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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墙语

听到这咚咚咚的声音,桂一水似乎找到了自己在这世间仅剩的唯一意义,他全身似乎又来了力气,一个咕噜从榻上爬了起来,快速的走到墙边,熟练的坐到地上,背靠着墙,双手环抱住拱起的双腿。

墙那边又传来轻柔亲切的声音,“一水,听说今日你惹爹爹生了好大的气,连我都被爹关在屋中安心修炼,不准我出去玩了。”

听到这,刚欢快起来的心情又瞬间落了下去,还带着一丝愧疚,桂一水低下头,双腿撑住前额,有气无力的说道:“是呀,可馨,我让师父师娘好生失望,师父生气是应该的。一年多了,我功法还在第一重,你是不是也从未见过这么没用的人。”

片刻后,墙的那边传来可馨的声音:“一水,这一年多来,你几乎夜夜陪我隔墙说话,就算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你这么努力,这么认真,怎么会是没用的人,功法未进,可能性有很多,你也别胡思乱想啊。”

桂一水抬起头来,苦笑了一声说道:“可馨你就别安慰我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你知道吗,那日在接仙台上,星盘之上,我也是接受了测试,而星盘。。。”

说到这里,桂一水心中一痛,似乎不愿再往下说,也不知是不够勇气,还是怕连陪伴了自己几百个日夜,唯一相信自己的师姐知道真相后,也会看不起自己。

可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决定了什么,还是接着说道:“而星盘,只亮起了一圈。。。”

说完这句话他又埋下了头,时间仿佛在此刻拉长了,窗外是浩瀚星空,静谧美丽,屋中两小人儿,隔墙对背。桂一水的心里应该是在期待些什么的,期待些什么呢?能期待什么呢?还是想她能像往日一样安慰自己没事的,肯定有办法的。

但是,时间一刻一刻在走,桂一水的心一点一点在冷,墙那边依旧没有传来往日熟悉的声音,桂一水只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往下沉,像是要沉入那冰冷的河底,还是要沉入那黑暗的深渊。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就像那日在河边望着河面漂浮的衣物一样,绝望迷茫。

终于,像是黑夜尽头黎明到来的那一束光,墙的那边传来了声音,是她的声音!桂一水猛的抬起头,坐直了起来,只听见她缓缓的说道:“一水,早些睡吧,不要想太多了。”

然后,便没了然后,不知过了多久,桂一水还是埋头坐在那里,动也没动,但说完那句话后,墙那边再也没有传来任何话语。他在想,师姐这算是安慰我了吗,他自己也不知道,连该难过跟开心,为什么难过呢,师姐已经叫我不要想太多了啊,要开心吗,为了什么开心呢,为了师姐还是相信自己吗,好像也没有。

过了好久,他终是无奈的笑了一下,抬起头来,靠在墙上往外望去,正好能透过窗户看到夜空。繁星闪烁,忽远忽近,若即若离。桂一水记得小时候娘亲说过,每个人在天上都有一颗属于自己的星,活着的时候自己是看不见自己的那颗星的,等去世了灵魂便飞到那颗星星上,那颗星就会发光,照亮世人。他在想,爹娘此时是不是也在天上照看着他,若是,爹娘会不会很失望,失望自己如此无用。

就这样,桂一水背靠着墙坐着,不知多久,终是睡了过去。窗外的星光照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的身体,似是给他镀上了一层莹莹星光。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一直飞一直飞,飞入了一片无限星空,那里有很多星星,每颗星星都发着柔和的光,照的他说不出的舒畅,在星光中,爹娘竟是微笑着走了出来,抱住了他。。。

迎着第二日的朝阳,桂一水慢慢的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竟是坐在地上睡了一夜,不过一想到昨晚的梦境,他的心里还是要好受了许多。

还是跟往常一样,他准备做完早课再去后山打柴抓鱼,他熟练的盘坐到榻上,闭眼宁神,运行起太乙玄光心法第一重,顿时,身体四周,屋里屋外,树上石上,都是点点玄光,一直到更远处,无处不在,桂一水都能感受的到。

这心法第一重旨在识光,天地之间,玄光无处不在,先得感知到,功法第二重便是要把这些光聚到识海,要说这第一重,桂一水在得到这太乙玄光心法的第一天晚上便会了,可偏偏这第二重,聚玄光入识海,桂一水修炼了一年多还是无济于事,就算他再怎么努力把这些玄光聚在识海,但是不消片刻,它们还是会自由飘离。桂一水有多次想请教师父为何,但一直都有些害怕,经过此次,就更没有脸面去问了,应该就是自己资质太低吧。

但一年多来,桂一水一日也不曾懈怠,跟打柴做饭一样,每天都用心在做。他又试着修炼了一会第二重心法,果然,还是功亏一篑。于是便起身拿起柴刀框篓,也不拖沓,径直向后山去了。

正准备经过走廊出院转向后山,忽然听到师父师娘的房间里传来吵闹声,这倒是奇怪了,师父师娘平素爱幽静,在这玉衡宫,谁敢在他房中吵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本想近前上去探问,但是刚起势便止住了脚步,转念一想,就算真的是出了什么事,就我这一重天的修为又能帮上什么忙呢。师父师娘通天修为定能处理的来,要我在这瞎操什么心,我还是做好我自己的事吧。

桂一水暗自苦笑了一下便转身向后山去了。经过一大片竹林,又是一片黑松林,桂一水每日便在此砍些松枝或是枯树回去生火,可能是经历了这一年多每日的锻炼,桂一水身体虽算不上强壮,但也是极少生病了。他心想当日师父不顾师娘的反对,坚持让我每日来此砍柴抓鱼,估计就是看出此举有益于我的身体,师父还是真心对我好的,可是我,唉。

砍完柴再往前走一段路,经过一片白桦林,便到了当日师姐带自己找到的那个湖,回想起这一年多的时光,已记不清多少次师姐偷偷跟着自己到后山玩耍,自己砍柴,师姐就在林中追松鼠,自己抓鱼,师姐就在湖边捡贝壳。这后山,似乎每一处都留下了自己跟师姐的脚步。只是,昨晚过后,师姐不知还愿不愿跟自己一起来这后山了。

桂一水摇了摇头,还是不想了,赶紧抓了鱼回去吧,大家都还等着我做的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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