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恒一直瞧着星辰和陆殷殷大眼瞪小眼，陆殷殷一脸温和又不怒自威：“为何你要打听那人的事？”
星辰假装没看到她一脸不爽：“因为那个人能送上钱又有好处拿呀。”
陆殷殷登时冷了脸，道：“你若喜欢他，你去！”
“我才不去，人家根本不会看上我。”星辰笑道，“殷殷姐姐不喜欢他么？又有钱又肯花，多好。”
“谁是你姐姐！”陆殷殷气着了，为自己倒了杯茶，抚过琴弦造成的音色也杂乱起来。
“殷殷姐姐若是不喜欢那人，为何不拒绝呢？”星辰话锋一转，找到了点子。林思恒但笑不语，星辰默默戳他一个你看好戏也不帮忙的眼神，林思恒装没看见。
“我这种身份，如何能拒绝？”殷殷低声说，语调带了些愤愤不平。“我必须陪他喝酒，忍受他的动手动脚，听他说那些生意上的事情，而且他还向妈妈请求纳我为妾！他都四十了！”
“九个妾的那个？”星辰想着，能纳九个妾，起码财大气粗吧，古代盐商大多是官盐，有钱有势是肯定的，殷殷不肯嫁倒也无可厚非，有周朗那个帅哥脸戳那儿她会喜欢也正常，换星辰来却不会嫁的，冰山性格能看不能吃，很无聊啦。
“说到现在，那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啊？”星辰好奇地问，一直不知道名字。
“单冲。”林思恒接上。星辰一愣，好嘛，单独向前冲，身后一帮美女……先大笑出来，陆殷殷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倒是林思恒一愣之后缓缓浮起个笑来，道：“有趣，有趣，你竟不知道这人？”
星辰白他一眼，我才穿越来多久！我怎么会知道！
“家大业大一颗独苗，官盐世家。”林思恒笑道，“九个妾，还没正妻，但是孩子已经养了不下十个，打听得到的就有六男四女，若是妾里还有怀孕的……”
星辰点点头，看来不是所有人都像苏夫人那样定规矩嘛。
“我才不去做妾！”陆殷殷愤然道。
星辰突然就觉得无聊了，你想想，古代女子何其多，动不动就宅斗加上**风云录，穿越女选项不太多——成为小家碧玉想嫁大户人家，穷女孩想先赚钱再嫁个好人家，庶女需要争宠再嫁好人家，嫡女也需要重新争宠嫁个好人家，选妃要在皇帝老儿或者一堆皇子亲王里努力……再稍微不济一点，穿越本身就比较外挂金手指，不小心落入青楼什么的或者被俘虏或者一开始就是代嫁被休被迫下堂之类，再次需要陷入稳定生活再争宠的循环，嫁人生娃生生不息。
“不做妾，为何不捞些好处？”星辰一直都是笑啊笑的，难得声音冷下来，“既然不高兴陪，就从那男人手里捞些东西，就当用个笑容换些金钱罢了，你可是倚门卖笑又不算真正身陷青楼，还有什么不甘心？”
林思恒若有所思的眼神飘了过来，星辰继续盯着陆殷殷道：“我知道周兄一直想娶你，也为此努力攒赎身钱，可你除了拒绝一个又一个客人外做了些什么？”
林思恒轻轻扯了她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星辰突然想起屋子还是他们三人一起买的，若是现在就惹恼了未来嫂子会很苦逼，立刻柔声道：“说说看，你做过些什么，这样我好帮你想办法。”
“你也不过一介女流，能有什么办法。”陆殷殷有些生气，用柔美的眼神掠过她的脸，似乎觉得星辰的长相不足为奇，也没怎样上心。
“你既已知道城里都是有关我的流言，又怎么能确定我没办法？”星辰反问。
“那你说来让我听听。”陆殷殷也似有缓和之意，林思恒在其中左右安抚功劳不小。
“首先，我不知道那盐商单冲是何人，什么性子，喜好女色还是别的什么。”星辰道，抓起了扇子摇啊摇，这习惯绝对被林思恒传染了。“若是单纯喜好女色，只要假意奉承就好，假装被劝说动了，愿意嫁他为妾，但是没有准信就不能回话，也不能让他得手。”
“你说的容易。”陆殷殷气道。
“殷殷姐姐若是做不到这个，如何担得起四大美人的名头？欲擒故纵一定是好手。”星辰笑道，“只需要吊着，但不必让那盐商大人失去太多银钱，同时，殷殷姐姐也可做出一幅娇弱状，让那盐商明白自己客人逐渐减少，没人搭理，好为日后的脱身做准备。”
陆殷殷沉默了，星辰仔细看她的表情，猜想了一番：“可是不愿意减少客人？这也可以理解，四大美人的身份有利有弊，银钱打赏多，消息也多，若是门可罗雀，多少也是种遗憾。”
