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回去了,那两个小姑娘还在黑暗中绝望地等待着我呢。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具古老的无头尸体,从百慕大三角到现在,我已经记不清魔铃斩下过多少奇形怪状的生物头颅,这样的战斗我已经厌倦了,每一次我都希望能是最后一次,但却不得不承认剩下的路还很长。
我借着残光望了望四周堆积着的食尸鬼的躯体,它们的躯体几乎都倒向同一个方向,我知道那就是回山谷的方向,我张开翅膀,一跃跳下深谷。
“晚上好。”
我收起翅膀走向那个无比温暖的光圈,里面坐着两个等待着我的人,此时她们正大张着嘴,用一种非常惊喜和意外的眼神呆呆地注视着我。
“我从地狱的那边回来了。”
“呜……”苏惠敏毫无征兆地就扑了过来紧紧抱着我,带着哭腔支支吾吾地说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傻瓜。”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就像在北极那个古老的山洞中时:“我怎么可能把你们丢在这个地方等死呢。”
“时间不多了,快走吧。”王翼的话提醒了我,剩下的时间估计不到五分钟了,现在还不能确定光柱离我们到底有多远,接下来还有没有阻碍,所以必须尽快动身。
我望了一眼王翼,她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我,我猜不出那表情是什么意思,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不会是吃醋吧?不过像她性格那么强势的女生应该不可能。
我轻轻地推开苏惠敏,帮她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我突然下定了决心,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定要让她完好无损地回到她原来的世界,为此,一切的困难险阻都别想再让我产生放弃的念头。
“走吧。”我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希望这样能让她更有安全感。
“嗯。”她乖巧地拿起法杖跟在我身后。
“可是要怎么上去?”王翼问道。
我展开翅膀,硕大的羽翼看起来坚实无比。
“我的翅膀应该能承载起两个人的重量,所以我一次一个的背你们上去吧,但这我还需要适应一下才能做到,先从重量轻的苏惠敏开始吧。”
我背对着苏惠敏蹲下身,她很乖巧地趴在了我背后双手环住我的脖子,轻盈的身体并没有太多的负担,我站起身,张开翅膀飞向山谷外,这过程比我想象的难一些,也还好距离并不高,很快就到达了谷外的山岗上,我轻轻地把她放在地面。
“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如果怕的话你就把屏障亮起来吧,放心好了,周围已经安全了。”
“嗯。”她点点头,但目光中还是带着几丝恐惧感。
我重新跳下了深谷,也还好浓雾并没有蔓延到谷底,加上长期在黑暗中视觉已经多少习惯了,我很快找到了王翼的位置。
“上来吧。”
“才不要。”
“那你怎么上去呢?”
“哼,反正我不要。”
“由不得你做主啦。”
我直接趁她不注意一把将她用公主抱抱起,她起先还在抗拒,但很快就妥协了,乖乖地伏在我的怀里望着我,这样一来反而弄得我觉得特别不自在,虽然在战场上持着盾牌的她看起来坚不可摧,但卸下这些防卫手段后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妙龄女孩,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苏惠敏来说,她们都不应该背负这一切,也不应该经历这些天方夜谭。
我张开翅膀,慢慢地升上空中,我低头望向她,没想到突然间和她四目相接,她好像有点惊讶,冷哼了一声把脸转向了另一边。她轻轻用右手撩了一下头发,这是我第一次仔细打量她,撇开第一印象以及她在战场上的坚韧不谈,光从外貌上来说她可以称得上是万里挑一的美女了,几乎和苏惠敏不相上下但气质却截然不同,苏惠敏展露出来的是女性的温柔和贤惠,还有普渡众生的无私,而古莱娜散发出的是一种冷美人的气质,以及女强人的刚毅。
“看什么看!”
估计是发现我还在盯着她看,她感觉非常不自在了。
我移开目光不再望着她,而是注视着头顶的那个光影,我知道那一定是苏惠敏亮起的屏障,在黑暗中格外的显眼。
“呜,你们终于来了,真是吓死我了。”
我轻轻放下古莱娜,她很敬业地马上重新举起盾牌靠在苏惠敏身旁,同时白了我一眼。
我们重新向着光柱的方向走,起先因为谨慎我们行进得很慢,但走了一段后都风平浪静,我想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了。
“我想应该不会有第二个指挥者了,毕竟一山难容二虎,要是有其他什么威胁存在也早被食尸鬼咬死了,加紧脚步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也对,那就跑起来吧。”
我收起了魔铃,王翼也把盾牌背在了背后,但左手还是扶在腰间的龙骨短刀刀柄上,看得出她还是不敢完全放松。
我们和光柱的距离在不断拉近,但我知道人在荒野中和在大海中对距离的判断往往不准确,还不能放松脚步。
“再快点,要没时间了!”
“不行!我跟不上了!”苏惠敏气喘吁吁地尽力跟在后面跑,但还是能明显看得出她体力要接近透支了,确实要一个柔弱女子做这种长久的高强度运动是有些困难。
“来吧,我背你。”我停下脚步蹲下身。
“啊!不行,你已经很累了。”苏惠敏又展露出她那种贤惠的气质,可惜现在不是时候。
“没时间了,反正也没多远,我扛得住,放心上来吧。”
“好吧,辛苦你了。”她不再争辩,乖乖地付上我背后,我背起她加紧脚步向着光柱奔跑,迷雾渐渐散开,我能看到光柱的亮度越来越高,看来已经很近了。
“那是什么!”古莱娜突然惊呼道。
我望向前方,迷雾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山包,山包有一个巨大的入口,光柱就在山包的里面,入口两侧是两道巨大的紫檀色古门,看来这就是终点了。
“咚……咚……咚……”
随着沉重的钟声响起,入口两侧的巨门开始缓缓关闭。
“不好!时间到了!快跑!!!”
