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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日记

二月一日,大雪,离你失踪已经有十五天了,今天几乎看不到地面和树枝,能看到的全是一片白茫茫的白雪覆盖着整个大地,咱家院子里你亲手种的桃树被积雪穿上了一身的白装,也在翘首以盼的等着你的归来。

我独自一人再次走出我们亲手搭建的房子,依旧坐在大门口你为我设计的木墩上等着你的归来。刚出生的孩子也在等着你。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身上全是厚厚的冰雪,可我却感觉不到冷,模糊中看到远处风雪当中走过来一个身影,那高大而挺拔的身体,一定是你回来了,我激动的想要站起来去拥抱你,可怎么也动不了,身体像是僵硬了一样被按在木墩子上面,紧接着就倒了下去,没有了知觉。

二月五日,晴,但风却很大。孩子在屋子里被外面的风吼声吓的一直在哭。这几天全是在半昏迷当中,要不是有痴剑在我身边照顾着我们母子,我相信我早就挺不下去了。

这半个月来,我几乎每天都把孩子哄睡着,自己独自一人坐在你为我亲手做的木墩上等着你回来,我始终相信你不会丢下我们母子而去。以至于我在大雪那天出现了幻觉,最后倒了下来。

为了孩子,为了你,我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继续等下去。

二月六日,多云,持续了一天一夜的风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孩子半夜当中被惊醒了好几回,我知道外面有他守候,不会有什么意外。可我心中却在想着你在什么地方,有时候觉得我这辈子亏欠痴剑的太多太多,若有轮回,我希望在其中的一个轮回当中来陪伴他,剩下的轮回全部都给你,我这生生世世只为你活着。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说。

二月七日,大晴,持续了两天的大风终于消失了,院子里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了。今天终于可以下床了,对你的思念让我的身体有点吃不消,我尽量让自己多吃点,不再抗拒事物对胃的刺激。

今天是小年,大家也都开始准备过年了,可我却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的事情,今天是儿子的生日,你还记得吗,去年小年的那天晚上,你看着我把这个小生命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当时你高兴地喜出望外,就差告诉全世界你有一个儿子了,你说你要以后每一年的这一天都陪着我给孩子过生日。

可在他今天刚刚过第一个生日的时候,你却不在他的身边。你走的时候说好一定赶在儿子过生日这天回到我们身边,替他过一个美好的生日。你失言了。

二月八日,又是风雪天,今天咱们的儿子格外听话,抱着你的相片看个不停,痴剑还是一如既往的在不远处的棚子里守着,今天听到收音机里的报到,说到死亡谷的船只找到了,打捞出了五具尸体。

我的心跟着跳了起来,我想知道你在不在其中,直觉告诉我你不会死的。

因为你有你曾经的承诺,你说这个承认永不会改变。

二月九日,小雪,风不再咆哮,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几乎是哭骂声中痴剑才愿意出去找你,我想知道你在不在那条船上,我想知道你好好的活着,我想让痴剑去帮助你。

我知道这样对他很不公平,可我又能怎么办呢,家里人全都给我划清界线,不再认我这个女儿,我没有可以再依赖的人了,只有痴剑可以帮我。如果注定他这辈子欠我的,那就让欠条的时间再往后推一推,等我把你的债还清之后再去还他的债。

二月十日,还是小雪,一连几天的小雪让地面再次全都白了起来,到院子里已经能把两只脚埋在里面了。今天是痴剑走的第二天,那个做饭的女人还是每天往这边送饭,我知道一定是痴剑吩咐好的,可我却没有心思吃,焦急的等待着痴剑的消息,不管是死还是活,我要他必须把你的人带回来见我,如果带不回来就不要再回来了。这只是气话,可我没有办法。

二月十一日,雨夹雪,孩子刚吃晚饭睡下,我穿上你为我亲自买的雨衣,来到门口等着你的消息,我发现门口的雪太厚,雨水都滴不透那厚厚的冰雪,我找到铁锹一下一下的把门口的雪跟铲光了。

以前这都是你每天早上起来必做的事情,我怕你回来的时候说我不会收拾家务,还让自己门口积雪太多。因为想你,我一个脚步没有站稳,摔倒在了泥谭当中,满身的泥水,手上也被划伤了,鲜血染红了地上的泥水和身边的积雪,看上去却是那样的鲜艳。

