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回去之后强打精神伺候了落鸢入睡自己也是倒头就睡,赵之迎还在书房刻苦攻读呢,另外三房侧夫人也各自歇息,反正排了日子的也无所谓。
这伺候人的日子还要过上好一段时间,落鸢肚子还没动静,而三房侧夫人个个不让人省心。第二日一早,星辰还没觉得累了几天缓过来呢,就听外面吵起来了。
“你这个贱人!昨儿明明轮到我,差人说什么夫君身子不适,结果你多得了一天!”韵芝尖叫道,“走!叫夫人评理去!”
星辰实在是被吵醒了,勉强爬下床换了衣服,正在扎那个小包包头呢,韵芝的大嗓门儿已经嚎起来了:“贱人!只想着快些怀上!怎么也不想想你不过是个丫鬟出身,能好在哪儿去!年老色衰,还能有什么本事?!”
星辰一阵头疼,看看头发扎得能见人了就奔出去,竹枝小玉明月都噤若寒蝉,落鸢几日没怎么见,似乎也有了些底气,正闲闲坐那儿喝茶。
韵芝扯着雨姐进了院门,众人见韵芝柳眉倒竖气势汹汹,雨姐畏畏缩缩,心下便有了大概看法,星辰对韵芝雨姐印象不深,,倒是刚进府时那半夜流云夫人后院起火颇有印象,当时就觉得韵芝是个不省心的,雨姐还隐隐被她欺负过,也许这次也一样。
韵芝已噼里啪啦地说起了事情经过,星辰更加头疼了——就是昨晚本该轮到韵芝了,结果赵之迎那儿说不用了,韵芝便怏怏回去,过了会儿,雨姐吩咐厨房炖了汤去,赵之迎却收下了,还留了雨姐伺候,虽然雨姐在府中地位低年纪又最大,但似乎没人说她坏话——顺便星辰三天两头地出门不得空,也没心思观赏现实版宅斗嘛。可看小户人家出身的韵芝,应该算是出身不错,可怎么就这样呢?
这朝代姑娘识字的挺多,之前林思恒问及此,星辰稍微推断了一下,应该是但凡家里好些的人家,都多少会让女儿识字,像丫鬟这种从小被卖的女孩家多半是不识字的。
那么就是性格问题,或许好强或许控制欲强,总之韵芝正在为这事儿吵吵呢,嗓门还挺高,说到后面还开始抹起眼泪。星辰内心一阵酸,真酸,所以说宅斗很精彩就是这意思,戏演得挺好的。
落鸢安抚了几句,已经颇有这房当家主母的范儿了,双方都不轻不重地敲打几句。雨姐看着柔柔弱弱的,此刻也老老实实听着,韵芝脸上明显气不服,但还是勉强应了。
咦,今天怎么没见到那位流云夫人?
星辰听着落鸢训诫两位侧夫人,压着哈欠,到了时间便告辞去做簪子了。有什么后话也只能回来打听。毓荷见星辰来上工,脸色还算不错,加上星辰又许了一日工钱白干,自然是高兴的。
日子一日比一日热,现在已是七月中了,蝉鸣吵得人心烦,外面也没有几丝风,古代没有电风扇绝对是个苦逼,星辰不得不做一阵就扯扯衣领衣襟以防汗水粘在身上,手指也不时渗出汗水,做簪子也容易打滑。
干一天白工虽然有点委屈,但不干活就没钱拿,没钱就没饭吃——星辰也不是个家里有钱的地主婆或是商贾之家。再加上星辰已经得了一间屋子再加上三十两银子,一些人情债付出去,总还是能省下些私房来的,这可比一日一日工作存个几百文好太多了。
晚上回去的路上星辰又顺路买了些点心打算带回去给落鸢和丫鬟们,还有流云——现在流云有意和落鸢交好,星辰也觉得这样好些,还有她多做了四根玫瑰簪子,不同式样的,打算给四位夫人一人一支做些人情。
刘宅那边关于琉璃的进展还没消息,星辰反正已经得了不少钱,也就不再思考那个问题。
至于神出鬼没的林思恒和周朗同志,貌似也有些日子没了消息,但还有一百两银子的债务在哪儿,估计总还是会出来的。
当晚星辰一回府,就先回了四少爷的小院准备取个十两银子献给苏夫人做人情——要不是苏夫人气量大,就星辰这张嘴早就被乱棍打出去了。
可刚回小院便见众人个个肃穆,落鸢端坐正位闲闲喝茶,流云坐于最下一位,也闲着喝茶呢。
只见那韵芝正气得浑身发抖,雨姐畏畏缩缩地站在一边,眼睛红红的。
“夫人。”星辰先禀了落鸢意思是她回来了,便垂手站在落鸢身后假装自己不存在。
“姐姐也是该给我们评个理。”韵芝抖着在地上陈列的一个金镯子。“我怎么都找不着夫君送的这镯子,可巧雨姐的丫鬟在她屋子里翻了出来!”