陆殷殷默默点头，黯然道：“可终有一天，我会年老色衰，倒不如在最美的时刻消逝而去。”
“你肯这样想，便更好。”星辰笑道，“只需做出将盐商当做普通客人来对待的样子即可，他若是硬要靠财大气粗来娶你为妾，我们也有对策。”
“什么对策？”林思恒微笑。
“去寺里上香。”星辰道，“最欢迎女客的寺庙是哪儿？”
“出京城五里地，落鸦山之后连绵的山峰上有座荣华寺。”林思恒毫不隐瞒。
“我只需要你亲自出个门，到时候，我为你安排一位有缘的小姐。”星辰笑道，“我来这里，也只能有这么一次，日后的细节如果每一分每一寸都不出错的话，你自然得偿所愿。”
“为何你这么有把握？”陆殷殷现在疑惑多过了之前被惹怒的脾气。
星辰四下一看，角落里有个围棋，她走过去，拈起一枚黑子道：“我可不会下棋，但我知道白手先，黑子后发制人，我们要做的，不过是让人得一物，再失一物，如此算来，也不算夺人所爱。”星辰将黑子放在棋盘边角的位置，“我本是低贱出身，只要不引人注目，自然能得到许多消息。”说着她看向林思恒，林思恒同意地点头。“白字若是占了明处，那么，我们就必须在暗，一切不着痕迹，天衣无缝，人人都能得其所想，自然是最好。”
“世间万物，哪有那么容易？”林思恒笑道，“我不相信你的计谋会这么好。”
“所以有得必有失。”星辰道，“京中学子几日考榜？”
“尚有六日，连考两天。”林思恒道。
“考前与考试这三天，必定寺庙里香客不绝。”星辰笑道，“你要去上柱香，祈祷自身不要如此漂泊，并且试着与更多有身份的女子搭话便可。”
陆殷殷咬紧了牙：“我这身份——”
“就是要你这身份。”星辰的眼睛沉郁下来，“京城流言多，一定有人传言你会做那盐商第十个妾。若你做出一副满足的表情，装出一副日后身份可与许多小门小户的姑娘平起平坐——你觉得她们会怎么想？”
“她们必定又嫉又恨。”林思恒转过弯来，大笑不已，“高，实在是高！果然女子最懂女子！”
“若是那些小家碧玉看不惯你趾高气扬，必定传出你这人不好相处，心高气傲的流言来。”星辰笑道，“这时，你再与某个人起些冲突——”
“刘三小姐？”陆殷殷恍然大悟。
“最好在更多人面前演这出戏。”星辰笑道，“要做得很勉强，不要像真的，让那些女子以为你们是故意演出这戏最好。”
“为什么？”陆殷殷不解。
“我们能打听到的事，你以为别人就打听不到吗？”星辰笑道，“更简单的是，若是你们做出故意演戏的样子，那些女子防人之心极重，反而会往我们期望的方向想。”
“我懂了。”陆殷殷点头，起身福了一福。“此计极妙，星辰姑娘冰雪聪明，殷殷十分羡慕。”
“才没有，”星辰笑道，“只是别人个个七窍玲珑心，我们何不装得笨一点，即使看穿了，也演出拙劣的戏码，让人反而不会觉得有诈。”
“假作真时真亦假。”林思恒一摇扇子，“那么，你要如何通知刘三小姐呢？”
“当然是靠四小姐千里传音。”星辰笑道，“而且，我们还得做两手后备，那盐商若是坚持娶其中一个，我们都必须提前预防。”
“怎么做？”陆殷殷显然完全提起了兴趣，而星辰却皱起了眉，手上拈着枚黑子：“容我再想想，我总觉得一场戏里的角色不够，这几日先讨好着那盐商准没错，也别收他贵重礼物，拿人手软，或者收了到时候再还了也不错，最好的方案总得让我多想想才行。”
“我们的见面只此一次。”林思恒道，“多了容易落人口舌。”
陆殷殷点头应允，起身送他们离去。星辰见四大美人反而没贴身丫鬟，乍一看很没劲儿，实际上这才把客人的注意力完全抓在了美人手里，还有亲自沏茶上点心之类，经了美人之手总比丫鬟之手更挠人。唯一的不便，怕就是消息不算灵通吧。
林思恒和星辰回到雅室，周朗又不见了，星辰懒得问他哪儿去了，估计是赚钱。
“你这一计，倒是利用了流言。”林思恒合上门，眉眼温和。
“我并无害人之心，只想两全其美，但他们总会有所失，因此这事必定难办。”星辰想了想，“同为女子，何必互相为难？不过为了一个安身之所罢了。”
“女子之中，少有你这样敢想敢做的。”
“那当然，看上我了？”星辰挑眉，林思恒摇摇头：“我并无入红尘之心，承蒙抬爱。”
“好大口气！”星辰用扇子敲他，林思恒只笑笑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