我加紧脚步使出全身力气冲向那个山包的入口,快点!再快点!千万不要让之前的那些努力白费!我顾不上因为长期冲刺带来的窒息感,也顾不上苏惠敏因为害怕摔下来发出的惊叫声,一门心思爆发出全身细胞冲向那个短暂的终点。
“来不及了!”王翼的声音在我后方响起,以她身上的负重和奔跑速度很可能真的没办法赶在关门前抵挡了。
我咬紧牙关,绝对不能!在终点前倒下!我抢先一步冲进了山包里,以最快的速度放下苏惠敏,此时古门之间的空间已经勉强够一个成年男人通过了,我一狠心用自己的身体顶住那个即将关闭的缝隙,我相信千诺菲尔坚固的战甲一定能够暂时顶住这巨门的压强。
“嘭……”
两扇巨门夹向我,一股强大的压力透过战甲传到我的胸口中,我感觉强大的压强几乎让我窒息,就在此时王翼猛地从背后一脚将我踹进山包中,我大口大口喘着气,与此同时她也扑进了山包中,丢下盾牌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休整了一段时间后,我重新站起身,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最先映入眼帘,我用手触摸了一下,感觉这应该是黑曜石,按照魔眼的说法这应该就是每个关卡最后的记忆里程碑。
我试着把魔铃刀身轻轻接触在石头上,一股暗淡的光芒顺着刀身慢慢覆盖我的全身,我感觉视觉和听觉渐渐变得模糊,有什么东西进入了我的记忆力,我闭上眼睛,极力想适应这股眩晕感。
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我仿佛重新回到了某个远古时代,还是那座由铁链组成的奇怪小屋里,年轻时的千诺菲尔和他的伴侣在小屋中来来回回的忙碌着什么,我记得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正在打造着什么东西,看来还没有完工。
我就在一旁静静地望着他们挥舞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工具,其间交流着各种我无法理解的语音,但从表情上看他们好像非常快乐。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停止了忙碌,开始反复打量起辛劳的成果,我凑上前去望向那个东西——居然是魔铃!和我腰间的那两把魔铃一模一样!想不到这就是它被打造出来的场景,我仔细地观察起魔铃最初的样子,试图找到激活它潜力的方法,但并没有瞧出什么线索。
千诺菲尔拿起了一把形状非常奇特的工具,在魔铃上勾画着什么,令我惊奇的是看起来无比锈钝的工具却能轻易在魔铃上刻下痕迹。不久后千诺菲尔放下了工具,他身旁的伴侣似乎非常感动,他们放下魔铃紧紧地抱在了一起,我趁机凑近仔细观察魔铃,刀身上有个隐秘的地方被刻上了一些奇怪的符号,不仔细观察还真的发现不了。
很快记忆又开始模糊,我知道这段回忆就要结束了,趁着最后的时间我紧紧盯着那个符号,试图让它永远烙入我的脑海中,以防下一次见到时会错过。
“逆杀,逆杀。”
我听到王翼在叫我,再次睁开眼睛,又回到了那个迷雾中的山包里,我想既然回忆到千诺菲尔刻下记号后就结束,那么这个记号一定至关重要。我拔出腰间的魔铃仔细打量起来,果然和回忆中的几乎一模一样,让我意外的是千诺菲尔曾经刻下的记号在经历了那么多年的风雨洗礼和残酷战争后居然还完好无损,依然能辨清里面的形状,虽然我可能永远不会明白那其中的意义。
我收起魔铃,望向那两个用好奇的眼光望着我的小姑娘:“走吧,去下一个战场。”
我们带着沉重的心情走向光柱,我还在思考着那个符号的意义,但现在的线索还太少,要解开魔铃的意义一定要依托之后的几段记忆碎片,现在想再多也得不出结果。
走进光柱中时或许是我最不安的时刻,因为人类最大的恐惧来自未知,我不知道下一次睁开眼自己会到什么地方,但我知道那个地方一定不太平。
慢慢地我感觉周边的温度和亮度都在不断升高,一股热风夹带着颗粒拍在我脸上,感觉像是沙子。
“将军,将军……”
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着话,我缓缓地睁开眼睛,长期处在黑暗中还没能适应这亮度的变化,虽然我很高兴能回到阳光下。
“将军……”
我转头望向声源,一个浑身穿着铠甲手握长枪的成年男性站在我的背后呼喊着。
“你,在叫我?”
“是呀将军,下达命令吧!”
微风拂过,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城墙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沙场,沙场中密密麻麻地分布着什么,我眼睛聚焦仔细望去,这一望不由让我浑身一颤,这座孤城的四周被无数的兵马包围了!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兵士就像成群的蚂蚁汇聚在城外的各个方向,城墙外围堆积着无数的尸体,这些尸体穿着两种截然不同的铠甲,这是两股势力相互厮杀的结果,看来这场围城战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望着城外不断叫嚣的军士,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又要迎接一场恶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