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只北极熊似乎在风暴中迷失了方向,竟一头撞在我身边的树木上昏厥过去,与此同时那棵本就不大的树木也在北极熊的撞击和狂风的推动下再次被卷起,飞向了更西面的雪域。而那只昏迷的北极熊正好倒在了我身体左侧,帮我挡住了大部分的风力。
我努力尝试着挥动四肢,定要将身体的控制权从严寒中重新夺回来。现在我的脑海中有一股信念,不管这个世界还记不记得我,我都不会忘记我的家,无论它还记得不记得我,我都一定要亲自回去!回到那只属于我的避风港!在我回去之前!不管命运把我打倒多少次!我都一定会比它多爬起来一次!
我集中精神不断试着控制四肢,终于从右手手掌处传来了微弱的反应,我赶紧用右手不停搓着左手手掌,渐渐地两只手都重新恢复了控制权。我赶紧翻过身用双手努力摩擦着大腿,渐渐地双腿也恢复了直觉,从未像现在一样因为重获四肢而感到欣喜不已,我想我大概是能够明白残疾人的痛苦了。
我抬头望向山洞,大概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了。我竭尽全力用双手将身体撑起,借着北极熊的掩护用绳子将树木和冰原狼幼崽的尸体紧紧捆在了皮带上,重新像猎豹般蹲伏下来,紧紧盯着看似触手可及却又无比遥远的山洞。只有一次机会,这一跃一但失败,我必定会被狂风卷走。我深吸了一口气,后脚猛地发力一蹬,但很快受到狂风的阻力坠落地上。我望着近在咫尺的山洞,苦日子明明就快要结束了,真不甘心就这么止步在终点前。
突然间感到一股温暖从我的手心慢慢贯彻全身,虽然那股温度在这寒冬中显得十分微弱,但还是让我感到心头一热。我睁开双眼,看见她正抓着我的手奋力地想把我往山洞里拉,眼中满是泪珠。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仿佛感觉到从她给我的护身符中透出了一股温度,那股温度慢慢流淌在我的血液里,让我的血液重新沸腾起来。我重新直起腰,绷紧双腿猛地一蹦跳进了山洞中,虽然还是那么的寒冷,但和外头的暴风雪比起来实在是温暖了太多太多。
虽然眼前的一切都非常真实,但我的思绪却仍未能能从刚才回家的幻觉中完全苏醒过来。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到现实世界,也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到底有多远……但我最担心的还是当我历经千险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这个世界却早已抹去了我所存在过的痕迹。
周身的严寒渐渐退去,我终于深深地舒了口气,现在总算是安全了,回忆起在风暴中拼死挣扎的场景,简直就是场噩梦。
她满怀温柔地望着我说:“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吧,这里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安心睡会吧。”她把我的头部温柔地放在了她的膝盖上,此刻我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曾经有人说对男人来说最好的枕头是女人的膝盖,在倚靠了一晚上坚硬而冰冷的石壁后此刻能枕着一个柔软而带有温度的“枕头”确实能够算是种奢华的享受了。
很快我便沉沉地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睁开眼,发现周身的疼痛感已经大幅度消退,不知是不是因为被魔眼强化过的恢复能力。
“啊,你醒啦?”在看见我苏醒后她用温柔的语气问道。
“嗯。”我刚想坐起身就被她伸手制止,她一反常态严肃地说道:“你的伤口还没痊愈,先再躺会。”说完她轻轻扶着我躺下,随后闭上眼合拢双手作出祈祷的手势,口中还念着奇怪的咒语。片刻后一道柔美的绿光从她手心慢慢飘出,围着我转了几圈后,乖巧地钻进了伤口中,随后新的绿光再次出现。每有一道绿光融进身体我都会感到伤口的疼痛感明显地减缓,就好像伤口在加速愈合。
“为何你会拥有这种能力?”我惊讶地问道。
