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消息有宫女的嘴们传遍了整个皇宫。
守护东门的侍卫统领夜言也已经知道,不,应该说他早就知道。但他只能握着剑在这东门每天来来回回,来来回回地巡逻。
他用巨大的代价换来的这一世轮回,只是为了陪着玉儿,而他也只能是陪着她,除此以外,他无力做到任何事。
玉儿的悲剧将由此刻开始,他却只能默默守望,只能守望。
抬头看着玉儿的软轿向永寿宫而去,一阵风袭来,掀开了轿帘,夜言看到了坐在轿里的玉儿,红色艳丽的新嫁衣,映衬着玉儿苍白的脸,说不出的悲凉。
如果说灵玉早知道这一世轮回的结局,她还会那么地执着吗?
缓缓回首,玉儿看到了夜言,那个少年,那个一直陪着她的小哥哥。
他的眼神好生奇怪,好复杂,有不舍,有责备,有自责,还有……爱恋……玉儿微微一怔,爱恋?摇了摇头,玉儿苦笑,不会的,一定是自己看错了,一定是的。
轿子渐渐走远,夜言握紧腰间的佩剑,他会陪着她的,无论天上人间,亦或是地狱,他都会陪着她,他都会陪着她,一定。
“格格,请下轿。”福公公掀开轿帘,笑盈盈地伸出手臂。
玉儿点点头,将手搭在福公公手背上,任由福公公扶着她下轿。
太后吉祥。玉儿柔顺地低头作了个万福。
“没有外人,不必多礼了。”太后笑着,眯眼看着玉儿身穿新嫁衣的美丽模样,满意地点头,果然还是年轻好啊!
“太后,这套凤冠真的很配玉儿格格。”福公公笑着说道。
太后笑着点头,很是满意。
玉儿只是低头站在一旁,并不出声。
“小福子,扶哀家进去躺躺吧,有些乏了。”太后闭了闭眼,“玉儿,你去御花园逛逛吧,迟些和哀家一起用膳。”
“是,太后。”玉儿低头答应着,半晌抬起头时,太后早已经离去了。
离开了永寿宫,玉儿感觉气息舒畅了些,遣去身边的宫女太监,独自一人往御花园走去。
终于要出嫁了吗?小时候,看着爹爹额娘幸福的样子,她也会一个人偷偷地幻想着将来,是不是也会有一个英俊少年,佩宝剑,骑白马,会对她温柔地笑,然后将她娶回家,好好疼她,一生一世。
可是,最后爹爹还是背叛了额娘,从元亲王府被毁的那一刻起,儿时的梦,她早已不再做,也不敢再做。
可她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嫁入深宫,对着那个比她年长许多的皇上,期盼分得那一点点可怜的恩宠。
真是讽刺呢!
但是,她早就不期盼那份虚妄的爱情了,如果说现在,她对于婚事还有半点不愿的话,那一定是因为那个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那个她连模样都不曾瞧见的男子,他会是谁呢?
在这深宫之中,每天都会为她梳头的人,一定是一个温柔的人,因为他会陪着她,会让她觉得心安。
不自觉有泪滑落,玉儿有些惊讶地抚去脸上冰凉的泪珠,她哭了吗?
“公子!公子……”一阵有些急促的喊声惊醒了出神的玉儿。
玉儿循声走上前,看清了前面的情形后,一下子愣住了。
那个满面焦急的女子,不正是她在云府的贴身丫鬟小兰吗?而那个被她唤作“公子”的人,竟是那银面人。
银面人徒手击木,低着头,玉儿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是一掌一掌劈向御花园内的苍天古木,只有树叶片片飘落,那巨大的树木却丝毫不动,而他的手,却已是血肉模糊。
“公子,公子,不要再打了,你的手会废掉的!”轻言上前想拉不住他,但却无济于事。
万般无奈,轻言从袖中拔出银针,看来,只能用银针先让他镇定下来了。
自从回到皇宫之后,公子一直都是闭门不见客,虽然以前公子也独来独往,但这一次,公子甚至都不愿意出门。
可是这几天来,公子的情况日渐好转,每天都会出去一两个时辰,虽然不知道公子究竟去了哪里,但是只要公子肯出去,那便是好事,但想不到今天出去之后,再回来就成了现在这模样。
公子的性情一向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对任何事情都十分冷淡,从未像现在这般失控过,虽然不明白公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当务之急,必须先让公子冷静下来,再这样下去,公子的手一定会废掉。
咬牙举手,银针还未刺入,银面人便蓦然回过头来。
“怎么,对我,也要用这毒针么?”扬唇冷笑,他冷冷地看着眼前失措的女子。
“公子……”轻言咬了咬下唇,“轻言只是希望公子不要再伤害自己。”
“与你无关。”银面人咧开嘴,笑。
“公子,不要再笑了,不要再笑了……”轻言皱眉忍住夺眶而出的泪,看向别处,不忍看他。
银面人缓缓取下脸上的银质面具,冷冷地看着她。
站在一旁的玉儿差点儿惊叫出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侧面,是他,云府的护院,冷风。
难怪会有一样的感觉,一样熟悉的感觉,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哪。
“我的脸让你感觉难受吗?”冷风冷冷地开口。
“公子……这样,是因为玉儿要大婚的事吧。”低了低头,轻言突然抬头看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