星辰心下暗叫不好,这未免太没技术含量了,不过女人之间的争斗都是这样,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要是像苏夫人那样做到当家主母那样就算高枕无忧了,而这种妻妾之争都比较苦逼。或者像商户之女有个自己的财产不看人脸色也好。
落鸢只是喝茶,星辰倒也很高兴,毕竟之前也畏畏缩缩的庶女现在有了身份也有了底气,环境变化也确实能改变人,看来她可以早些离开府上自立门户了。
雨姐只是哭着说夫人要为我做主啊我一向安分守己伺候夫君,夫君的赏赐从不少了她的,怎么会去偷个镯子呢分明是丫鬟收了好处看得眼红才有这一出,她身边的丫鬟不住磕头,浑身发抖地等待发落。
“好了好了,别哭了。”落鸢皱眉,“依我看,这事儿你们双方都有错。雨姐你那屋里没锁,丫鬟来去自如,偷藏个东西也不是大事。韵芝,你也太不小心了,收东西没收好让丫鬟看了眼红,又怕你发现,我猜就是拿出来炫耀的时候不小心落下了。你们都别吵了,夫君听见怕是要说你们没有容人之度。”
雨姐忙努力克制不要哭出来,韵芝无声地哼了一声,捏紧了手里的帕子。星辰在落鸢背后看不到表情,但却见流云递了个含笑的眼神给落鸢。
果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星辰又开始头疼了。
“流云妹妹怎么看?”落鸢一副不经意地问。
流云沉默了几秒钟便道:“依我看,便是有手脚不干净的丫鬟做下这等丑事。不如罚那些丫鬟们的月俸吧。”
“也好,”落鸢道,“罚了你们两人丫鬟两月月俸钱,从今往后严加看管,再有此事,立刻叫了人牙子来卖去青楼。”
众人一抖,落鸢说这话时语气强硬,在这院里的身份,除了赵之迎那家伙就是落鸢说一不二了——也好在赵将军府里各院管各院的事,有点像各区自治,所以要杀要剐都是当权者说了算,权力真是个好东西。
“这几日还是照常去夫君那儿伺候。”落鸢又道,“这些家事怎么可以去打扰夫君读书?谁要是告诉了夫君一句半句,我立刻去禀了苏夫人,让她在后院禁足!”
雨姐韵芝各带着丫鬟沮丧地退下了。
流云直到她们都走了才笑道:“姐姐这招敲山震虎用得妙。”
落鸢只但笑不语,又喝了口茶,才道:“我看雨姐是个老实安分的,只是韵芝心气高了些,时不时便要生出事来。”
“正是,妹妹也没少受过气。”流云点头,“韵芝出身还不错,本以为可以做正夫人,结果夫君把她放在了侧夫人位上,心里不服也是正常。”
“没错。”落鸢笑着,“可得好好提醒她自己的身份。”
星辰暗暗翻了个白眼,身份个毛线,生带不来死带不去,身份从出现的那一刻就是制造不平等的,有的人生来周围便家财万贯,有的人生来却一贫如洗,官大一级压死人,随意处置他人性命。
其实也不能怪别人,星辰自己也很想生来就是公主格格小姐啊……人人在不平等社会里想的也不过是把自己提到更有利的地位罢了,现代社会尚且不能干到接近平等这份上,古代更加不行了。
星辰亲眼见了落鸢现在腰杆硬了指挥起人来的不同之处,那罪魁祸首的金镯估计也是谁放的,至于是栽赃呢还是嫁祸呢还是演戏呢其实不重要,只要知道背后都是为了争那可怜的宠就够了。
星辰看流云自自然然地和落鸢讨论这问题,猜测也许她也参与这事,也许是设局什么的,谁知道呢。她自始至终都是在外面挣自己的钱,只是知道一星半点罢了。
知道背后原因,很多事就看得开了,所以就让她们争去吧,只要落鸢能坐山观虎斗就好了。
星辰待她们二人有说有笑了一阵之后,便和明月一起去带了晚饭回来布菜。还拿出了做好的玫瑰发簪给二人挑选,余下的送去给刚刚斗得你死我活的两位侧夫人。落鸢流云都很喜欢,星辰想着明天还得再做些发簪送给苏夫人与程氏,否则光上银子肯定是不够的,人情债真的是很麻烦啊。
当晚仍然是累得倒头就睡,结果第二日一早清醒,就见枕边有张折好的纸条,只写了句午饭时分过来找你。星辰见是林思恒周朗的笔迹——不知道执笔的是谁。想了想便把五十两银票踹在身上,特意绑了男子发式,换了男装出门。
结果刚出院门,便又见五少爷赵之翔的小厮得财在门外探头探脑,一见星辰便忙忙叫她过去,掏出一封带香味的信笺拜托她送去。
星辰又开始头疼了,上回她什么也没带回来,还害得得财打听了好久,但那兰诗明明就很不屑呀……
最终还是揣了那信笺出门去了,谁知道今日会有什么回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