“嗯,在经过第一轮试炼后,魔眼就赋予了所有三号试炼场的幸存者一些基本的魔法,这是其中之一的治愈系魔法,可以在短时间内愈合伤口和恢复体力,但我掌握得还不够熟练,所以需要较长的时间才能把你恢复到最佳状态。”
我“哦”了一声,心中暗暗窃喜,有这样的能力作为辅助,接下来的试练或许能轻松不少。
她用右手轻轻地往后撩了一下头发,然后又全神贯注地对我进行治疗。趁着治疗的空档我也开始仔细打量起她来,她其实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就像珍珠般透着光彩,还略微夹杂着一丝楚楚可怜的神色。一张樱桃般红润的小嘴仿佛正细声地吟颂着我所无法理解的咒语,只是此时嘴唇在冰天雪地中被冻得有些发紫。但五官中最漂亮的还要数她的鼻子,不得不说这鼻子对于她这张俊俏的面容而言大小高低都刚好合适,或许能够算是我在现实中所见过最好看的一个。一头长长的齐肩黑发,颇有公主气质。不过她生得小巧玲容,又像是只猫咪般可爱,不禁让人萌生出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不过沦落到迷失谷这种鬼地方,也算是个折翼的天使了。
“讨厌~~干嘛这么盯着人家看~~”可能被我盯得太久她有些害羞了,脸颊竟嫣红了一片。但这丝嫣红终究也无法抵御北地的寒冷,很快便消逝在了她冰冷苍白的脸。
我故作深沉继续凝视着她的脸庞说道:“我在思索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这个问题贯穿了人类发展的始终却一直未能得到证实。”
见我一本正经她也便好奇而又庄重地问道:“是什么问题呢?”
我仍旧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在想,天使是否真的存在。”
“啊!讨厌!”她的脸上又再泛起一阵嫣红,只是这次比之前持续的时间要长一些。
这时我才想起对她几乎还一无所知,于是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苏惠敏。”她歪着头想了想后回答道:“根据魔眼的说法应该是属于迷失谷第三号试练场吧?”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个问题:“对了,魔眼给你们的第一轮试炼是什么?”
她回忆了片刻,随后断断续续地说道:“其实吧,其实我也不太明白第一轮试炼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结束了。刚开始包括我在内的十个女生被传送到了一处沙滩上,突然间却卷起了巨大的海啸,我们就拼命地向着远离沙滩的方向跑,沿途好多小动物在游荡,好像完全不知道有灾难就要来临。最后我实在不忍心看它们被海啸吞没,就抱起了一只小兔子一起逃跑,最终我和兔子还是被海浪吞没。只是奇怪的是,当海浪碰到我的一瞬间,我就直接失去了意识,等到再次醒来时已经重新回到了迷失谷,而和我一起回来的只剩下七个人。后来我去问过那些人,她们都和我一样有在逃跑过程中抱起过小动物,但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突然想起魔眼说过一号试炼场是为了选拔队长而创造,于是问她:“魔眼有没有和你们说过你们三号试炼场是为了选拔什么而产生的?”她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是叫什么“神籁”,我也不明白那是什么。”我想了想,猜测道:“根据你所拥有的治疗能力判断那应该是种类似牧师类的魔法师,就像你之前使用的治愈系魔法,我想你其他的魔法应该也是对团队具有重要辅助作用的吧。”——她想了想,随后坚定地点了点头——“那魔眼给你们的第一轮试炼应该只是为了测试你们在危难时刻有没有为团队作出牺牲的决心,以及有没有普渡众生的怜惜之心。因为作为牧师经常要置自己于危险中保护整个团队,一定要有很强的觉悟。我猜海啸其实只是幻象,而在逃跑过程中没有去理会小动物的那两个人因为缺乏怜惜之心才被魔眼淘汰。”
“嗯,应该就是这样了,那你们一号试炼场是为了选拔什么产生的呢?”
