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开眼了,这个已经过去了四年,并且已经被定了性的案件,竟然出现了转机。
我不知道U盘里的视频文件到底是什么,怀着强烈的好奇心,我打开了它,几秒种后,一段略显模糊的视频出现在了我眼前。
视频里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她穿着一身病号服,独自坐在窗前,脑袋歪向一边,右手在墙上不停的比比划划着。她的后背有些塌,看上去像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我认识她,这个女人正是当年跟我们一起出去旅行的安妮。
去新加坡之前,我经常去看望她,不过,她的精神好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有的时候神志清醒一些,有的时候则跟方琪琪似的,根本不认识我是谁。
从新加坡回来之后,由于急着处理方琪琪的事情,一直也没有去医院看过她,真没想到,她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爸,她……她怎么变成这样了?”我疑惑的问道。
爸爸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道:“这事儿得从半年前说起,有一天,安妮的主治医生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最近安妮的病情有所好转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便马上赶到了医院。跟院方打了招呼后,他们便立刻安排我跟安妮见了一面。她看着我的时候,眼神依旧有些呆滞,不过,情绪倒是非常稳定。我问了她几个问题,虽然她的回答都很简短,但起码她能听懂我的话。后来,我问她Lisa是谁杀的,这个问题好像刺激到了她,她立刻紧张起来,浑身上下不停的颤抖。由于怕她精神再度失常,我不得不赶紧问了一个与四合村案件毫无关系的问题,她的情绪才逐渐平静下来。后来,我又问她,事发的时候你看到了谁。她想了好久后说出了两个字:钱枫。说完,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情绪一下子就失控了,我只得赶忙叫来医生。”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闺女,你说说,她为什么会提到钱枫呢?”爸爸问道。
我思考了一下道:“那天我从山上匆匆忙忙的跑回来后,便赶忙让巧兰大姐带我去找人帮忙,我记得很清楚,由于时间紧急,我已经来不及跟安妮她们解释了,出门前我只说了一句话,把门插好,别让傻柱子进来。当时安妮和Lisa都喝了不少酒,不过她们应该……哦不,她们肯定是听到我的话了,我记得后来带着村民们从巧兰大姐家路过的时候,大门是关着的,我特意推了一下,结果没推开。也就是说,她们两个应该是把门插上了。可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大门却是打开的,屋子里只剩下已经倒在血泊中的Lisa和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安妮。我想,也许是我们上山的时候,钱枫回来过一次,是他敲开了院门。”
说完,我看向父亲,他朝我微微一笑道:“首先不说你的推理是否正确,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说从巧兰家路过的时候,大门是紧闭的,你推了推没推开。那么,由此我们是否可以判定,院门就一定是Lisa或安妮关上的呢?”
我被这个问题问蒙了,半晌后我突然想到:对啊,光凭这一点是不可能证明门是被Lisa或安妮关好的。
于是,我摇了摇头:“是啊,光凭这一点确实无法证明。”
爸爸又笑了笑道:“这是你在推理过程中经常会犯的错误。”
我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说完,我搓了搓手继续问道:“那么,您觉得是谁关上了门,之后又是谁将门打开了呢?”
爸爸神秘的笑了笑道:“我们试着推理一下,如果说大门是Lisa或安妮关上的,那么在你们没有回去前,她们不会开门,除非是她们熟悉并信任的人;如果大门不是她们关上的,那就是说,关门的另有其人,而开门的也必然是这个人。我们假设是第一种情况,那么回去的人就只有以下几种可能:钱枫、米勒、冷莫、大木以及于静。从结果上看,于静是不可能的,那个时候,她在山里,而且很可能已经遇害了;同理,大木的可能性也是不可能的,那时候她要不然是跟于静在一起,要不然就是在寻找于静,绝对不会下山;这样分析下来,就只剩下米勒、钱枫或冷莫最有可能回来过。按照你之前调查的结果来看,这次事件中,米勒和钱枫两个人有着极其重大的嫌疑,所以,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院子里的一定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现在我们假设是第二种情况,Lisa和安妮当时并没有听清你的话,于是她们并没有关门,这个时候,真正的杀手进入了院子,并随手把门插好了。那么,这个人是谁呢?到底是米勒还是钱枫?又或者是柱子?”
我被老爸的一席话说的有些发晕,他的整个推理过程比我要细致很多。
仔细思考了一会后,我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三个人的可能性都很大,我也无法确定是谁。”
爸爸轻轻地拍了拍我的额头说道:“这个人绝对不是柱子。”
我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肯定不是他?”
“原因很简单。”爸爸喝了口茶水,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如果是柱子在院子里,恐怕Lisa或安妮都会大喊大叫的,四合村就那么大,两个女人在危急时刻的尖叫声,恐怕全村人都能听到,可是,你们有听到过喊叫声吗?”
我愣了愣道:“没有,绝对没有!”
