走呀!”
白成海一看到袁念慈突然尖叫,原就失了主张,愣愣的站在原地,现在被女儿一吼,如同五雷哄顶一样,也不争辩:“好,好,我这就走。”白成海立马转身,冲出了房门。看着父亲落荒而逃,看着母亲旁若无人的疯狂,白倾城一下子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样,滩软在地,泪水瞬间布满了她的小脸,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和睦的家竟然变成了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那相爱的父母竟然见面会这般光景。白倾城无力的看着面前的母亲,那股想要为母亲治病的想法越来越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