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魔眼话音落定,八道光芒随即像闪电般从天空中坠入我们的身体,强大的冲击力直接把我压倒在地上。待光芒散尽,那股压力渐渐淡去后我才重新爬起身。此时我感到体内涌起了一簇火苗,这感觉非常微妙,它既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它更像是斗志,使我整个人霎时间热血沸腾。
我随即看了看我的身体,除了全身肌肉都变得更加粗壮以外,外形上似乎没有多大改变,但我却着实能感到自身的各项能力得到了极大提升。且不说别的,曾经跳跃力一度垫底的我现在竟能够蹦起近三米多高!这足以证明提升的力度有多迅猛。
然而最令我欣喜的还在于尼斯湖一战中我所负的伤在这道光照之下竟完完全全得到了愈合,毕竟这些伤势按照一般情况而言没有一周的静养时间绝不可能完全恢复,而我也非常清楚魔眼肯定不会给我们那么长的时间休整。若是这些伤势跟随我被带到下一场试练当中那么我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我突然想起魔眼所说过的“豹变”,但我并不清楚这项能力究竟如何去使用,于是我只好从字眼上猜测:既然叫做“豹变”,那一定和豹子有关。于是我便在脑海中回忆着曾经在动物世界中所见过的猎豹的模样,然而就是这么一念之间,我突然感到牙齿和手指上正发生着微妙的改变,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地生长。
我赶紧将思绪收回望向自己的双手,这一望我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生长出了一双利爪!我再用手摸向了牙齿部分,其实不用摸我也能感觉得到,因为此时此刻,一对锋利的尖牙正抵在我的嘴唇之上,毫不夸张的说这对尖牙可以轻松咬穿一个成年男人的喉部。
而更为玄乎的在于我对这些变化竟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就仿若它们原本就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
然而当前我还无法确定这项新能力的威力,我需要一个实体帮助我进行测试。于是我朝着四周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小树——小树!对不起了。
我猛地一跃扑向小树抬起右手重重地挥出一爪,利爪顿时便将小树横腰截断。我不禁喜出望外,要在这个世界中生存下去这样的能力必定是不可或缺的!有了它或许下次遇到危险时可以试着正面交锋了。
我又试着用利爪拍向了其他的东西,虽然一些体形较小的树木都能够轻易挥断,但在面对一些苍天大树的时候我的利爪却只能在树干上留下一个深深的爪痕——这或许与我不敢竭尽全力发起攻击有关,毕竟这对爪子并不像是双手套一样套在我的手上,而是切切实实地生长在我的肉里,因此我格外地害怕用力过猛会把爪子打断。退一步说即使不打断打到扭曲也是令人十分不舒服的,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我也实在不想在岩石身上进行尝试。
虽然有着一定局限性但它所能给我带来的便利和提升总体上来说还是跨越了几个阶梯的,且不说“豹变”后的兽性强化能够极大程度地提高我自身的力量和敏捷程度以及让我拥有接近甚至超越特种兵的体质,更关键在于我并不相信接下来所要遭遇的对手都会像岩石那般坚固,不然魔眼赋予我这项能力作为奖励就没有多大意义了,何况就连几近使我们团灭的尼斯湖水怪本身看上去也是能够被这对利爪所切割的,所以我也并没有太过担心这对爪子会派不上用场。
虽然我很想多运用一番这项新能力但我还是将锋芒收了起来,毕竟这项能力魔眼只奖励给了我一个人,而我非常明白即便在这种需要大家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的情况之下嫉恨之心也是非常可怕的。
“嘿!小哥!”我循声望去,那名先前向我打听尼斯湖水怪的小男生挥着手朝我跑了过来,他大声喊道:“大家都在那边开会!你也快过来吧!”