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雨水和雪花同我的泪水一同从我的脸狭滚落了下来。我放下所有的矜持嚎嚎大哭,像是一个跑丢了的孩子一样,被亲爱的人遗弃在了冰雪天里。

屋子里的孩子估计是听到了我的哭声,也跟着大声的哭了起来。

我坐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大声骂着:“该死的家族,该死的仇恨,该死的男人,该死的所有~~~~~~。你听到我们母子的哭声了吗,你忍心把我们就这样抛弃在这里不管吗?”

最后声音沙哑,身体冰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大姐拉回了家里,换上了衣服,发愣一样的抱着还在哭泣的孩子。无心的听着身边大姐重复无数遍的劝解。

二月十二日,晴,下了四天的雪终于停了下来,今天是痴剑已经走的第四天了,不知道找到你了没有,我不想让他再回去死亡谷,能跑出来已经是上帝的恩赐了,我只想他在周边海上打听一下你的消息就好。

我现在已经不愿意让他再去冒险,这个唯一的亲人不能再失去。今天我下定决心决定回家一趟,我想求家族帮我找到你。

凭父亲的势力,找到你的消息还是可以的。我违反了咱们的约定,我失言了,咱们就算是扯平了。

我把孩子交给大姐,独自一人来到那久违的大红门前面,被告知不能踏进这个大门一步,我跪在地上祈求他们,可是根本没有用,没有一个人能出来见我。

最后那个男人带出口信来,骂我是个不孝女儿,背叛家族的女人,无耻放荡的女人,李家没有这样的一个女儿。

反正是被骂的一无是处。我会以为他会念点亲情出手帮你一把,看来断了就是断了,这辈子我是回不去了。

最后走到半路的时候,小何追上我告诉我说李家在你失踪后一个星期就已经开始寻找你的下落,为了得到你手里的冰心剑,不过得到的结果却是你陪着剑一起掉进了海里,没有生还的希望。

我骂小何胡说,骂他诅咒你,可她斩钉截铁的说是准确的消息,从死亡谷传来的消息。

我还是不信,因为人不见人,剑不见剑,就说明你还没有死。我为心里的那点希望死守着。小何劝我去找母亲,她一定会说服父亲原谅我的。

可我知道要想让他原谅我,必须要跟你离婚,断绝夫妻关系,再把咱们的孩子抛弃,自生自灭。我做不到。

我不知道怎么走回到家的。一路上胡思乱想,脑袋里全是你的图片,一个声音告诉我你还活着,另一个声音却说你已经死了。

二月十三日,晴,昨天晚上我一夜未睡,孩子也很听话的没有哭闹,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痴剑身上,期待他能把你带回来,期待你会在明天大年三十的时候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们一起吃年夜饭,我们一起陪着孩子看星星。我们曾经说过虽然不能同年同月生,但愿同年同月死,无论怎样,你都会来到我身边告诉我的。这是你的承诺。

下午我还是坐在大门口望着远方,希望能看到你的身影。也不知道是我眼睛花了还是幻想,远处有个身影正往这边走来,越来越近,是痴剑,他没有带着你回来,最让我震惊的是他手持那把冰心剑,要知道你从来就不会把剑丢弃的,自从这把剑跟着你之后,就剑不离人人不离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睛模糊了起来,是泪水侵满了我的眼睛,还是风沙吹进了眼睛了,让我看不清东西,又或者是我真的又再一次出现了幻觉。

我像疯子一样冲过去抱住那把冰心剑,坐在地上哭的稀里糊涂,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样的无助,这样的虚脱。痴剑默默地站在边上。终于我不再哭泣,痴剑把事情给我说了一遍,说你在死亡谷一战之后直接坐船往回赶,没有人知道那一战是生是输,只知道好像有人在船上动了手脚,最后船沉没了。

打捞上来的尸体已经辨认不出来了,不过这把剑却被人认了出来。我听完痴剑的讲诉,让他回去,我想一个人呆着,他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回去了。

