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寒,成亲十年多时间,她从未喊过他的名字。
可是听到他的名字从另一个女子的口中喊出,自己的心竟会这么痛,红了眼眶,仰头望天,努力不让自己流泪。
十年前初遇,他许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今生只娶她一人。
十年来,他敬她、爱她、宠她、照顾她,尽心尽力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她心里亦只有他一人。
如今这样,说不恨他,有可能吗?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恨不起来,他对她那么好,她也爱他啊。
原来早在六年前,她就失去了他,是她太傻?还是爱得太深?
六年前就认识了那名女子,更何况还有了一个孩子,瞒了她那么久,让她怎能不心痛?怎么不愤恨呢?
可是,她不能倒下,她还有她的玉儿,她的女儿。
皇太后觊觎王爷手中的兵权,迟早有一天会对他们下手,即使她曾经是皇太后最疼爱的小公主,但是这些疼爱在朝廷利益之间,便显得微不足道。
“夜言,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帮我照顾玉儿,可好?”夜言眉头一皱,心里咯噔一下。
“我知道了,福晋。”
该来的还是来了,难道就真的不能避免吗?
福晋相信夜言会帮她照顾好玉儿的,因为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属于同龄人不为所有的坚定与睿智。
福晋这几天给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发了遣散费,他们没必要陪着牺牲,除了老管家孙叔。
“福晋,王爷快不行了,说要见福晋。”福晋失去了往日雍容平和的态度,面色煞白,脚步凌乱地跑向房间。
“修寒,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不要丢下舞儿。”哭喊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只是为何没有玉儿的声音,这三天她不是一直都在这房间吗?
福晋缓缓踏入了房门,走到了病床前。
“姐姐,修寒,修寒……想见你……”云舞儿哭得语不成句。
床上,元亲王吃力地伸出了瘦骨嶙峋的手。
福晋咬着惨白的唇上前握住了那只停在半空中瘦骨嶙峋的大手。
“莲儿,恨我吗……”元亲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双眼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福晋。
福晋看着他,不曾开口。如果说不恨他,那是骗人的纷争,她恨他!恨他在生命仅剩的日子里,还要告诉她如此残忍的事实,面对这样的他,让她却连恨他都不能!她恨他连恨的权利都不愿给她。
“别恨我……拜托你,不要恨我……我真的爱着你啊……”元亲王低哑着嗓子说着,声音几乎听不见。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你爱了两个女人,这又何尝是你的错呢!
最后,却是这样的局面,王爷有王爷的悲哀,她有她的悲哀,云舞儿有云舞儿的悲哀。
“玉儿,你过来……”这三天时间玉儿一直站在门口,也不进来,不哭不闹,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夜言看到玉儿不为所动,就用手推了推她,还是不动,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孩子,如此倔强,像谁呢?大概像他吧。
元亲王终于闭上了眼,面带愁容。
“修寒,修寒……”云舞儿哭喊着扑倒病床前。
“爹,爹……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和娘亲怎么办呢?呜呜……”依雪泪流满面,大声哭喊着。
福晋双手覆在已逝的元亲王苍白的手上,好冰啊,曾几何时他的手是那样得宽大、温暖,到如今却如何会……
“娘……娘……”依雪突然尖叫起来。
“舞儿,你不能死!”福晋用自己的手帕捂住舞儿的胸口,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鲜血不断地涌出,红得耀眼。
“娘亲,你不能扔下我……”依雪已经哭不出声音了,只是低声抽噎着。
“姐姐,对不起,让你伤心了……麻烦你帮我照顾依雪,咳咳咳……如果有困难,可以去江南找首富云家。”闭上的眼,已经看得出她离开了。
玉儿眼睁睁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眼神空洞,面色煞白,仿佛只是一尊美丽的无生命的瓷娃娃。
福晋看着眼前的一切,却还来不及伤心,门外就传来了孙叔的喊声……
“福晋,快走……”老管家一身是血,跌跌撞撞地开门而入,摔倒在地,很显然已经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