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徐奕站在后面竟然去搜索着隔壁班杨晨的身影。
这真是破天荒，且不可解释的。
……
那人不在，难道是没来上课吗？
徐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些问题，这不是应该跟他毫无关系的吗。
撇开目光，他轻呼了一口气，重新站好，认真听着上面的主任发言。
回教室经过走廊，徐奕朝着隔壁班再次确认了一下，那个人的确是没有来，他今天缺课了。
……
上午第三节的数学课结束后，周佳慧从前面的座位上走过来，看着徐奕道：
“你好像上课没有很专心喔？”
徐奕的数学成绩很好，上数学课自然也是很专心的，但是刚才课堂上，连周佳慧几次回头后，都发觉徐奕似乎是在开小差，这样的情况真是第一次见。
听到周佳慧这么说，徐奕挠了挠后脑勺，装作不在意地回答：
“有吗，可能是老师讲得太简单，听着没什么意思吧。”
……
然后接下来的一天，徐奕差不多都是一副仿佛有着心事的样子，曹文东和周佳慧都看在眼里，只有他自己不当回事，也不承认。
直到晚自习下课，徐奕急忙瞪着自行车往家里赶的时候，恍然间才察觉出了自己的一反常态，他到底在着急什么？
骑着车回来后，徐奕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房子，里面没有亮灯……
把车停好，他背着书包走进屋子，脸上的神色变得比往日里要凝重一点，眉头有些皱起。
这时候，他开始没由来地想起了昨天跟周佳慧接吻的事，那一刻，站在窗口的杨晨都看到了。
……
莫名其妙，他看到就看到了，自己干嘛要想着这个？
……
心里头一味地翻来覆去，不知所谓，徐奕觉得很烦。
他现在居然在因为那个要去一直讨厌的人而恼怒，到底是在在乎个什么劲？
在乎吗……
徐奕的妈妈把晾干了的衣服带过来，走进房间后，一边叠着衣服，一边唠家常似的对着徐奕说：
“阿晨的外婆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毕竟八十多岁了，一生病就比之前要差很多，他妈妈前天又回去了，就阿晨一个人在家，我叫他来吃饭，那孩子实在是太客气，不愿来，今天好像没去上学，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衣服叠好之后，徐奕的妈妈走时带上了门，叮嘱道：
“早一点睡啊，不要熬夜。”
门关上。
……
烦烦扰扰，一直到了大概晚上十二点多钟的时候，徐奕躺在床上，听到了杨晨的房间那边传来了一阵阵的咳嗽声。
上一次他咳嗽，还是刚来的那个夏天里，那个样子的他，脸上浮着红晕，痛苦地忍受着……
徐奕此刻的大脑里，开始将那画面回忆得清清楚楚。
……
持续的咳嗽声听起来很是严重，虽然极力被压制，但是这扰人的声音就是穿透过这沉沉的黑夜，萦绕在徐奕的耳边纠缠不去。
……
紧紧皱着眉头，不断说服着自己入睡的徐奕，躺着一分钟后，终还是又掀开了盖着的被子，翻身下了床。
随便穿了件外套，徐奕轻声打开了门，摸着黑下楼去了。
出去之后，他站在对面门前，犹豫了好一阵，才伸手敲了敲。
……
听到夜里的敲门声，没有睡下的杨晨先是打开了房间里的灯，走去窗口拉开帘子朝下面看了看。
一盏路灯下，他看见巷子里站着穿拖鞋的徐奕。
而徐奕不过冷淡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
杨晨下了楼来，捂着嘴不停咳嗽着，脸上出了不少的汗。
打开了门，两人面对面站着，杨晨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好。
“对不起，吵到你了……”
杨晨的嗓子已经咳得十分沙哑，严重伤害到了声带。
脸色也是苍白一片，身体无力，如果可以，杨晨其实并不愿意再这样面对徐奕，他真的有些承受不起了。
徐奕立在他的面前，比他要宽厚点的身板挡下了一片暗影，他先是沉默着，之后说：
“进去里面，等我。”
杨晨咳嗽了几声，再抬头来看他时，他已经转而往巷子里边去了，不知道去干什么。
跨过门槛，杨晨侧身站在门边，见徐奕一抹背影，在前面的黑夜里渐渐隐没。
……
回头进了屋子里，杨晨开了灯，一个人在堂前坐下。
过了有一会儿，门口外传来了踩着青石板过来的脚步声，杨晨转头看过去，进门来的徐奕，手里多了一束的枇杷叶。
枇杷叶，熬了汁，能止咳。
杨晨的妈妈总是这样做的……
“坐着别动。”
走上前来的徐奕板着脸丢下一句话，径自去了厨房里。
这屋子，他小时候来过，距离现在，隔了好多好多年了。
从来也没煮过这东西，徐奕不免笨手笨脚的，等到好不容易看到锅里的水变成了淡淡的红色，想必应该是可以了。
端着碗，满满地盛上，放上勺子时，身后突然靠过来了一个人……
一双手，紧紧地环在他的腰间，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不见般，身体也是轻轻地贴上他的后背。
徐奕的手指顿时被碗边摇晃出的汁水烫到，心口也是狠狠一颤，一下子将眉拧住了。
……
杨晨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他很怕。
很怕失去的感觉……
徐奕站着，喉头咽动，把碗缓缓放下，拨开了腰间杨晨环绕的手。
……
是啊，怎么还奢求？明明……不可能不是吗？
……
当徐奕早已离开，厨房里只剩下杨晨的时候，他双眼通红，泪水湿了满脸，自言自语，站在原地低声嗫嚅：
“我喜欢你……”
“真的，真的，喜欢你啊……”
泪眼朦胧地望着那碗枇杷叶熬成的汁水，杨晨捂着嘴咳得嗓间一阵腥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