“好!”我应道,随后便跟随着他的脚步跑向了幸存者集聚的地方。很快我的眼前便出现了一团火光,不知是谁已经点起了一团篝火,其他人则围坐在篝火旁谈论着什么。于是我也跑上前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而那名小男生随即也坐在了我的右边,至于我的左侧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他看上去似乎被吓坏了,正抱膝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身体时不时地颤抖着。
山谷的夜晚非常寒冷,在经过两个多小时的等待后魔眼依然没有出现后,我们便估计今晚应该不会再有试炼了。
这两个小时当中我们聚在火堆旁相互交谈了许多话题,多半是关于各自的身世,还有的则是关于对这个世界的看法。然而在这番交谈中我大多时候都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血腥的场景以及对未来的迷茫。这一次能够存活下来实属不易,而且很大程度凭借运气成分,而下一次试练必定只会更难,即便有着“豹变”的新能力,我也实在没有太多的信心说自己一定能够存活下来。
但在交谈中还是有几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其中一个是那名关键时刻递给我猎刀的十七八岁出头的男生,据他交待自己是一个老猎人的儿子,从小跟着父亲上山打猎,因此习得一身本领,尤其擅长飞刀,但却不识水性。因此在这场试练中并没能发挥太大的效果,当然最后那精准的一刀必然是功不可没的。至于他叫什么名字我没能记住,但从他的口音判断他应该来自于少数名族,这也解释了他的服饰为何会显得与众不同。在讲述的过程中他一个劲地感谢身旁一名体形壮硕黝黑的大块头,而我也认出此人正是当时在我附近水域滞留的两人中的另一人,是他一直扶持着“小猎人”才使他没有溺水身亡,因此也算得上是救命之恩了。
据那名二十岁出头的黝黑大个介绍他是个农村小伙,姓石,至于名什么我也没有细听,不知是石侯还是石汉。他体形魁梧,身上的肌肉就像铁块般坚实,我想这多半是在他常年的耕作生活中锻炼出来的。整体看上去他能够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感觉,特别是在大伙得知他为了托住“小猎人”以免他溺水身亡而放弃逃跑冒着极大的危险坚守在蛇颈龙边缘之时更是对他的责任心交口称赞。然而他却异常的谦虚,这不禁使我们更是对他产生了好感。
而最后一个引起我注意的则是一名静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的二十岁出头的男人。他并不像是其他两名被吓坏的成员那般缩在火堆旁不住地发抖,他之所以不说话我感觉很可能却是因为他不想说话,而不是说不出。在这场试练之后他给我的感觉好像很快便从刚才的变故中缓冲了过来,这不禁多少让我感到此人有些可怕,他的反应实在不像是个普通人,倒像是个经历惯了杀戮的人,而我实在难以将其与什么好的职业联想在一起。毕竟他看上去实在不像是警察或者特种兵,倒像是个杀手。
在这相互交谈的过程中我总是会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右手,虽然伤势早已被那道神奇的光芒治愈,但我的身体似乎记忆住了那时的痛苦,即便在现在也会时不时地无意识颤抖起来,甚至有几次我会产生那只手仍然血迹斑斑的错觉。
总体来说大部分人还没能从不久前发生的那一场“血案”当中缓过神来,有两三个人一想起那番血腥的场面便会吐得死去活来,以至于我们附近的泥地上很快便弥漫起一股恶心的气味。
而我脑海中也时不时会回想起蛇颈龙将活人撕裂时那可怕的场景,这也是我第一次亲眼目击此等血腥的场景。也不知是不是出于精神力得到强化的缘故才没有令我陷入彻底崩溃的边缘,但也好不到哪去,心头上仿佛覆盖着一层厚重的乌云无论我怎么转移注意力试图刮起一阵风将其吹走它都仍然纹丝不动地覆盖在那里,使我维持在一种极度郁闷的状态之中。
眼看夜色渐深,我想也该找个栖身之地了,对于我这种极度怕冷的人来说实在难以接受整夜暴露在寒风当中。按照当时的处境来看我本应该跟随大部队共同寻找一处栖息之地,一方面能够借助彼此的热量驱赶寒冷另一方面则可以相互照应。但此时的我却感到大脑异常混乱,特别是在有人说话之时更是丝毫无法运转思绪,而我非常清楚一定不能让这糟糕的状态持续下去,不然我即便不崩溃也不会再有什么作为,因此我迫切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进行休整。最终我起身告别,说明了自己的缘由,随后便挥手婉辞了他们的挽留独自向着山坡上走去。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绕着山谷走了将近半小时,终于在半山坡找到一块背风的平滑大石头。我将后背靠在石壁上,虽然坚硬的石壁和石壁上的凸起弄得我的背部非常不舒服,但却可以抵挡夜晚寒冷的谷风。
当我放松下来时身体和心理上的疲乏同时冲击着大脑使我困顿不堪,疲惫的力量最终战胜了那些不安和混乱,使我不愿意再去思量任何关于这个世界的疑惑,那一刻我甚至决定生死有命顺其自然吧。于是我便倚靠在石壁上闭目静候起来。正当我满怀睡意即将入梦时,突然有什么东西触碰了我的肩膀,我立刻警觉地弹起身猛地向前挥出一爪,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举起双手挡在身前。
“小哥~冷静点~”
我这才发现是之前询问我尼斯湖水怪的小男生,于是收起了利爪,略带歉意地伸手将他拉起,帮他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抱歉,我太过紧张了。”
“不,怪我,我应该先和你打个招呼的,抱歉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关系,我也还没睡着。”我望着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问道:“找我有什么事么?”