“那就对了!”爸爸脸上露出了自信地表情。
我送了口气,照这样推理下去,真正的杀人凶手便被锁定了——钱枫和米勒。
我暗暗地攥了攥拳头道:“您刚刚说的那个有力的证据是什么?”
爸爸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小袋子递到我面前说道:“几周前四合村下了一场大暴雨,很多地方出现了山体滑坡。你王叔叔找我,说要过去看看,也许经历这一次滑坡后,会有新的证据被冲刷出来。这种可能性虽然不是没有,但确实极低的。
不过,我们当警察的就是这样,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希望,也要去尝试一下。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这次还真找到了极其重要的线索。
说着话,他示意我打开袋子,我看了看,里面竟然是一张存储卡。
“这是哪来的?”我问道。
“我们发现了米勒的尸体,这是在他身上找到的。”爸爸回答道。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我继续问道。
爸爸笑呵呵的说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爸爸那一脸神秘的样子,我想,这里面肯定是记录了钱枫和米勒的犯罪证据。
于是,我赶忙拿出读卡器,迫不及待的查看了一下里面的内容。存储卡里存着一段视频文件,我打开看了看,画面里出现了钱枫和米勒:
米勒说:“她人呢?”
钱枫笑了笑:“就在下面,她把脚崴了。”
米勒皱了皱眉:“脚崴了?”
钱枫点了点头:“嗯,把家伙给我。”
米勒从身后拿出了一把镰刀:“你最好小心点。”
钱枫一脸不屑的说道:“放心,她现在走路都费劲。”
说完,钱枫朝山下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你赶紧去找傻柱子吧。”
“好,我现在就去。”说完,米勒一溜烟的向山下跑去。
不大一会后,钱枫也离开了,视频里只剩下了有些漆黑的山林。
大约过了四十多分钟后,米勒的身影突然进入了视频之中,他望了望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米勒开始走向摄像机的位置,接着,他摆弄了一下机器,镜头也跟着晃了晃。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来,米勒慌忙将摄像机丢在了地上。
几十秒后,视频里出现了钱枫的声音:“米勒,米勒?”
“我在这呢!”米勒说道。
这时,视频画面里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估计是当时情况比较紧急,米勒没有时间调整角度了。
紧接着,视频里传出了两人的对话声:
米勒问道:“怎样了?”
钱枫叹了口气道:“哎!本来马上就要的手了,可突然上来了一个人。”
“一个人?”米勒疑惑的问道,“是谁?”
钱枫说:“不知道,黑了吧唧的,什么也看不清。”
“你没留下什么破绽吧?”
“放心吧,绝对没问题。”
虽然看不到画面,但我已经猜到了,钱枫此时大概是晃了晃手里的镰刀。
“接下来怎么办?”
钱枫沉默了一下道:“还得找个机会。”
接着,两个人低声商量了一阵,可惜他们的声音太小了,根本听不到。一分钟后,两人便各自离开了,视频也恢复了安静。
又过了一段时间,山上突然传来了喊叫声,那声音应该就是于静发出的。不久后,一个女孩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视频中,应该是方琪琪,只不过摄像机只找到了她膝盖以下的部位……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不知道是存储卡没有空间了,还是摄像机电量用完了。
我抬头看了看爸爸说道:“这么说,我们现在就可以申请从新审理这件案子了?”
爸爸慈祥的笑了笑说道:“有了这个视频,再加上方琪琪的证人证词,我们完全有理由申请从新审理这件案子。”
我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终于……”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打开看了看,是方琪琪给我发来的短信:“小雅,当你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我已经离开这里了,不要问我要去哪里,我现在心里好乱。能帮的我已经都帮你了,希望你可以早一天抓到真正的凶手,为我们死去的朋友报仇。”
我呆呆的看着这条信息,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了。
爸爸问道:“怎么了?”
我迟疑的抬起头说道:“方……方琪琪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
我咽了口唾沫道:“她离开这里了,可是,却没有告诉我要去哪里。”
爸爸皱了皱眉,要知道,如果方琪琪无法出庭作证的话,光凭那一段视频可能无法定钱枫的罪。
我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于是,我赶忙给方琪琪打了个电话,可却只听到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
我不甘心,一边开车赶往方琪琪的加,一边继续拨打着她的电话,半个小时后,号码被注销了,只能收到“这个号码是空号”的提示。
赶到方琪琪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我敲了半天门,可惜没人开。看了看四下无人,我掏出工具,三下五除二的便把门打开了。
走进房间的时候,我呆住了,房子里空无一人,一旁的餐桌上有张纸条,我看了看,内容跟短信差不多,显然,她知道我肯定会来这里找她。
落寞的走出方琪琪家后,爸爸给我打了个电话,他已经派人去过方琪琪父母家了,可惜,她父母也是才知道女儿离家出走了。
我问爸爸,这案子接下来该怎么办,爸爸犹豫了一下后说道:“先找方琪琪吧。”
之后的十年,我一直在寻找方琪琪的下落,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直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