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状后纷纷再次围拢看那禁卫军的笑话,正在这个时候,从人群中跳出一个年纪约为十四五岁的少年,围着禁卫军转了转眼睛瞪得如铜陵一般,好奇地背着手走到禁卫军身前,指指点点地说着:
“哦,原来轩宇那个狗皇帝的禁卫军就这副孬种样子呀,哎哎,连禁卫军都这副模样了,我麒麟军也好不到哪里吧,恩……怪不得在东海输得一败涂地,活该。如今被晏琮收拾也应该,哎,连宸帝都这般样子了,还能奢望什么呢,连楚霍也是那副德行。”
“小子,别乱说话,小心大爷一斧子拿了你脑袋!”
少年绕到禁卫军身前,推搡了禁卫军一下,笑着向众人说道:“看,就他们这副模样还想拿了我的脑袋,天都被你吹破了。”
“臭小子,你是何人,竟然如此口出狂言!待日后一定让你家主子家破人亡。”
“哼,我主子,小侯爷,你尽管让他家破人亡吧,别忘了宸帝也是他舅舅。”
说完便踏着步子,吹着口哨走出了人群去,留下两个落魄的禁卫军,相互搀扶着起身来。
少年穿过重重人群后,渐渐加快了脚步,在无人的巷道处转了进去,太阳开始西斜,他看到了自己的主子,头上戴着龙饰的紫金冠,眉似山,眼如烟波,身着宫绦,金色腰带,脚踏青靴,身子对着一户人家的门锁。
“小侯爷,一切都办妥了。”
“激怒禁卫军了吗?”
“当然了,我是谁,我可是玉烟,别的不行,嘴最能。说的他们无言以对,口口叫喊着要杀了我,还要灭了我主子的全家呢。”
“哼,我全家都被灭了,只有那狗皇帝了,可笑。”
“小侯爷,赵疯子还是没有回来吗?”
“没有,从他门锁上的灰尘来看,大约了四五个月了吧,赵疯子行踪不定,按照赵疯子的话,那只有见到宸帝才能得以真相大白,而宸帝那狗贼永远都只是说,找不到杀我父亲的凶手,一辈子都没有脸见我,说的如此动情,却还不知他安得什么心,我看他不敢见我,便是心虚,害怕我当面戳穿他政变的真相吧。楚霍也为此遮遮掩掩,每每我傻傻地向他请求见宸帝一面时,他都能完美拒绝,而这次我季子朔也该见一见他了吧。”当话音落下的时候,他额头上青筋已经暴露,仿佛被仇恨吞噬了一切似的。他自嘲地笑了一笑,转身对玉烟说道:
“让你给楚霍大总管准备的道歉礼准备好了吗?”
“小侯爷,一切……都已经备妥了,就等你下令了。”
“好,太阳落山即刻拜访楚霍大将军。”
季子朔转身踏着余晖向街道走去,玉烟呆呆地杵着那里,或许他感觉自己的主人已经变了,至少笑容再也不是那么真了。
他依旧记得那鹅毛小雪,纷纷而落,破庙里连灯光都没有,他紧闭的眸子里感觉到了一丝亮光,他以为天亮了,却又不像天亮那般的冷光,况且好像有一股热气逼近他,他已经三天没吃了,自从那些大乞丐回来告知他,自己的父母已经被雪山上的狼吃了后,他便一直哭哭地昏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记得这灯光了。
他看见了一个少年的眼睛,棱角分明的少年披着雪白的鹅毛披风,头上带着蓑笠,几点堆雪堆在少年的蓑笠上,他奇怪地打量着少年,突然地少年的眼睛仿佛灯光一般明亮起来,嘴角裂开一个大大的微笑向身后喊道:
“云叔,云叔,他还活着,快过来呀,他睁开眼睛了,他真的还活着。云叔,别走快回来呀!”
少年叫喊着出去了一会,回来后身旁多了一位大叔,满脸的严肃,皱着眉头站在少年身旁,许久后才开口:
“你不是说还活着吗,怎么还不快救人呢?快把他带回去吧,雪越来越大了。”
“是,云叔。”
于是,他从此便记住了那少年胸怀里的温暖,少年揭下鹅毛披风,披在他身上,转身背着他便离开了破烂的寺庙。于是他有了主子,便是如今的季子朔。
这四年,他在季子朔身边,感受到了季子朔的痛,或许他们都没爹没娘,有时候能够感同身受,而又有时候,季子朔是一个陌生人,他完全不认识。他心知季子朔天生就有皇室的宿命,想逃也逃不了的宿命,而他没有拘束,这也许他不能感同身受的地方。他永远都不懂季子朔是如何从往年的单纯变得如此老谋深算。是从云叔天天教他习武修行开始,还是云叔动怒后跪地不起时候开始,他都一无所知,唯一不变的是,季子朔眉间的愁,他永远也无法为他找到解药。
季子朔前行许久后,转过身来,露出暖暖的笑:
“玉烟不要多想了,快走吧,别让云叔在家等急了。”
那笑窃走了最后一丝阳光,预热温存,玉烟回过神来。无论怎么样,他都会陪在季子朔身边,忠心至死,只想他更开心一点就好,对,就这样吧。
“玉烟在想今晚要吃什么呢。”
“吃多了撑不死的,怎么才能改了你这品性呢,哎……”
夕阳将主仆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有那么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