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鸢有孕,便是一块大石落地。星辰一夜好眠,只是第二日醒来感觉浑身汗水粘湿,夏天就是很麻烦,更麻烦的是……她的月事来了,超级苦逼,星辰怀念起各种卫生棉棉来,还有这个朝代的布条啊草木灰啊软草纸啊……绑身上也很烦人就是。
一大早就遇上这事儿,星辰忙碌自己的小问题忙了好久,久得明月推门进来一瞧就笑了:“哟,弄到被子上啦?”
星辰所有家当只有两条薄被,半垫半盖,破小房间又靠近柴房透风的很,说凉快也凉快,可要闷热得透不出一丝风来,那屋子就成了蒸笼了。
星辰记得丫鬟至少都是有两套棉袄四套春秋装和两套夏裙的,棉被也都是有两条厚的和两条薄的,至少明月就有那么多。星辰自己的家当却是那么可怜的一点点,想来可能是麻烦的时候拿去变卖了吧,不过有房在身总归比那些事物更安心——想一想,自己的不受打扰的房子!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想干嘛就干嘛没有规矩!哼!
等忙完月事问题,星辰又急出了一身汗,唉,女人这一点就是麻烦。
明月倒也坦然,让星辰抱着被子去小院后面的水缸打水洗了。星辰蹲在地上的木桶边搓洗着薄被子,要洗好一段时间呢,今天去上工可能要迟到,待会儿得加紧脚程才行,还是男装好了,大步又轻便,只是身上不方便,衣服又是浅色的得当心些。
好不容易忙完早上该忙的事出了门,守在暗处的得财几步就冲了出来:“好姑娘!昨儿你可急死我了又没个回音!五少爷指着你回话呢!快跟我去书房!”
星辰刚要说我今天要迟到了得财就急着催她,表情看是没办法了,只得跟着得财奔去,这回星辰一身男装,倒是进了书房的门。
这将军府家大业大,书房外边看着就像是小院子,里面还分回廊隔间,得财把星辰领进其中一间。五少爷赵之翔见了人来,忙丢下笔:“这位是……”一张脸倒是十分清秀,只是身量不高,星辰一瞧,分明只有十七八岁,眼里仍有一派天真单纯。
“星辰见过五少爷。”星辰一抱拳,来了个男子式行礼。赵之翔愣了愣:“起来吧!得财说,是你帮我给兰诗送了信?”
“正是。”
赵之翔闻言松了口气:“那第一次怎么没回信?次次都有回信的!你惹着她了?”
星辰内心暗笑,赵之翔还有点少年心性,便回道:“兰诗姑娘不认识小的,差点把小的打了出去。好在五少爷又送了封信,小的这才得了回音送回来。”
赵之翔一挥手,不耐烦地说:“兰诗还说过什么?”
星辰暗想这该怎么回答,赵之翔已直瞪着她,急着要回话。
“兰诗姑娘只说,待五少爷高中,一切便可称心如意。”星辰只这么说。赵之翔脸上便松快了。星辰这话说得巧妙,一切事情都等着应考之后再说。
“慢着。”赵之翔见星辰想要退下,打量一番,“你是个丫鬟?怎么穿成这样?星辰……你是四哥院里的?”
“是,但却是良民。”星辰回道。“目前只是暂住府上。”
“也好,母亲不会说些什么。”赵之翔显然对近日府上的事有所了解,“日后就由你替我传信吧。”
星辰一愣,喂,这就分派任务啦?!
赵之翔见她并无感激之情,又加了一句:“好处少不了你的。”
星辰再愣,完了,她成了贪图前财的小人了,麻烦大了。
“还不快谢五少爷。”得财提醒。
“谢五少爷!”星辰忙道。“只是这好处还是不必了吧……”
赵之翔一扬眉:“哦?你不要银子?”
“不,星辰只是……已经在府上叨扰了,如今落鸢夫人有孕,星辰待她产后便会离去,还要在府上占着个空房……实在过意不去。”星辰硬着头皮道,“所以银子就免了,星辰在府上的时候,五少爷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使唤。”
赵之翔也不再坚持:“也罢,这些日子就劳烦你一二,你是不是日日出去做工?”
“是,在毓荷珠花。”星辰回答。
“那有段路程,”赵之翔点头思索,看向得财:“去,替这位姑娘叫辆车。”
得财立刻应了,赵之翔精神百倍地回去念书,星辰见了挺高兴,不管人家怎样,多少有个肯读书的家伙总是好的。
*
这一日平静无事,星辰回去的路上特意在街上逛了逛,听听家长里短小道消息,给流云买了桂香园的果子酪带回去,还多买了些其他点心带给丫鬟们。
要说新闻,倒是人人都在议论三年一选秀,据说原本刚好就定在8月中,后来皇上不知想什么心思推后了一些,满打满算刚好是应试结束放榜十日之后。
可怜那些有儿有女的大户人家,送儿子考试忙忙地过了,马上又要送女儿进宫以求皇上青眼。星辰不免对自己的身份自鸣得意起来,一个小丫鬟出身的普通良民,上无父母打点,下无兄弟姐妹,说难听了也许是个克父母兄妹的,或是孤家寡人一个,可也再没有比这更适合穿越者的身份了,弄糊涂了也不过说是外乡来的不懂规矩,万事都可以慢慢学。
缺点的话,一没家底,二没人脉,三没门路,搞不好就得流落街头,苦逼自是在其中,就跟自由业者一样,看上去风光其实有了上顿没下顿,也够悲惨的。
星辰回去便把点心分了,细细说些趣事与落鸢听,还有流云也过来听,加上众丫鬟倒也和乐,星辰在现代也看了很多吐槽文啊幽默文啊,尽拣那些听得开心的东西,还告诉落鸢和流云可以自选些内容告诉赵之迎,那个纨绔子弟天天闷头读书一定无聊死了,两位美人坐怀再加上市井趣闻,日后落鸢生产地位稳固,怕也会时常惦记着。
连续几日都这么过了下去,天气一日更比一日热,府中更是到处都放着冰块。星辰日日都穿了男装,宽袍大袖倒是也算凉快。
又攒了一两百文,毓荷便有了让星辰学打金银簪子的意思,星辰想着秀莲日日打出两套来,也只不过赚辛苦钱,天天一两二两地攒下来,也总不是个事儿。哪有之前一下子八十两来得爽快。
说到钱,星辰便想起之前那琉璃镜片不知道怎样了。日日闷热,终于得了空,便想着该去问,可不巧滚滚惊雷,这一日居然下起雨来,星辰并未带伞,看着这雨又大。便犹豫了。
最终咬了牙冲进雨中,叫了车回去,想着这样时常出来走动,也需要车马,想起之前林思恒带她骑马,或许她得再备匹马。
“大叔,”星辰撩开点单人车前面的帘子,车夫大叔穿着雨衣在雨中赶着马车。“公子什么事?”
“大叔,你可知道买匹马要多少钱?”星辰问道。
“一匹马?公子若是想代步,小的倒是能替公子打听些门路,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大叔问。
“慕容星。”星辰想了想便道,省了星辰的后一字,女子气过重了。“目前在京城里想做点小生意,正需要一匹马。你若是有门路,这几日便在挽月清风那里找伙计,给我留个话儿如何?”
“好咧,”大叔笑道,“我这两日就去打听,保管给你弄匹好马来!”
星辰笑了,下车时多给了些铜板,那大叔喜不自禁,忙受了。
回府身上自然是湿了,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