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样的一张脸,玉儿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戴着那银色的面具,半边的脸秀美如往昔,半边脸狰狞恐怖,被火灼伤的痕迹那么清晰的映刻在他的脸上,玉儿感觉到了彻骨的疼痛,仿佛那灼伤不在他脸上,而是在她心里。
“可惜啊,你永远也无法和她在一起,她甚至是都不知道你为她做了些什么……在云府,她是太后下密旨要杀的人,而你是执行密旨的杀手,你不能爱她,在皇宫,她是尊贵的格格,要嫁的是皇上,你依然不能爱她,呵呵……上天注定了你们不能在一起,就算你拼了性命冲入火海,尽管你为此容颜尽毁,可救出她的人却不是你,哈哈……一切都是徒劳,都是徒劳!真是讽刺,真是笑话……”小兰的话在耳边嗡嗡作响。
玉儿呆呆地站在原地,小兰什么意思?她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一切不是她一厢情愿?难道说冷风爱她会有如此之深?火海?难道说他是为了救一个根本不在火里面的她而不顾危险返回那片火海。
天哪,这是一个怎样的玩笑。
玉儿不敢置信地倒退一步,满脸悲哀。
“格格,原来你在这儿!”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福公公走了过来,扶住了快要跌坐在地的玉儿,“太后找你哪,午膳时间到了。”
玉儿微微点了点头,跟随福公公离开了御花园。
忍不住,玉儿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冷风。
没来由地,玉儿心中一疼,随即转头跟随福公公往永寿宫而去,再没有回头。
“你真的要嫁给皇上做妃子啊?”一回到宫中,依雪就迎了上来。
“做妃子不好么?”玉儿笑了一下,道。
依雪便也再不出声,只是看着她。
玉儿看着依雪,突然间发觉,依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大了,可是能人都是一样,经过了一些变故,自然就不由得她不长大了。
婚礼如期准备着。
夜言依然每天在东门口巡逻。
“玉儿格格的婚礼很隆重的样子啊!”看着皇宫内到处一片张灯结彩,守卫的士兵也禁不住窃窃私语。
“皇上纳妃,格格出阁,而且玉儿格格又深得太后宠爱,能不隆重嘛!”
士兵们的谈论让夜言怔了一下,玉儿出阁竟已是眼前的事情了么?
隔着东门,远远的看着皇宫里面张灯结彩,现在的玉儿是躲在哪里偷偷哭泣呢?冷风,你到底还是无力保护玉儿吗?
冷风看着玉儿从自己眼前离去,他竟然无法开口她留下,左手探进怀中,指尖触碰到一直藏在怀中的柔软发丝,他的心突然开始疼了起来,无法抑制地疼。
轻言看着冷风突然就捂着胸口跪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得恐怖,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
“公子,公子,怎么了?”轻言跪在他身边,扶着他,眼中有泪涌出。
她从小就是太后的人,她只是一个卑贱的丫鬟,可是她不甘心,她不要一辈子老死在宫中,就像宫里的那些老嬷嬷一样,一辈子都呆在宫里,晚景那么凄凉,所以她一直很努力,因为她的努力,她也得到了别一般宫女更多的机会。所以她认为只要努力,她一定可以拥有自己想要的,所以她要努力做一个宫女,以期待年满之后,可以恳求太后恩赐出宫。
直到第一次见到公子,十六岁的她,看着眼前那个苍白的男孩,不由自主地,她就被他吸引,不由自主地,她就想跟着他,陪着他,让他看起来不用那么孤单。
那一年,公子只有十二岁,锦衣绣服,衣着华贵,站在她面前,可他却丝毫没有一个十二岁男孩儿该有的一切,锦衣华服之下的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单薄,那么的苍白……
所以她恳求太后,放弃了一个宫女年满出宫的愿望,只为了陪着他。
终于,太后告诉她,公子的真实身份,他只是太后精心培养的一个杀手。
她心痛,为他心痛。
她开始努力学习用毒,对一个女子而言,用毒或许是最好的杀人方法。
学习用毒,只为了能够在每一次出任务时帮到他,让他能够活着回到皇宫,虽然皇宫对他而言,是一个华丽的牢笼,可是至少他还活着,不是吗?
可是她心里明白,她也是孤独的,是她陪着他,也是他陪着她。
她感觉自己已经变得越来越偏执,以至于现在,她无法承受失去他的可能。
玉儿的出现,让她害怕。
他怕公子会离开,因为玉儿而离开,可是现在如果连公子都离开的话,那么她,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所以,如果能留住他,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哪怕最后,他会恨她。
回去的时候,经过东门,玉儿从飘起来的轿帘看到了夜言,夜言看着他。
“等一下,停轿。”玉儿开口,随即起身走出轿子。
“夜言,我要大婚了。”看着夜言,玉儿扬起唇角,道。
夜言微微地皱了皱眉,玉儿在笑,可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出她的笑意。
“开心吗?”夜言握了握拳,感觉自己蠢到了极点,竟然问她这样一个问题,她不开心,他是最明白不过的,不是吗?
“开心啊!”玉儿笑了起来,“大婚以后,夜言就可以不必再留在皇宫了,因为我已经拥有了守护自己的人,他守护着那么多的子民,他一定能守护好我的,这样的话,你也应该可以放心了吧。”
“嗯。”夜言答应着,心却微微疼了起来。
“好了,我要回宫了,那些讨厌的太监又在催了呢。”玉儿吐了吐舌,有些顽皮地笑道。
随即转身走向轿子。
夜言看着玉儿坐入轿中,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
又是这个时辰,玉儿坐在窗前,许久许久,不由凄然地笑了,她在期待些什么呢,如今,他定是不会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