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呼——喝——呼——”整整跑出去九条街后我才得到了短暂休息的机会。
印象中跑到第三条街的时候古莱娜的那班小弟们就全都掉了队,只有她的速度和体力足够一直紧紧碾着我。甚至在奔跑过程中好几次她伸手想拽我衣服的时候都几乎差一微米的距离就要被她给拽上了,所幸每到危急关头我的求生欲都会使我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躲过一劫。终于终于在第九条街的中后段,我急中生智,一头冲进了男厕所。
“可——恶——呼——呼——”古莱娜站在男厕所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吼道:“你你你——给老娘出来!!”
正在此时一个身着警察制服的男人吹着口哨欢快地走进了厕所,我见状赶紧向前恳求道:“警察叔叔,有个危险人物正在追杀我。”
“啥啥啥!!”那个警察一听神情顿时严肃起来,将我拉到掩体后方的同时悄悄探头向外望去,随后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我刚才从外面过的时候可没看到什么可疑人物啊,只有一个好像刚跑完步在喘粗气的小姑娘。”
“对对对!”我赶紧提醒道:“就是那只母老虎!”
“你!!说!!什!!么!!”厕所外突然再次爆发出了古莱娜惊人的狮吼声,我意识到刚才说得太大声被她给听到了,若不是现在男厕中有人,她可能会直接冲杀进来。
“嗨呀,小伙子。”警察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和女朋友闹别扭就说闹别扭,哪来那么复杂的事情。”随后他又再次吹着口哨乐呵呵地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还边说:“年轻真好呐。”
“等……”然而还没来得及等我劝阻,他便已经走出了一大半。我赶紧朝着厕所内打量起来,很快一扇窗户便进入了我的视线,而且那扇窗的位置从厕所外是无法直接看到的。
我急中生智故意用力打开窗户,使那“硁硁叩叩”的声响传到古莱娜的耳中,随后我便朝着外面大喊道:“再见啦大姐头!!小的先遛啦!!”随后我猛地就地一蹦,制造出翻窗的声响。
“你给我等着!!”古莱娜闻声果然上当绕着厕所前去寻找那个窗口的位置,这点她倒是和我梦境中一样,特别的木讷。
“三……二……”我心里默念道。
“一……”我拔腿便从厕所正门往外跑去,一路甚至连头都不敢回。直到一口气又跑出去三个街区后我才发现她并没有追来,看来总算是把那只母老虎给甩掉了。
可恨,可恨。
我无奈地笑道:我和她的关系,还没开始重塑,就已经恶化了。算了,先等她气消消吧,或许会有机会的。
在那以后,我仍旧保持着原来的跑步路线。虽然多少有些害怕会再遇到她,但却还是打心底想再见见她。毕竟曾经有过那么多的共同回忆。虽然那些回忆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背负着。
直到有一天,我再次在那条长长的海边小道上遇见了她。那时的她穿着一袭长裙,头发也精致地别在脑后——虽然并不是印象中的双马尾。此时的她没有了当时大姐头的威武雄风,而展现出大家闺秀般的淑女形象。那一刻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有着双重人格。
或许是被这温柔的气质所蛊惑,犹豫了片刻后我最终选择了上前,和她打招呼道:“嘿,大……”
见她脸色一沉,我赶紧改口道:“大美女。”
她也没有像上次那般爆发,而是高冷地问道:“有何贵干。”
我浅浅地笑了笑,望着那副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禁不住说道:“假如我说,仅对我而言,你曾是我不可或缺的重要伙伴,是我现在,最想见的三个人之一。那你……”我庄敬地问道:“愿意听我讲个故事么。”
她盯着我看了许久,也不知是否被我眼神中流露的真情打动,最终她开出条件道:“如果有咖啡、和舒服的沙发坐着的话,那我可以考虑一下。”
“没问题。”我打了个响指道:“我知道一家咖啡厅,就在这附近,环境很不错。咖啡,管够。”
古莱娜想了想,最终答应道:“那走吧,只是别太久。”
很快我们就在咖啡厅中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就坐,在各自点好咖啡后,她便开始问道:“说吧,让我看看你究竟编出了个怎样的故事来。”
“在开始之前,请容我问个问题。”我礼貌地问道:“你的名字,是叫古莱娜吗?”
“很可惜,一个字都沾不上边。”她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答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姓孙,名白凡。”
“好吧。”我装作打趣地笑了笑,但眼中难以遮掩地流露出了失望之情。
“怎么了?”她似乎读出了我眼中的那一丝失落,有些疑惑地问道:“是不是突然发现,认错人了?”
“不不不。”我赶紧解释道:“对我而言没有对的人,因为那个人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经过这一番无意的铺垫后她的好奇心也被激起,于是她继续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我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实不相瞒,半个月前我还是个躺在医院里的植物人。你或许很能相信,有时候回想起来我也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落到自己头上。”随后我将一张从林主任那要来的关于我的病历本递给了她,她打量了一番后先前怀疑的眼神顿时消退了不少,或许她也认为没有人会为了编故事而特意去伪造这些材料。但她也并没有完全解除怀疑,毕竟这世上还是有不少人为了把妹而处心积虑,此时卸下战甲身着长裙的古莱娜无疑是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女。更何况伪造一份病历本也并不算是太难的事情。
“在那之后,我在医院中躺了整整一个月,对于那一个月的事情我已完全没有了回忆。直到一项新的医学技术在这座城市展开试点,那项技术被称为‘回梦’。只不过现在这项技术还处在初期,或许过段时间技术稍微成熟后就会被登上媒体。”
随后我大致地向孙白凡描述了“回梦”技术的内容及原理,待她基本理解后,我才继续说道:“在那之后,我开始了一段长达两周的噩梦。梦境开始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山谷之中。而后来,我也是在那个地方遇见了你……”
在那之后,我用了很长时间向她阐述那场波澜壮阔的梦境。最开始,或许是因为仍心存怀疑,也或许是觉得噩梦终究只是噩梦,因此她表现得并不怎么以为然。但后来,随着这场梦境的可怕程度、绝望的氛围渐渐将其感染,她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真正全神贯注地倾听起我的述说。有时她会就某些场景向我询问一些细节,而我也都能够毫不犹豫地作出答复。讲到一些伤感片段时,我会经不住哽咽起来,而她每每此时也总是耐心地等待着我重新调整好情绪。就这样,我们一直讲到了夜幕降临……
“就是这样了。”讲完了最后一场片段后,我最终松了口气。这段回忆,总算是到头了。
她听完后沉寂了许久,随后仿佛恍然大悟地说道:“怪不得当初你看见我的时候,会浮现出那般惊讶的神情。”
听到她的这番话,我有些惊喜地问道:“这么说……你相信……”
她点了点头,随后回答道:“我实在想不出你有什么必要编出这么长的一个故事来骗我。而且我也不相信有人能把编的故事述说得那么流畅,还能使所有细节经得起考验。除非你是天才。”她故作严肃地盯着我看了一小会,随后调侃地笑道:“但我怎么看都不觉得像。所以,我只能选择相信你了。”
她叹了口气,百感交集地说道:“确实是一个精彩,而又遗憾的故事。”