我开始仔细回忆魔眼说过的每一句话,但那些话似乎毫无价值。
“魔眼只说是为了选拔队长,但至于叫什么,拥有什么能力它都没有详细说明,或许现在还不是时候吧。”
她“哦”了一声,便不再问话,专心地将注意力转移回治疗上。
大约过了五分钟,我感觉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除了依旧非常寒冷外,身上的痛楚已经完全退却。我站起身拍打着衣服上的雪,望着洞外已经减缓的风暴,不由得再次担忧起来。
“暴风雪就快停了,很快视野就会恢复,估计北极熊快要归洞了,我们必须赶在它们回巢前到洞穴深处找一个安全的栖身之地。”
她想了想,说道:“可是可是,面漆黑一片的,我们什么都看不到呀。”
我脱下一件衬衫用力拧干,再用刀将冰原狼的尸体剖开,借着洞外微弱的光将衬衫放进尸体中沾上油脂,再将树木削成火炬的形状,把沾满油脂的衬衫缠绕在火炬顶端,这样衬衫就能保持燃烧很长时间。我摸了摸口袋,可惜没有抽烟的习惯,身上没有随身带着个打火机。我满怀希望地望向她:“你可有掌握制造火焰的魔法?”她摇了摇头,无奈我只能另想方法。
我顺着洞穴中的岩壁走了五六米试图寻找任何能够帮助生火的东西,可惜一无所获,但有股奇特的金属味引起了我的注意,那股味道好像是从岩壁上传来的。我凑上前仔细闻了闻,是镁金属!军用的打火石都是用这种金属元素构成,在和铁具等金属摩擦的时候会产生火花。我把火炬递给苏惠敏,指着那面岩壁说道:“来,把这个举起来贴着墙壁,看我给你表演个生火的魔术。”她半信半疑地接过火炬走到墙壁边,举起火炬贴在墙壁上。
我举起小刀瞄准了片刻,随后使尽全力将它甩向墙壁,在飞速旋转的小刀接触到墙壁上的镁金属时爆发出一团强烈的火花,火星顿时点燃了那件沾满油脂的衬衫,但同时也吓得惠敏“啊”的一声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果然是个折翼的天使。
我接过火炬,将衣角递给了她扯着以免她走丢,随后便望着更深的洞穴说道:“我们要出发吧。”她点点头,扯着我的衣角乖巧地跟在我身后,摇晃着小脑袋左顾右盼:“走慢点~~我怕~~”
“没事!天塌下来我顶着!”话虽如此,天是塌不下来的,但如果头顶这座山塌下来,估计我们分分钟都会被填埋……
大约摸索了十来分钟,我们在洞穴深处发现一个奇特的空间,大约有一个书房的大小,空间的入口是个不规则的洞,大小刚好足够一个人蹲下身通过,而北极熊庞大的身躯却无法进入,这样一来就不必担心半夜遭到北极熊的攻击了。我们钻进了洞穴中,惠敏表现出一副“终于安全啦!”的神情,拖着疲惫的身躯找了个墙角就躺下休息了。
而我望着入口的那个不规则的洞,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洞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某种巨型生物撞击而成。我不敢再想下去,举着火把在这个书房大小的洞穴中四处探索着。
突然我感觉脚下踢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那东西被踢后向后滚动了一下,发出“骨碌~”的声音。我警觉地用火把照向那个不明物体,发现是一个动物的头骨,从大小看好像是狼的头骨。
我开始疑惑起来,为何在洞穴深处会有野狼的头骨?难道说……
我开始想起自从进入这个空间以来一直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就像背后有双巨大的眼睛在监视着我,还有那连绵不断的滴水声。我把火把照向洞顶,这一照顿时让我浑身一颤,手一软火把差点掉落在地。一个庞然大物映入我的眼帘,那是一只非常巨大的蟒蛇,此刻它正缠绕在洞顶连绵的钟乳石上,毒液正顺着毒牙不断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