他欲言又止,脸上浮现出一种极为复杂的表情,看起来既严肃而又显得异常惆怅。犹豫了半天,他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小哥,我……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我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可想而知这件事对他一定非常重要。于是我便点头答复道:“你说吧,我认真听着,如果力所能及我一定会帮你。”
他深深地呼了口气,那一刻他的神情似乎平静了不少。
“我太清楚自己的实力,我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在这场游戏中存活下来,其实在尼斯湖水怪出现的那一刻,我已经做好了可能会死亡的心理准备,但有件事我始终放不下。”
“请说。”我全神贯注地凝视着他,并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嘱托。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泪水,而我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他,等待他整理好状态并组织好语言。
“大约在两年前一次和父母吵架赌气离家出走,后来就再也没有回去过,我独自去了一个离家很远很远的城市谋生,两年来没有和家里联系过一次,我知道他们肯定一直在找我,但我却始终赌气不肯回家。”他顿了顿,低下头静静地望着脖子上的挂坠,在那玻璃挂坠的中央镶着一张照片,一对夫妻和一个小孩,小孩站在夫妻中间牵着父母的手笑得非常灿烂,这应该是他的家庭。
“直到来到迷失谷的那一刻,我开始意识到或许永远回不去那个家了。”他又望了一眼那个承载着无数回忆的挂坠,眼神中闪烁过一丝绝望和不甘。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亲自回去,回到那个养育我的家,为这些年的幼稚向父母道歉。”
“但如果不能。我希望,你能帮我再去见见我的父母,告诉他们我现在过得很好,让他们不必担心。就说公司派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发展,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后才会回来,那时候我一定回家。”
说完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黑布,似乎是从衣服上割下来的,那上面满是用刀划出来的痕迹,记录着一个地址,虽然并不怎么工整,但看得出每一笔一划都渗透着一股无形的决绝。
“如果能活着出去,请一定代我看望他们。只要他们能以为我仍然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并且终有一天会回家,这,就足够了。即便……这一切终究只是一个空想……生命的最后……我也希望……能给他们留下一点念想……”说完他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个躬,将那块承载着他内心所向的黑布递给了我,我点了点头接过它手中的黑布,随后望向了他的眼睛,在那无比坚定的眼神当中却参杂着难言的无奈和决绝,看来在刻下这封遗址的同时,他已然决定好要将余生交付给命运。
我将那块黑布小心地折叠起来,塞进衣服最深层的口袋中,拉上了拉链。
见状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仿佛在这一刻终于如释重负。
“谢谢。”
我轻轻地点点头,表示这件事我定会尽力而为。他缓缓地转过身,渐行渐远。我望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禁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但却发现顿时睡意全无,我只能不知所措地望着满天繁星,只有这一刻我的内心才能感到短暂的宁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疲惫感再次袭来,我放松身体静静地倚靠在石壁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咚...咚...咚...”
刺耳的钟声再次回荡在山谷之中,就宛如一瓢冷水当头淋下。我揉了揉眼睛,睁眼向着四周望去,最先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熟悉的房间,而是高大茂密的森林。可惜,迷失谷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一场噩梦,但它对我来说却毫无疑问是一场噩梦。
很快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短暂的旋转后,魔眼再次浮现在了虚空中,只是这次我格外的不想见到它。
“早上好,幸存下来的七位,第二轮试练即将开启。”魔眼庄严地宣布道:“本次试练你们将与三号试练场幸存的七人实行一对一随机组合参与试练,同时测试你们作为队长的领导能力。本次你们将随机分配到地球上最危险的环境中进行生存试炼,为期一天,你们的首要任务是保证三号试炼场成员的安全,如果三号试练场的成员死亡,该组的试练将直接以失败告终,组内成员都将被抹杀。试炼将在五秒钟后开启,那么,祝你们好运。”
还没来得及梳理这些信息,震耳欲聋的钟声却突然响起,想不到这次来得如此迅速,一点准备时间都没给留下。一道刺眼的光再次遍布山谷,我赶紧捂住双眼,不知这次又会被传送到什么鬼地方。渐渐地周围的温度开始急速下降,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呼啸着拂过我的耳边,同时还夹杂着一些略带硬度的颗粒,似乎是冰雹。我再次睁开双眼,印入眼帘的唯有无尽苍白,毫无生机的颜色。这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雪域,不管朝着哪个方向望去都唯有一片苍白,仿佛永远都走不出这冰天雪地。我站在雪坡的顶端向下望去,大约在雪坡下方二三十米外游荡着小群白熊和冰原狼,但却没有看到企鹅,通过生物分析,此处,应该是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