我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那里,当初我决定跟着你走,为的就是能和你脱离社会上的烦恼,从此不再为那些恩恩怨怨牵绊,你说你只去一战之后不管输赢,都会退出死亡谷,和他们再没有任何瓜葛,我的家族也会减少对咱俩的恨。

可你却带给我这样的结局,我曾经幻想过无数遍的结局,却没有料到是这个样子。我在此刻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我要随你而去。

不能让你在那边等得太久,我抱着我们可爱的孩子亲了又亲,我舍不得丢下他,不知道到那边你会不会怪我把他一个人丢在世上,可我忍受不了这种痛苦,每天望着他就像是看到了你,让我痛不欲生,我宁愿让他独自成长。

我们曾经发过誓,如果一个人不在了,另一个人绝不苟活,我要陪着你一起飘荡,一起轮回。

二月十四,大雪,今天是大年三十也是情人节,我大清早的就起来梳妆,把我们结婚那天穿的大红新娘衣服穿上,我再次把自己打扮的跟新娘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我脸上憔悴了许多,眼睛也有很明显的黑眼圈,相信我这个样子你看见一定会心疼,所以我用心把自己这张脸画好,不让自己的憔悴展现出来,画好以后看上去没什么破绽,依然还是那样的喜庆和漂亮。

记得结婚那天你看见我的第一眼,你愣在那里,最后蹦出两个字“天仙”。

让边上仅有的几个朋友都笑你傻瓜。今天我要去找你了,所以我要把自己打扮的好看点,我不想见到你的第一眼让你心疼。

记得你曾经说过人死后一定有魂魄会回到最亲的人身边,等着亲人的送别,你相信轮回,也相信落水死的话会变成孤魂野鬼,你以前的仇家有太多,如果在那边碰到的话怕你吃亏。

当时你说如果你死了一定会等我一个月,到时候一起轮回到下辈子再做夫妻。我要和你拉钩,你却说是开玩笑,可我却当真了,我要陪着你,你一定要等我。我装扮完以后,最后一次给孩子喂奶。

我给痴剑留了一封信,让他照顾咱们的孩子,相信他一定做得到,我相信他会像从小守护我一样守护着咱们的孩子。我希望他离开京城,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把孩子养大,让他好好的生活,像一个平凡的人一样过完一生。

这辈子虽然没有跟着你一起走遍全世界,但我已经足以。要说当初和你一起走出死亡谷还有那么一点利用的话,那后来一次次你的庇护让我真正的爱上了你,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你给了我他不曾给我的安稳。

你不计前嫌愿意和我结婚,我当时高兴地差点晕过去,我曾经幻想过无数遍的结婚场景,可从跟了他以后我就知道,在他哪里想要一个婚礼是那样的难,那样的痴心妄想。是你圆了我的这个梦,让我真正感觉到做为人妻的感觉。

雪片好大好白,这个场景让我有种置身于世外桃源的情景。我把那一头的黑发放了下来,你说你最喜欢我散发的样子,风一吹看上去是那样的飘逸,像个仙女。

你喜欢我头发上那淡淡的茉莉香味。我在院子中央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静静的躺下去,尽量让自己躺的漂亮点,把头发散开来,把双手摊开。望着天空飘落下来的雪花,我笑了,笑的那样花枝招展,所谓他们嘴里骂我是现代版潘金莲也不过如此。

回想这短短的人生却充满了各种变数,我的人生轨迹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我本应该是一位骄傲的公主来着,可现在却落得潘金莲的骂名。

我抬起手拉开这把冰心剑,还是那样的光亮,那样的锋利,我轻轻的用那锋利的剑刃在自己左手腕上划了一道,就像是在作画。再把剑装好放在身边,双手摊开形成一个大字形状。太漂亮了,望着那左手伤口处往外冒出的鲜血,我再次笑了,终于解脱了。

天空中的雪越下越大,我轻轻的张开嘴巴,想吃一点飘下来的雪花,可怎么也吃不到,望着望着我发现你就在天空中间向我招手,我也想给你招手,可怎么也动不了,我想喊出声可怎么也喊不出声,我身体开始冰疼,我尽量不让自己乱动,慢慢的感觉到自己躺在深水于浅水之间,没有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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